那硝煙中的花兒

那硝煙中的花兒

“搖曳啊搖曳,你的心兒在搖曳......是誰?用謊言編織甜美夢境......是誰?把笑容當做致命武器......”

漫不經心的歌聲在荒野上空迴響。蹲在一人高的土包上,龍離咬着煙搖晃着上半身,看上去活像發了羊癲瘋的精神病患。

在土包十米外的炎流車上,閉着眼睛假寐的萊昂額上無數青筋**。龍離唱的是藍海的一首情歌,但爲了能讓萊昂聽懂,他專門用了炎獄通用語來唱。結果好好一首情意綿綿的情歌因爲語言的轉換,愣生生變成了完全沒有韻律可言的詩歌朗誦。

“喂。”

忍耐力到了極限的萊昂鐵青着臉走下車,大步走到龍離蹲着的土包下,打斷了上面那位人士的發神經行爲。

“你終於被我真誠的歌聲感動了,小親愛?”龍離眯着眼,就像是沒看到萊昂難看的臉色一般,不知死活的說道。

“沒錯。”萊昂一點頭,接着一腳踹碎了面前的土包。蹲在上面的龍離一個空翻完美着地,然後迎接他的就是萊昂攜帶着風雷之勢的一隻鐵拳。

“小親愛,你這是在謀殺親夫。”龍離說着話向後一仰,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一拳。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直接萊昂落空的拳頭一墜,追着他砸了下來。

“沒錯。”萊昂再一點頭,看着龍離單手支地一翻身躲開了他的拳頭,於是立刻追上去一記掃堂,目標直指剛剛落地重心還沒停穩的龍離腳踝。

“打住。”龍離探手擒住萊昂掃來的腿,他從這一腿的力道上判斷出萊昂不是在跟他打鬧開玩笑,而是動了真火。所以他急忙叫停,再打估計就要真的出事了。

“打不住。”萊昂金紅色的火瞳中怒焰熊熊,他右手一展,一柄金紅色的火焰□□憑空出現。看到這柄□□,龍離就心道壞了。他鬆開抓着萊昂右腿的手,閃電般向後躍開。隨即,他剛纔所蹲的地面就被萊昂一槍扎透。

萊昂這幾天是被龍離搞的一肚子火沒處發,憋得夠嗆。想他堂堂獅心王,天天被龍離當着衆人的面滿口小親愛小親愛的叫,然後動輒在人前被龍離摟摟抱抱摸摸屁股,實在太傷自尊,太毀滅形象了。

“你過來!”萊昂晃了晃手中的□□,向龍離喝道。他今天不把龍離好好抽一頓,他心裡這股邪火就下不去。

“你把槍收了我就過去。”龍離正色道。

“你過來,我就收槍。”萊昂眯了眯眼,金紅色的火瞳中閃過一抹狡猾的光芒。他看着龍離向自己走過來,手中握着的金紅色□□一緊,就等着對方進入攻擊範圍立馬一槍抽過去。

鏘!

金屬的碰撞聲在這寂靜的荒野上響起,萊昂抽搐的望着不知從哪掏出把匕首擋住自己槍身的龍離,發覺對方正用真摯的,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居然騙我。”龍離分明是早有準備,拿匕首擋住了槍身,臉上卻顯露出一種被欺騙後極爲痛苦的表情來。這傢伙不等萊昂說話,便自顧自的向後退開兩步,收起匕首,一臉落寞的從懷裡摸出根菸點燃。

“算了。”咬着煙,龍離蕭瑟的看着萊昂沉聲說道。

“纏着你不放是我不對,但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大反應,估計再纏下去你會真的想殺了我也說不定。我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你手上。”

龍離眼神中透露着深沉的悲哀,他緩緩的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接着說了下去。

“我們結束吧,我不會再纏着你了。”

萊昂沉默了,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給徹底弄懵了。誰來告訴他,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種地步的?

龍離與萊昂沉默的對視着,直到他嘴裡的那根菸燒完。吐掉菸頭,他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留下尚且有些茫然的萊昂在他身後怔怔注視着他的背影。

走出萊昂的視線範圍,龍離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那上面的肌肉因爲一直保持着沉痛的表情已經有點僵硬了。點了根菸,龍離咬着煙開始微笑。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發展,萊昂的爆發也早在他的計算之中。龍離有無數種方法來化解萊昂的怒火,可他偏偏哪一種都沒用。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有意的刺激萊昂發火。

那一次,當萊昂在他懷中真正睡着之時,他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侵入這位驕傲的貴族王者心中那塊最私密、最深沉的地方了。也正因此,他纔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

“搖曳啊搖曳,你的心兒在搖曳......是誰?用謊言編織甜美夢境......是誰?把笑容當做致命武器......”

用自己的母語哼唱着優美的情歌,龍離微笑着合上了眼。在他的身後,是遮天蔽日的——

無盡黑暗。

路克今年二十六歲,正值壯年,在今天之前他還是公會駐薩旺城軍隊的一名軍官。而現在,他是一名俘虜。

清晨天還沒亮,路克還摟着那名身材火爆的妖精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的時候,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驟然響起,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公會有十二龍騎將,由這十二名龍騎將的居城組成的兩個巨大的六芒星,構建起了整個公會駐藍海地盤的防禦圈。最中心是公會駐藍海的主城——輝光城,輝光城方圓二百炎距的範圍被稱爲核心圈,是公會駐藍海最繁榮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區。而從核心圈外圍到由第一到第六龍騎將居城組成的小龍之六芒星這一片範圍,被稱爲內圈。再向外推,在小龍之六芒星與第七到第十二龍騎將居城組成的大龍之六芒星這一片範圍,就被叫做外圈。至於再往外,那自然就是最混亂的邊緣地帶。

薩旺城位於外圈北部,相當靠近小龍之六芒星的位置。在這一片區域,已經很難看到非公會勢力人員的身影。就算有,也是喬裝遮掩匆匆而過,不敢多呆一分一秒。更別提有敵入侵,路克自從來到藍海駐紮到薩旺城之後,身上佩戴的炎流槍就徹底變成了裝飾品。

可就在今天,末世歷五年五月二十五日清晨,頭頂上的天空還沒亮的時候,一支兩百人的貴族隊伍出現在了薩旺城門外,扯開了那張拉風的血色大旗。

若論破壞城池,以火焰爲武器的貴族是天生的專家。兩百名貴族閃現間,薩旺城內已經火焰滔天。他們甚至不需要動手,只用在放完火之後靜靜的旁觀,火焰就會爲他們收取敵人的性命。

兩百名貴族在薩旺城中穿插縱火,連水源都能瞬間蒸乾的超高溫火焰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在城中蔓延,整個薩旺城幾乎轉眼間就成了人間煉獄。龍離他們來的太突然,根本就沒有給公會的軍隊任何準備的時間。如果是兩軍擺開陣勢,憑藉着數十倍於龍離他們的人海和有秩序的指揮,也許勝負還有些懸念。但現在的情況是絕大多數薩旺城的軍人連武器都沒拿到手,剛剛跑出房間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火焰給包圍了。

作爲被重點關照的對象,薩旺城的軍營是最先變成廢墟的地方。

路克因爲跑出來押妓,所以僥倖逃得了一命。不過他的好運也沒持續多久,因爲他身上的軍裝,很快他就被一名貴族給盯上了。第一眼看見那個向自己走過來的貴族的時候,路克眼一閉心道完了。結果梆梆梆梆四聲悶響過後,路克四肢全被打斷,慘嚎着在地上打滾,卻愣是沒死。那個貴族不僅沒使用最拿手的火焰把他燒成空氣,更沒用銳利的刀劍讓他身首分家,而是提着一根像是剛從哪裡拆下來的鐵管,十分溫柔有分寸的僅僅打斷了他的四肢而已。

接着路克就被丟到了城裡最寬敞的鬥獸場裡,這裡有着許多跟他相同遭遇的公會軍人,大家都是被打斷了四肢丟到這裡,個別傷重的還得到了簡單的治療。

後來路克知道,他們成了俘虜。據那個看守這裡的貴族所說,如果他們貴族的首領能夠和公會的首領倫薩達成協議,那他們就會被活着放回去。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不可思議,所以路克他們並不太相信。可沒有人想死,不可否認一絲希望已經埋藏在了他們心底。

讓我們將視線放回此刻的薩旺城中,已經變成了煉獄的薩旺城中到處都是瀕死之人的慘嚎,兩百名貴族精英遊走於城中各處。然而在今天,他們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大肆殺戮,而是一板一眼的救起了人來。

“佛羅艾,把你那根鐵棍子借我用一下。”

提着一個被打昏了的公會士兵,一個貴族對不遠處的另一名貴族說道。而那個被稱爲佛羅艾的貴族則揮了揮手中的鐵管,示意對方直接把人給他扔過去就行了。

佛羅艾揮舞鐵管,乾脆利落的四下打斷這名公會士兵的四肢,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把這個處理完成的俘虜送到聚集地,剛剛那個貴族又提了一個昏過去的公會士兵來到了他面前。

很快,佛羅艾再次揮舞鐵管處理完了這名新來的‘貨物’。可當他擡起頭,赫然發現好幾名貴族人手一個昏過去的新‘貨物’站在他面前。

“流水線作業?”

發現了這一幕的龍離有點驚訝,他看見越來越多的貴族提着抓獲的俘虜來到佛羅艾面前放下,而後有幾名貴族主動留了下來,把那些被佛羅艾處理完畢的俘虜送往聚集地。

佛羅艾已經麻木了,現在他就像一個機器一樣,感覺到自己面前有人,就四棍子敲上去。因此當龍離站到他面前時,他頭也不擡照例揮起了手中的鐵管。

哐。

這一次,鐵管敲到人體上發出的聲音格外響亮,響亮的簡直就像是砸到了鋼鐵上一般。察覺到不對勁的佛羅艾擡起頭,卻愕然看見了面無表情的龍離。

“乾的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活動了一下被擊中的左臂,龍離在這說話的功夫裡手臂的傷處已經恢復如初。他確定換個人挨這一棍子臂骨必定要折,就算是他自己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聽到了骨頭碎裂的微響。

“我是佛羅艾,主人。”

佛羅艾的聲音有點僵硬,尤其是最後那兩個字叫的當真是彆扭至極。在他的心底,至今仍無法把龍離與自己的主人完全畫上等號。

“好,佛羅艾,你再用棍子戳我這裡試試。”

龍離抓着鐵管引着佛羅艾的手,將鐵管的頂部抵上了自己左肩的關節處。佛羅艾雖然很疑惑,但還是聽話的把鐵管一收一送,輕柔的戳中了龍離的左肩。

咯噔。

佛羅艾簡直都快哭了,他明明沒用力,只是對準龍離指的那個地方那麼一戳,結果龍離那條剛纔敲起來堅硬的宛如金屬般的手臂頓時就垮了下來。

“明白了吧,就這麼幹。”

右手扶着左肩一推一送,龍離輕輕鬆接上自己的手臂,然後用那條剛剛恢復的手臂拍了拍佛羅艾的肩膀。眨了眨眼,龍離笑的壞兮兮湊到佛羅艾耳邊低語。

“我很看好你哦,佛羅艾。”

留下滿臉震驚的佛羅艾一個人在原地發呆,龍離轉身走的那個瀟灑。他用眼角的餘光瞟到不遠處始終看着這邊的萊昂,於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佛羅艾感覺到自己面前又有了人,他這次學聰明瞭,先擡頭,然後再一棍子戳了出去。咯噔咯噔美妙的聲音響起,這回被他處理完畢的那名俘虜甚至都沒從昏迷中驚醒過來。佛羅艾心中微微一震,他已經明白了龍離要他明白的是什麼。

很多年後,已經練成一套屬於自己的獨特槍法的佛羅艾教導自己的被保護人時,便會像今天龍離對他所做的這樣,讓對方戳自己一下試試。接着他就會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湊到對方耳邊低語那麼一句。

【我很看好你哦,XXX。】

這大抵就是怨念的可怕之處了。據說他的被保護人在成爲保護人之後,也把他的這一套繼續沿用了下去。於是幾乎學會他那套槍法的每個貴族,都有過那麼一段惴惴不安對於自己的師傅莫名憧憬的經歷。

那種散發着熱量的不規則物體,被人們稱爲火焰。

“一個,兩個,三個.....我們播撒的是火焰的種子,遲早有一天這些火種會變成熾烈的火焰,在這片大地上肆無忌憚的燃燒。”

“主人,屬下無法理解您話中的意思。”

“沒必要理解,可洛克,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是,屬下告退。”

薩旺城的城主府書房內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良久,一聲低不可聞的冷笑幽幽響起。伸出手關掉桌面上的焰燈,龍離坐在椅子上側頭看向身後窗外那深沉的夜色,點燃了齒間的煙。

當夜,一支十數人的貴族隊伍在可洛克的帶領下從薩旺城出發,消失在了黑暗的荒野之中。

在那個被當做臨時戰俘營的鬥獸場中,路克見到了越來越多的‘同伴’。他從這些與他有着相同命運的同伴們口中得知,那支貴族軍隊在這兩天內閃電般襲擊了薩旺城附近的另兩個城市,這些新來的同伴們多數都是那兩個城市中駐守的公會士兵。

“這幫貴族究竟想要幹什麼?”

路克越來越難以理解,他們這些戰俘的待遇雖然很差,但絕對還不到會把人逼死的艱難地步。他們不僅沒有受到拷問,還有醫生來爲他們進行治療戰鬥中留下的傷口。

“天知道,不過我聽說貴族有吃人的習慣,我們很可能是被他們當做軍糧給畜養起來了。”躺在路克旁邊的一名公會軍官說道,而這個推論一出口,不光是路克,就連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倒覺得他們說的那個什麼談判贖回是真的......看,那個醫生又來了。”

他們旁邊的另一名公會軍官提出了反對意見,而聽了他的後半句話,幾人同時將目光投向戰俘營的入口處。在那裡,提着醫藥箱的龍離正微笑着走進來。

龍離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袍,臉上還戴了一副無框眼鏡,一副白衣天使的善良形象。他笑着跟臉熟的戰俘們打着招呼,在偌大的露天戰俘營中緩步穿梭着,不時停下來爲臉色難看的重傷號進行治療。而伴隨着他的出現,戰俘營中的氣氛也有了改變。人們不再大聲交談,而是壓低了聲音注視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龍離竊竊私語。

“還有誰感覺不舒服的,請出聲叫我。”

將整個戰俘營都轉了一圈,龍離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大聲對着戰俘營中的人們喊道。而在他溫暖的目光注視下,許多聲音響了起來。

路克也是其中之一。

龍離很快就來到了路克身邊,他先是詢問了路克哪裡感覺不對勁,得到答案後便毫不避諱的解開了路克的衣服,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掌進行按摩。要知道路克身上可不是一般的髒,血痂和泥垢把他的皮膚都染成了黑灰色,相對比龍離的那雙手實在是乾淨白皙的過分了。

“爲什麼......要派你來爲我們治傷?你們根本沒必要對我們這麼好吧,現在可是在打仗,我們可是敵人啊。”

看着專心致志爲自己按摩的龍離,路克終於忍不住把心裡的疑問問出了口。結果回答他的就是龍離的一個微笑,還有一句輕聲的解釋。

“我是自願來的。”

龍離抹了把額上的汗水,結果把手上的泥血弄到了自己的腦門上,他一邊輕聲說着話,一邊爲路克進行收尾治療。

“戰爭啊打仗啊的都是上面人操心的事情,我是個醫生,我只管救人。”

“在我的眼中,無論是貴族還是其他種族的人,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人,都會受傷,也都會死。口口聲聲說着種族不同便要互相殺戮,這種戰爭毫無道理可言。”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龍離身體一僵,接着便不再言語。他爲路克處理完傷口便起身離開,而在他的身後,被他剛剛那番話所觸動的路克卻久久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毫無道理的戰爭嗎......”

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呢喃着,路克躺在地上,眼中流露出一抹古怪至極的目光來。

完成每天例行的戰俘營醫生扮演之後,龍離邁着輕快的步伐返回已經變成他辦公室的薩旺城城主府書房。在路上他遇到了對着新來的戰俘練習棍法的佛羅艾,迎着對方熾熱的目光,龍離稍微停了一會,與佛羅艾進行了一番閒聊式的對話。

當他終於回到城主府換完衣服推開書房的門時,便赫然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等待着他的萊昂。

“在進攻亞丁城的時候我遇到了有秩序的抵抗,這說明公會已經發覺了我們的入侵,並且已經對此做出了反應。我認爲,是撤離的時候了。”

自從那天與龍離發生了那一段離奇而不愉快的對話後,萊昂與龍離的關係便徹底降到了冰點。現在除了公事之外,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流。而攻下薩旺城之後,帶領隊伍在外征戰的事情就被萊昂一手包攬,龍離則專心處理他在薩旺城的各種事務。

“恩,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龍離點點頭,走到辦公桌後面的椅子旁坐下。他扯開放在桌面上的軍事地圖,用焰筆在上面的某處畫了個小圓圈。然後將地圖拿起來,指給萊昂看。

“攻下這裡,我們就可以收手了。”他說。

“卡特拉里?”萊昂念出了那個被龍離圈起來的城市的名字,他臉色變幻了幾次,最終定格爲如釋重負。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萊昂說道,“故意下令連續攻下西面的彭埠、亞丁兩城,實際上卻打的是東面第四龍騎將居城卡特拉里的主意。而恰好第四龍騎將又帶着主力部隊被倫薩派遣到了北面與流放者同盟的邊界,卡特拉里城內軍力空虛。時機寶貴,我這就帶領隊伍出發。”

“不,這次我親自帶隊。”龍離阻止了想要立刻離開的萊昂,他放下了手中的地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說道。

“我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去做。”

傍晚時分,一百五十名貴族精英集合於薩旺城城主府門口。在他們等待的目光中,破天荒穿上了惹眼的黑色大氅的龍離從門內緩步走出。他漆黑的長髮被整整齊齊的用炎晶髮箍束在頭頂,雖然並沒有發動絕對控制現出那對血色的火瞳來,但只是改換了裝束,龍離的形象就已經有了絕對性的改變。

他身上所透露出的,是長期發號施令的上位者纔會擁有的無形威嚴與隱而不露的尊貴味道。

“在天亮前,給我拿下卡特拉里。”

“遵命,主人!”一百五十名貴族精英齊聲半跪領命,然後在龍離的目光中彷彿一隻只黑色的夜鷹般閃電消失。而龍離也邁步走上專門爲他準備的炎流車,向着卡特拉里城疾馳而去。

夕陽似血,天空中厚密的積雲被這夕陽所浸染,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血紅。龍離靠坐在車座上,透過車窗注視這個血紅的世界。

他看見了一朵野花,一朵在這片荒蕪的平野上頑強盛開的白色小花。它在狂猛的勁風中倔強的開放着,向世界訴說它的美麗。也正是因爲周圍的荒蕪,這朵小花才被凸顯的格外嬌豔。

這是一種對命運抗爭的美麗,是用生命燃燒出的絕豔。

看着這朵野花,龍離突然想起了很多人。想要創造新人類時代的謝泯然,一肩扛起家族傳承使命的林九,爲了殺死血眼之主不惜違背火焰之誓的絕?楓嵐,悍然對創造自己的母炎所制定規則發起挑戰的修伊,執着於殺死弗雷的萊昂。

還有選擇了變成怪物的自己。

那硝煙中的花兒,孤獨的綻放,孤獨的死去。但當它綻放之時,這天地間沒有能夠遮掩它光芒的存在。

這便已經,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PS:首先祝大家中秋快樂,哈哈哈,說起來某已經挺多年沒過中秋節了,主要因爲我不愛吃月餅,自己一個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把它給選擇性的遺忘了。其次是沒法在這個節日裡給大家多送幾章某有點愧疚,唉,這就是有心無力的標準表現了。得了,廢話不多說,某去眯一會先。。。

再PS:貌似寫出狀態來了,靈感泉涌中。。。跑去前面修改了個BUG。。。萊昂的保護人是雷洛傲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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