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中的二三事

冰風中的二三事

末世歷四年四年十月,藍海一年一度的冰封期到來。在平均氣溫達到零下三十度的冰封期中,沒有生物能夠在野外自由活動。

周離當然也不行。

雖然不會被凍死,但只要在野外,他就必須運起體內的能量來抵禦嚴寒。問題是能量這個東西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的任他持續消耗。除非達到絕世強者那個級別,具有龐大的能量基數,還能從外界汲取能量,否則在這冰封期還是乖乖的窩在城裡爲妙。

穿過狹小的巷道,周離從暫居的旅館走上街道。他現在就在公會城市哥里蒙城,城中鋪滿了人造炎流脈絡,所以即便是在冰封期,城中的氣溫也並不可怕。幾下拐進巷子口不遠處的酒館,周離點了一杯火焰酒,一邊喝着暖熱的酒液,一邊聽着酒館裡人們的談話,想要從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其實在冰封期到來之前,周離完全有時間再去遠一點的城市停留。但對龍騰基地中的鐘琴還有龍錚始終放心不下的他,最終還是選擇留在這座距離基地最近的城市。這樣如果基地發生了什麼大的變故,他也有能力趕過去。

“聽說了嗎?鬥獸場那個藍海人的事。”

周離的注意力被藍海這兩個字所吸引,他狀似漫不經心的起身走向吧檯,在更靠近談論這個話題的那一桌人旁邊的位置上停了下來。

“我知道,你說的是那個把一頭雷狼撕碎了嚥下肚的那個藍海人對吧。”

“對,哈哈,我今天專門弄了張票打算去看看。”

“嘖嘖,聽說昨天有不少看了那一場鬥獸的人都嚇得站不起來,你可別尿了褲子哈!”

周離沒有再聽下去,他放下酒杯,轉身離開了這間酒館。

哥里蒙城鬥獸場。

哥里蒙城不大,但也算五臟俱全。但凡炎獄城市該有的交易場鬥獸場競技場一個都不缺。管理這座城市的乃是公會十二龍騎將中的第九龍騎將,在這位大人物的統治下,哥里蒙城處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周離站在鬥獸場的售票口,被告知今天有藍海人的那場鬥獸票已售完。

問清楚那場鬥獸開始的時間,周離走到觀衆入場處,抱起雙臂低頭閉目養起神來。這一站就是整整三個小時,當前來觀看那個據說很猛的藍海人鬥獸的觀衆們三三兩兩開始入場之時,周離終於睜開了眼。

大致將排隊入場的觀衆們掃了一遍,周離選定目標,大步走了上去。

“把你的票賣給我。”

掏出一枚銀焰,周離按住對方的肩膀,宛如烙鐵一般的手掌微微一用力,半是威脅半是利誘的說道。

炎獄鐵律,強者爲尊。

拿着對方乖乖送上的票,周離替代了他的位置,跟隨前面的人走進了鬥獸場。他找了個前排的位置坐下,心裡多少有些好奇。

藍海人,自己的同胞。在目前原Z國區的範圍內,還沒有進入龍騰基地的地球人類很少。沒有組織的支持,在野外求生太過艱難。

若是可能,周離考慮着把這個流落至此的同胞贖出來。

主持人開始在場邊咆哮,竭力炒熱場外觀衆臺上的氣氛。周離左耳聽右耳出,注意力始終凝聚在鬥獸場圍牆上那個一人多高的鐵閘門上。

場中的觀衆們開始歡呼,沉重的鐵閘門緩緩升起。

“哐當。”“哐當。”“哐當。”......

周離耳朵動了動,在全場瘋狂的歡呼聲中,他隱約聽見了金屬碰撞地面的沉重悶響。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腳,與腳腕上那隻巨大的黑色厚鐵鐐想比,那隻腳實在有些秀氣。披頭散髮的瘦削人影拖着巨大的腳鐐慢慢出現在所有觀衆的眼中,只是從外形上看,沒有人會相信就這麼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人能打倒一頭小車大小的兇狠雷狼。

周離看的更仔細,他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這位同胞身上那些大大小小尚未結痂的傷口。最重要的是,那瘦的過分的身體四肢和軀幹。

“簡直就是皮包骨頭。”

低聲喃喃了一句,周離眼中閃過了些許不解。按理來說,鬥獸場再怎麼虐待鬥獸士,都不可能連飯都不讓他吃飽。不過轉念一想周離也就釋然了,既然鬥獸場這個藍海人的消息才傳開不久,說明他也是剛剛到這裡,之前可能一直都在外面流浪,瘦成這樣也在情理之中。

鬥獸場的主人很奢侈的在場周佈下了整整一圈人造炎流脈絡,火紅色的炎流上泛起半米高的鮮紅火焰,將整個鬥獸場都照的通紅。站在最靠近炎流脈絡的地方,那個藍海人動了動肩膀,似乎是有些滿足的閉上眼深深吐了口白氣。

“出來了出來了!!是赤獅!好大一頭赤獅!”

“嘖嘖,失算了失算了,我本來以爲鬥獸場不可能這麼快就放棄藍海人這個賣點,才花大錢買了藍海人勝,這回真是失算了,唉。”

周離聽着身邊人羣的討論,目光被場中那頭巨獸牢牢吸引。赤獅,炎獄特有的B級魔獸之一。在狂焰之門崩塌的那一天,大量炎獄魔獸也跟隨着漫天的狂焰涌入了藍海。

與軀體龐大的赤獅想比,那個瘦削的藍海人宛如螻蟻。

滿場都是噓聲,還有許多人因爲下錯注而發出的咒罵。被蓬散的亂髮遮掩了面容,周離看不清此刻場中那位藍海人的表情。

“吼!!!”

巨大的赤獅一聲震天狂吼,驀然向着對面那道渺小的人影縱身撲出。好些心性軟弱之人被這一聲狂吼嚇得面色一變,站立不穩。然而正面面對着這龐然兇獸,場中那名瘦削的人影突然將微微有些佝僂的身體挺直了。

周離臉色變了。

龍家秘傳拳法,龍虎決!

偌大的鬥獸場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注視着場中那極不和諧的一幕。

足有貨車大小的巨大赤獅獸,竟然被一個渺小的人類單手舉了起來。

“龍虎決第七式,龍撕虎裂!”

沒有人能聽得懂,除了周離之外,沒有人能聽得懂這句藍海話。他們能夠看得見的只有——驟然被撕裂成幾大塊的赤獅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滿場的寂靜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笑打破,剛剛還爲了自己壓錯注而感到沮喪萬分的那個中年商販狂笑着攥緊了手中的賭券,可以猜到他這次絕對賺的不少。

整個鬥獸場又活了,人們或者咆哮着怒罵那頭死不瞑目的赤獅獸,或者爲了那位瘦削的勝利者歡呼,當然,也有好事之輩大聲在看臺上催促着那名藍海人去生吃赤獅肉,給他們表演一下藍海人的野蠻未開化。

周離靜靜的離開了座位,他並未直接離場,而是向着不遠處那條員工通道走了過去。

龍家,龍虎決,牽扯到這些,他不能不管。

寂靜的大廳內,剛剛還在忙碌中的鬥獸場工作人員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們用一種看瘋子一樣的目光看着剛剛從門口闖進來的那人,臉上俱皆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叫你們這裡的主事人來見我。”

周離就是這麼說了一句,在他的認知中,這並不是什麼具有挑釁意味的話語。可如今被這麼多人目光不善的盯着,他就是再遲鈍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其實他只是用錯了一個字而已。

這家哥里蒙城唯一的鬥獸場的主事人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人物,也沒有萬人懾服的可怕實力,但在哥里蒙城,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因爲他是掌管這座城市的公會第九龍騎將唯一的伴侶。

“我就是這裡的主事人,不知閣下是來談生意?還是來找事的?”

陰柔入骨的男聲驟然響起,周離向聲音的來源看去,發現一名身材不甚高大的男子正邁着不大的步子越衆而出。他的目光一接觸到對方的臉,就不由自主的凝滯了片刻。

那是何等美麗的一張臉。

心神一凜,周離把注意力從對方的臉上挪開,他遙遙衝着對方一抱拳,淡然道。

“周某此來,是爲了一個人。”

“何人?”秀美男子問。

“方纔與赤獅獸戰鬥的那名藍海人。”周離答。

秀美男子眼波流轉,驀地嫣然一笑。

“既然是他,那就沒得談了,閣下還是請回吧。”

周離倒是早有心理準備,對於鬥獸場來說,這名藍海人毫無疑問就是一顆搖錢樹。只是這個世上不存在無價的商品,得不到,只是你出的價格不夠高而已。

“三十萬金焰。”

三十萬金焰,也就是三千萬銀焰,簡單來說,這個藍海人爲鬥獸場打上一千場能夠賺到的也就是這個數。只要不是腦子發昏,都能辨的清一個藍海人和三十萬金焰二者誰重誰輕。

秀麗男子腦袋沒發昏,可他低下頭思索了幾分鐘之後,居然還是拒絕了周離的開價。

“抱歉,閣下的誠意我已經瞭解了,但是出於一些原因,我無法將他賣給你。”秀麗男子表情真摯的看着周離,那種楚楚可憐的姿態着實讓人不忍爲難。可惜,周離對這個藍海人,是勢在必得。

“五十萬金焰。”

周離的聲音很平靜,帶着不容置疑的決心。五十萬金焰,在衆多炎獄大勢力眼中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各方小勢力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小數字。能夠隨意的報出這個數字,秀麗男子不得不考慮周離身後是否有什麼他不能招惹的大勢力存在。

“不要考較我的耐心,可以的話,我不希望用別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周離說着話低頭點菸,語調淡漠,面無表情。

這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交易。

在秀麗男子這一生中,做過很多超出五十萬金焰的大買賣。而周離也只是他所見過的一個大手筆的買家,至於那個藍海人,一個不錯的商品,僅此而已。

他絕對無法想到,這一場微不足道的交易,爲這個世界,究竟帶來了何等深遠而恐怖的影響。

在周離將價值五十萬的金焰晶卡交給秀麗男子之後,那名身材瘦削的藍海人就被領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腳上依舊拷着巨大腳鐐的同胞,周離上前兩步,俯身握住他左腳上那環腳鐐,手指微曲,向外一掰。

咔嚓。

結實厚重的黑鐵腳鐐像是豆腐一樣輕易碎成兩半,握着兩截腳鐐,周離手上驀然燃起兩團暗紅色的火焰。黑鐵製的腳鐐殘塊被這火焰直接燃燒成空氣,消失不見。依法炮製了對方右腳上的那隻腳鐐,周離兩隻手分別握住那兩隻瘦的幾可見骨的腳腕,掌心的溫度通過相貼的肌膚,傳遞給了對方。

撥開蓬散的亂髮,藍海人睜着他漆黑的眼珠,有些怔忪的低下頭看着周離。

驟然起身,周離一把抄起瘦削男子的腿彎,將他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與那雙閃動着茫然的黑瞳對視,周離將頭深深的埋入男人頸窩,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

“哥。”

哥里蒙城,城東住宅區。

周離在帶着龍錚離開鬥獸場之後,立刻便在城東住宅區買了一套不大的二層小樓。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他身上事先準備的錢也花了個七七八八。爲了龍錚的療養費用,周離不得不冒着冰風出城,去五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幹了趟殺人奪財的買賣。

龍錚已經不記得他了。

雖然還記得龍家秘傳的武技,但無論是自己還是周離的名字,他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就連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都完全不記得。似乎從他有意識起,就已經在哥里蒙城的鬥獸場了。

周離偶爾會給他講講過去他們兄弟倆做過的事情,但大多數時候,他都只是看着龍錚發呆。

花了足足一個月,龍錚身上那些隨時可能讓他喪命的傷勢終於得到了初步遏制,但從精神方面來說,他整個人還是處於一種混混沌沌的狀態中。周離對此也無能爲力,或者說,即便有方法讓龍錚清醒過來,他也不會那麼做。

其實這樣就很好。

看着乖巧溫順窩在自己懷中沉眠的龍錚,周離心中一片茫然。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撥了撥對方額前的碎髮,然後俯下身,在露出的那塊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我養你一輩子,只要你願意。

摟緊懷中之人,周離倚着落地窗前的木製欄杆,眼神在漫天飛舞的銀白雪海中延伸了很遠,很遠。

這等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多久,半個月後,正當漫天呼嘯的冰風最爲肆虐之時,久未開啓的哥里蒙城城門突然被叩響,一支十幾人的隊伍居然在這冰封期中來到了這裡。

有實力在冰封期穿越雪原來此的強者自然是受到歡迎的,但是當其中一人解下斗篷之時,交易場的胖子洛克託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藍海人,他們居然是藍海人。

一臺火爐,二兩濁酒,三杯入口,四目相對。

周離倒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林九。他只是去城門附近的藥店走上一遭,卻不想正遇上藍海人入城的隊伍。

“你看起來過的不錯。”

林九口甲了口酒,一挑眉淡淡的開口對周離道。也不待周離接話,他搖晃着杯中酒液,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今日見到你,我當真不知是該感到喜悅,還是憤怒。”

“喜悅是爲你我安然重逢,憤怒,是爲我犧牲的數百林家子弟。”

周離眼神一黯,他了解自己當初離開龍騰基地之時所爲,肯定爲基地帶來了諸多不怎麼美好的影響,也必然爲林九帶去了許多麻煩。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爲何你們要在這冰封期外出來此?”周離爲林九斟滿酒,開口問。

“我們是被逼無奈,逃亡至此的。”

林九言出驚人,他的臉色很難看,仔細一看,周離才發現他的鬢角居然出現了些許斑白,可見這段時間他衰老的有多快。

“數百林家子弟,從離開基地,及至抵達這裡,死的只剩十幾個。此仇不報,我林九誓不爲人,謝!泯!然!”

字字鏗鏘,聲聲入骨。

周離的手指停止了機能,舉至嘴前的酒杯從指間滑落,潑灑而出的透明酒液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月牙弧,伴隨着清脆的一聲碎響,陷入靜止的一切重新開始運作。

“謝泯然?”周離訝然擡首,“他不是被我殺了嗎?”

“沒錯,我們也是這樣以爲的。”林九以掌按桌,臉上扭曲出一抹猙獰的慘笑。

“那個瘋子,使用了人造替身。”

人造替身。

這不是什麼新鮮的概念,周離記得就在末日降臨之前,M國的科學家就曾經大肆宣傳過這一理念。他們曾經提出這樣一個設想,如果人類可以將腦域的力量通過機械無限放大,那麼完全可以通過腦域控制一具專屬於他的人造軀體,來進行一切生存活動。只要大腦保存完好,在理論中,就可以達到永生不死的效果。

可惜這個設想在當時被視爲荒謬之談,不僅是實現困難,而且涉及到最爲神秘最爲禁忌的腦域力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結果。據周離所知,有很多有錢的老年富豪,就私人支持了一些地下研究所,專門來進行這個被稱爲荒謬之談的人造替身技術的研究。

“我大概瞭解了。”

周離右手前伸,瘦削卻骨節分明的手掌側垂於林九眼前,這是一種再明顯不過的情感表達方式。

“若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儘管開口。事情弄到這境地,我身上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林九端着酒杯,良久,終於伸出右手與周離重重一握。

“我信你,最後一次。”

冰風呼嘯,窗外人造的炎流脈絡閃爍着紅芒,那道象徵着溫暖的紅在黑夜中分外顯眼。

摟着已然酣睡的龍錚,周離卻久久不能入眠。

今日與林九的重逢太過突兀,突兀的他甚至有種不真實的錯覺感。

如林九所言,就在他當初殺了謝泯然離開基地之後,基地中果然就謝泯然死去之後的勢力空缺發生了劇烈爭鬥。反炎派和親炎派爭的不可開交,就連中立派的林九都被避無可避的攪了進去。而就在整個基地的高層都亂做一團之時,率領着第一批改造完成的新人類,本應早就死去的謝泯然突然出現,並掀起了政變。

他不論是反炎派還是親炎派,甚至是中立派,全部都持以一網打盡的態度。或者說,從他率領着那批新人類出現之時,就已經放出了想要成爲基地□□者的信號。

若論驚訝程度,周離大概是最低的一個。早在西城監獄時,周離就親耳聽謝泯然講述過他那個過於宏大的理想。而如今的事情,只不過是謝泯然將他的理想付諸現實了而已。

一直困擾周離的那個問題:龍錚是如何淪落到哥里蒙城鬥獸場的?現在也終於有了答案。據林九所言,在周離離開基地的當天夜裡,龍錚便未通報任何人也私自出了基地,從此杳無音訊。

“哥啊。”

嘆了口氣,周離伸出手撫摸着懷中人頭頂鬆散的黑髮。他低下頭,正欲在龍錚額上留下一吻,卻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瞳孔。

那雙眼中,閃爍着清晰入骨的愛恨糾纏。

在那一瞬間,周離以爲龍錚恢復了記憶。他摟着龍錚的手臂瞬間僵硬,就連臉上表情都徹底凝固。

可龍錚只是再度合上眼,向他的懷抱裡湊的更緊了些。

如果是恢復記憶了的龍錚,是沒可能這麼做的。周離如此告訴自己,試圖安定下他自己那顆砰砰亂跳的心。

“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猛的死死摟緊龍錚,周離的問題不知道是在問誰,也沒有人回答。不,其實是有人回答了的。

在周離的腦海中,驀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殺了他。】

渾身一震,周離大腦飛速運轉,他知道他有麻煩了。

因爲龍晟醒了。

從他們和談成功那天起,龍晟爲了修復自身,一直都在沉眠。這三個多月來,始終都是周離在使用這具身體。然而龍晟遲早會醒,這三個多月裡,他積累未使用的時間可是全部保留着的。

龍晟醒了,醒的卻太不是時候。

【老子TMD看着都累,你心裡想做什麼做就是了。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想那麼多幹嘛。】

龍晟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含混。但就是這些含混不清的話語,卻彷彿錐心的利劍,刺得周離心口作痛。

肆意妄爲,誰不想肆意妄爲。

可週離比誰都清楚,肆意妄爲的後果,就是數不盡的爛攤子和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討厭收拾爛攤子,更討厭麻煩。

【得了,我沒工夫跟你磨蹭。身體的使用權交給我,該我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龍晟說話間就欲接管周離的身體,可這一次他卻被周離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我就把身體給你。你積攢了那麼多時間,肯定不會立刻把身體還給我,有些事情我必須提前處理一下。】在龍晟發難之前,周離先一步講出了他的理由。這理由不過分,龍晟也不怕周離在這一個小時裡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他們現在就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其實周離想在這一個小時中幹些什麼,龍晟也已經猜出了一二。

【十五年都等下來了,再多等一個小時也無所謂。不過你等會可別再給我反悔啊,周離。要知道,我的耐心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龍晟略帶笑意的應允了周離的要求,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好,好的不得了。不算那次只有短短一夜的甦醒,時隔十五年,他馬上就能重新行走於天日之下,重新呼吸到新鮮真實的空氣,重新真正作爲一個人而存活於世。

這是何等令人喜悅的事情。

失去之後,才明白原來自己擁有過,那麼值得珍惜的東西。

再PS:繼續碼字中,這幾天某有百分之七十的時間都是在車上過的= =OTZ,某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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