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吾愛中

永失吾愛(中)

從睡夢中醒來的瞬間,龍離下意識的睜開了眼。

一片漆黑。

他眨了眨眼皮,雖然已經沒有什麼作用,這對眼皮還是很忠實的執行了他的命令。偏了偏頭,龍離看着趴在牀邊睡着正熟的那個人形光影,臉上表情漸漸柔和下來。

沒錯,就是人形光影。

自從變成瞎子後,龍離就發現了自己的這項特異功能。他能夠看見以自身爲中心方圓一公里以內所有生物的光影,也許這並不單純只是光影,而是靈魂之類更爲玄奧的東西,但龍離並不想去深究。

他對這種能力,有種天生的厭惡與排斥。

不過這能力也極大的緩解了他的窘境,在這種身體瀕臨報廢的境況下,若是他真正什麼都看不見,那才叫糟糕透頂。而且這種無異於雷達探測器的能力使他能夠規避許多危險,在這種缺乏自保能力的時候顯得格外重要。

象徵着唐堯的光影散發着厚重的黃色光芒,給人一種滄桑沉澱的感覺。龍離試着活動了下手腳,發現已經恢復了點力氣,他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摸到放在腳邊的小被子展開,一點一點輕手輕腳的給唐堯披上。

或許是因爲對龍離沒有戒心的緣故,唐堯只是動了動,並沒有被驚醒。他在外面奔波了十幾天已經疲憊不堪,這一覺雖然姿勢很不舒服,卻也睡的相當熟。

龍離躺回牀上,他是已經了無睡意,但卻不想攪了唐堯美夢。而且若是醒來時在牀上看不到他,唐堯肯定又會受驚。兩人重逢後的這一年多裡,龍離雖然看不見,卻能感受到唐堯的蒼老。與當初那個氣概滔天的餓虎不同,現在的唐堯,已經漸漸被歲月洗磨掉銳氣,他的身體也在經歷過強烈核輻射後受到嚴重損害,若非曾經受過改造,身體內部的臟器怕是早就已經衰竭。

唐堯對他龍離是掏心窩子的好,並且是真的不求任何回報。兩人相識至今,雖然相處時間並不長,但卻對彼此有着非同尋常的深厚情感。倘若此時此刻兩人調換位置,龍離相信自己也會像唐堯這樣,毫不猶豫的爲對方拼盡全力。

他們比親兄弟更親近,比情人更真摯,這世上用來讚美情誼的任何詞語,放到他們身上都會顯得蒼白而乏力。

他們究竟是什麼?龍離找不到答案,也並不在乎所謂答案。

…………

收服了毒蠍和梟狼兩大勢力的炎鋒軍進入高速發展期,忙碌起來時間便過的飛快,轉眼已是兩個月後。

終於能從牀上爬起來四處走動的龍離被唐堯寸步不離的帶在身邊,徹底失去了所謂人身自由。本來相當低調的他現在在月藍城也成了名人,不過這名聲不太好聽,在那些坊市間傳播的流言中,他被形容成一個極受炎鋒軍首領唐堯寵愛的絕代美人,俗稱小白臉。

雨絲纏綿,腳下踩着朵朵水花,唐堯撐着一把青色木傘,與龍離並肩漫步於小城街頭。兩人俱非凡俗之輩,行走間自有一股別樣風采,端的是風景如畫。

“算起來也快滿一年了,這月藍城小是小了點,但勝在安寧,你在這裡調養身體確實很有效果,看來我當初的決定沒做錯。”

唐堯看着街道兩旁幽靜的景色,心中有些感慨。他的話聽在龍離耳中,也着實有些共鳴。

“能夠像這樣普普通通的過日子,於我而言乃是幸事。世道變化的太快,事情一件接一件,不知不覺間我身上已經背了太多責任和期盼,變得身不由己。”

唐堯微轉頭看了龍離一眼:“既然不想擔,又何必去擔?”

龍離面色已比前陣子好了許多,說話間也不再咳嗽,他輕輕搖頭,嘆笑道:“都到了這地步,要放手也得付得起代價……那代價太重,我付不起。”

唐堯不再言語,付不起這三個字已然道盡一切,他很清楚身邊這個人究竟肩負着什麼,那是一顆星球復興,千萬族人延續的重負。

沉寂的雨街上,只有空蕩的足音迴響。

“當年我曾與你一同在西城監獄觀過日出,那時你告訴我人在生生死死邊緣徘徊的久了,觀看日出的感受自然會與往日不同。”

龍離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呢喃。

“事到如今,若是再能與你一同看那紅日東昇,我便覺得死而無憾。”

渾身一震,唐堯怔然停下腳步,回首看向龍離。在他的目光中,那個滿頭白髮似雪的男人睜着瞎眼,正在仰頭遙望天穹。雨水滴落在那張瘦削的面龐上,劃出一道道水痕,彷彿一道道裂痕,將那張堅不可摧的面具切開一角,讓裡面幾欲沒頂的疲憊流露在人前。

深深皺起眉,唐堯仍掉手中木傘,手臂一伸一把將龍離摟着脖子按進懷裡。

“我們來打個賭吧。”他說。

“我賭就算你不在,地球也一樣照轉,人類也不會滅絕,陽光也遲早會重歸大地,就連你的那個‘藍海’也照樣會發展的好好的。”

“你不是耶穌基督,也不是如來三清,你我都只不過是這芸芸衆生中的一員,與這天地相較不過一粒微粟。歷史上多少偉人,如今都只是一捧黃土,再大的抱負與責任,死後就是那書上淡淡幾筆。”

“別叫虛榮浮華遮了眼,被別人捧了兩句,你就真以爲你是神了?”

龍離臉色微變,他擡手按住唐堯肩膀,笑得有點苦澀。

“你說得對。”他低聲道,“我只是人,不是神。”

手臂用力將自己從唐堯懷中推開,龍離轉身邁開腳步,在唐堯的注視下獨自前行。

“人也好,神也罷,我的道路早已定下,又怎可半途而廢?我心中懷有大志向,倘若這是人類無法企及的領域……”

“我便成神。”

小城中雨水一直在下,平淡而庸碌的日常,帶着潮溼卻溫暖的氣息淹沒時光。

城北的小樓外也漸漸恢復了冷清本色,爲了不影響到龍離的靜養,唐堯將白天處理團裡公務的地點挪到這附近不遠的另一條街上,在那裡專門設了一間辦公室。

小樓門口的兩張長條石椅上滿滿擺着花盆,裡面栽着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的花朵,這是龍離的傑作,在與死亡作鬥爭的無聊日子裡,他倒是給自己開發出不少新的興趣愛好來。

這一天他正挽着袖子在給他的花兒們試用新調製的肥料,卻見一道瘦小的身影從遠處急匆匆跑過來,帶着滿臉驚慌,小黑停在龍離面前。

“白,白哥,出事了!”

龍離埋頭拿着花鏟撥弄着土塊,聞言一笑:“你先喘口氣,慢慢說。”

小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見龍離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心中更急,他漲紅了臉,壓着嗓子吼道:“白哥!是首領出事了!”

龍離動作一頓,他緩緩擡起頭看向小黑,雖然明知道他什麼都看不見,小黑卻還是被那雙空洞的瞎眼驚的心臟一跳,竟不敢與之對視。

龍離臉上半分表情也無,他一字字道:“你說,我在聽。”

…………

月藍城南面正對唐卡大森林,這片森林佔地上百萬平方米,是在整個炎獄都排得上前十的大森林。森林中不僅有各種豐富的自然資源,也生存着不少珍稀的高級魔獸,更有傳說其中埋藏着舊日某些王國的寶藏,一直是傭兵們趨之若鶩的冒險場所之一。

在鄰近月藍城的唐卡大森林邊緣某處,唐堯帶着數十名炎鋒軍的精銳,被上千名身着制式盔甲的騎士包圍在其中。他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身上衣物已被血污浸透,只有那雙眼睛依舊亮的可怕。

手中提着一柄寬背大刀,唐堯坐在一具屍體背上,給自己點燃一顆煙。他抽一口煙咳一口血,旁人看了都替他難受,偏偏他臉上卻露出極爲享受的神色。

數十名炎鋒軍的精銳圍在他四周,身上都帶着傷,沒拿武器的那隻手裡都握着一枚雞蛋大小的□□,只需要撥撥手指就能引爆。

“唐堯!把那東西交出來,我保證放你們一條生路!”上千騎士的首領遠遠的站在部下中央,衝唐堯高聲叫道。

唐堯聞言一聲嗤笑,他要是真的信了這話把東西交出去,迎接他們的絕對不是什麼生路,而是上千枚帶火的子彈。

“斯特維家族是吧,回去告訴你們族長,從來沒人能從老子手裡搶東西,想要這東西,就開出價錢來找老子買,否則就滾蛋!”

“你想要什麼價錢?”一個聲音從包圍圈的後方傳來,很快,一個身着華貴服飾的男人越衆而出,毫無懼色的徑自走到炎鋒軍衆人面前。

“你是誰?”唐堯皺眉問。

來人從容一笑,道:“我就是斯特維家族的族長,巴音·斯特維。”

唐堯面色一滯,他是不可能將東西賣出去的,剛纔那話只是爲了拖延時間,但他沒想到這斯特維家族的族長竟然會爲了這東西親自趕到,顯然對方是志在必得。

“巴音族長,這東西有多珍貴你應該比我清楚,你若真的想要它,最少得拿一座城來換!”

唐堯開出的價錢讓巴音·斯特維臉皮微微抽搐,這是擺明了獅子大張口,他們家族雖然在這一帶也是屈指可數的龐然大物,但也不可能拿一座城來換唐堯手上那東西。

“唐堯,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哼,一座城,你吞得下去嗎?”

唐堯咧嘴露齒一笑,那笑容灑脫無比:“你管我吞不吞得下,城拿來,東西我就給你,否則就免談。想要硬搶,你先得問問我們手裡的雷子同不同意。”

炎鋒軍諸人齊齊大笑,衝那巴音·斯特維示威性的晃了晃□□,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看來東西是保不住了。

唐堯在心裡暗自嘆息,這東西太燙手,偏偏他得到東西的消息又被這斯特維家族知道,就算他能安然度過今天這劫也必須得儘快把這東西轉出手,否則必有大禍上門。

巴音·斯特維臉色鐵青,他執掌斯特維家族多年,何時曾被人這般嘲弄過?但看着那些人手上黑漆漆的□□,他還是壓下心中怒火,儘可能平心靜氣的與唐堯交涉。

唐堯就是死咬住一座城的價錢不鬆口,這東西他是保不住,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讓龍離見上一眼。龍離的身體之所以一直不見起色,是因爲缺乏足夠的能量補給,他費盡千方百計弄到這東西,爲的就是讓龍離吸取裡面的能量。

就在這時,從包圍圈外面突然傳來一陣**。

唐堯和巴音·斯特維不約而同停下交談,向**發出的方向看過去。在他們的目光中,一輛破舊的馬車穿過人羣,緩緩駛了過來。

唐堯臉色一變,他已看清那駕車的人正是小黑,這小子何時見過這種大場面?嚇得臉都白了。

馬車緩緩駛到斯特維家族騎士與炎鋒軍衆人中間的空地上,在巴音·斯特維身旁不遠處停下。小黑臉色發白的跳下車站到一邊,對正看向他的唐堯露出苦笑,而在他身後,馬車門被人推開,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從中走出。

“白哥!”“是白哥!”……

炎鋒軍衆人紛紛發出驚呼,他們看着從馬車中走出的那個身影,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小黑是剛纔被唐堯派回月藍城找支援的,但現在他回來了,卻只找來了龍離一個人。

巴音·斯特維也在疑惑,而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龍離已經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到了他面前。

“我是斯特維家族的族長,巴音·斯特維,不知閣下是……”巴音·斯特維也不清楚自己爲何要使用敬語,只是他看着這個年輕人,本能性的就感到了忌憚,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龍離擡手打斷。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帶着你的人立刻離開這裡。”

“你!”巴音·斯特維勃然大怒,他今天接二連三的被無名之輩羞辱,心中怒火早已無可抑制,“你找死!!!”

找死?

龍離蒼白的面龐上浮現一抹嘲笑,他的確是虛弱不堪,但就算是貴族至尊風皇修斯特來了,也不敢說一定能殺死他。

“區區螻蟻,也想殺我?”

他一步踏出,沒人看得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只看見龍離一步踏出,便到了巴音·斯特維面前。

臉上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巴音·斯特維看見自己的身體轟然摔倒,他的頭顱拋飛在半空中,揚起一蓬血霧。

在龍離的視線裡,密密麻麻包圍在四周的人形光影齊齊開始搖晃,隨即無數帶着炙熱溫度的子彈射入他體內。龍離連眉頭都懶得皺一下,開什麼玩笑,他的身體內部現在根本就是個超速分解機,任何物質在其中都會被瞬間分解,不要說子彈,就算是核彈扔裡面都別想冒個泡。

小黑趴在馬車底下,目瞪口呆的注視着那個行走在槍林彈雨中面不改色的身影。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白哥竟然是如此生猛的角色。

“他……他不是人!!!”

終於有斯特維家族的士兵被嚇破了膽,嘶嚎出聲。眼見龍離正向他們緩步走來,這些士兵握槍的手開始顫抖,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說什麼都無法相信竟然有人可以中了這麼多槍還安然無恙。

唐堯被炎鋒軍衆人護在中央躲避着流彈,同樣看的心神劇震。他是這裡唯一清楚龍離身份的人,但即便知道龍離曾經是可以與血眼之主弗雷相提並論的傳奇人物,可他也從未有過像此時此刻這般真切的感受。

在他的印象中,龍離始終是那個需要他照顧的小子。

——螻蟻。

龍離每次手一揮,便有幾道人形光影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他殺的很隨意,或是扔出隨手撿到的刀劍,或是乾脆一拳一腳,彷彿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踐踏路邊的螻蟻。

對他來說,這些人的確與螻蟻無異。

這是一種自然的俯視態度,不僅僅源於力量層面的差距,更源於存在層次上的差距。他們是不同層次的存在,與其說是人與螻蟻,不如說是神與人。

濃郁的血腥氣幾乎使場中還活着的人感到窒息,龍離確認了除唐堯和炎鋒軍衆人外一公里內再無任何人形光影的存在後,終於停止了殺戮。

於他而言,這是場無趣的殺戮。但對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炎鋒軍衆人來說,這是場不可思議的奇蹟。

踏過屍山血海,龍離一步一步走向唐堯。

充滿腥氣的風從場中刮過,龍離與唐堯一站一坐,相隔不過一步。但偏偏這觸手可及的距離,卻有如天塹,將他二人所處的世界隔絕。

一步之遙,神人永隔。

昏燈,小樓。

龍離手中拿着一塊巴掌大小的片狀炎晶,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蘊含着的巨大能量。這絕非普通的炎晶,如果他沒猜錯,這應該是一塊煌晶。

這般大小的煌晶若是拿到外面,換一座城都綽綽有餘。唐堯能夠得到這塊煌晶也是極爲偶然,還差點因此而送了性命,不過他的付出並非沒有回報,這塊煌晶對龍離來說的確很有用。

用指肚摩挲着煌晶表面,龍離在腦海中勾繪出它的形狀,心裡有了決定。

此時已是深夜,龍離拿着那塊煌晶離開書房,來到了唐堯的臥室。唐堯正赤着上身坐在牀邊包紮傷口,他聽見腳步聲擡起頭一看,見是龍離,表情微變。

“怎麼樣?這東西對你有用嗎?”唐堯一開口就將話題扯到那塊煌晶上,畢竟爲了得到這玩意他也算拼了老命,要是龍離用不上,他就虧大發了。

“有用,當然有用。”龍離微微一笑道,走到唐堯身邊坐下,取過藥瓶和紗布摸索着幫他處理起身上傷口,他的手指在唐堯充滿韌性的皮膚上滑動,逗得唐堯渾身發癢,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用就成,我這傷也算沒白挨。”唐堯悶聲說着話,猛的倒抽一口冷氣,卻是龍離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道傷口裡面。爲了這塊煌晶他帶着人在唐卡大森林跟一隻烈焰雕足足耗了一個多月,爲了廢掉那畜生的一支羽翼,唐堯硬生生叫它撕走了肩上半斤重的皮肉,雖說現在早已止了血結了痂,但還是能透出裡面的森森白骨來。

傷口上突然傳來一股濡溼的暖意,唐堯渾身一震,略帶僵硬的轉過頭,看向伏在他左肩上用舌頭舔舐着傷口的龍離。

彷彿有一股電流從被舔舐的傷口中竄出,一瞬間酥麻了唐堯的身體,激的他那顆心臟瘋狂跳躍起來。

咚,咚,咚。

心跳如擂鼓,唐堯怔怔的看着龍離,這個翱嘯風雲數十年的鐵血漢子在這一刻茫然失措至極,甚至連手腳都有種不知該往哪擺的錯覺。

龍離的手臂從後面繞過來,緊緊摟住唐堯的腰。他擡起頭,表情有些失落,更多的卻是堅決。

“唐哥,我要走了。”他低聲道。

走?走到哪裡去?唐堯忽然明白了龍離話中的含義,他面色一滯,心神如遭雷擊,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唐哥,近些年我已經漸漸想清楚自己選擇的究竟是怎樣一條道路,這條路兇險異常,一步踏錯便可能萬劫不復。末日初降時的逃亡,西城監獄的核爆,米蘭多城外遇襲,哥里蒙戰龍騎,流放者同盟的飛船之爭,燃燒慶典的殺局,單單隻算這幾次,我就早該死了。”

龍離的述說並不詳盡,他列舉的這些事情唐堯也只知道一兩件,但僅僅只是唐堯所知道的那一兩件,也都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兇險禍事。

“可我還活着。”龍離淡然一笑,“我的命夠硬,運氣也夠好,所以我還活着。這條路再兇險也攔不住我前進,事到如今,我就是想回頭也沒了退路,只能跟它槓到底。”

“我要看看,這路的盡頭究竟有什麼在等着我。”

被他摟着的唐堯只感覺貼在自己後背上的已不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泛着無限寒意的鋒銳獠牙,倘若他再靠近一點,就會被這獠牙毫不留情的撕成碎塊。

“我此生顛簸多過安穩,傷痛多過快樂,有你陪伴的這幾年,我過的很快樂。”

龍離話鋒突地一轉,語調也驟然柔和下來,然而聽着他的話,唐堯卻覺得口中泛苦,眼角也發起熱來。

“說來可笑,我這一生所愛之人無一善終。唐哥,若我他日終得功成身退,你可願再陪我渡上一程?”

桌上的焰燈輕輕一閃,唐堯合上眼,他反手摟住身後龍離脖頸,一聲嘆笑。

“莫說一程,便是千程萬程,我也陪你走到底。”

再PS:糾結臉= =它居然中了。。老子明明寫的是下。。。可它居然逼老子中了。。。

再再PS:無限糾結臉= =老子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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