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中負傷,即使排除感染與炎症,失去勞動、運動能力也往往是致命的,好在餘念有一幫靠譜的夥伴,沒有這樣的後顧之憂。
傷口不深,掰開傷口能看到腹外斜肌,沒有傷到內臟,除了影響活動能力沒有性命威脅。
“你這樣子怎麼去?”
肖天程嘴裡叼着一卷紗布,沒有試圖勸阻餘念,只是皺眉問道。
任由他施爲包紮,肖天程的身後背後是門,三張慘白的臉擠在小小的觀察窗內拍打着,身後是更多的喪屍。
在篩子般的牆體後面,更多的眼睛注視着屋內的兩個活人,知道這裡有新鮮的食物,屍羣越聚越多。
“先用皮喪屍混過去再說。”餘念道,心中也有些猶豫,但再等下去就連撤退也很困難了,對方暫時攝於他們人多勢衆,但減員完成後必然會正面介入戰鬥,屆時無人能夠逃脫對面的追擊。
即使僥倖逃生,油幫一舉成爲本地最大的勢力後也絕不會任由他們存在,袁郉的死亡對油幫是很大的打擊,對手沒料到他們的行蹤被提前發現,但只要油幫的組織還保存,推選一名新首領只需要一兩個小時,末世前善於此道的大有人在,餘念最不懷疑的就是這一點。
無法忍受殘酷的折磨,裴坤臨死前吐了些料,終於讓餘唸對他背後的組織有了一定認識。組織名爲復甦會,堅信舊世界將會滅亡,新世界重生,雖然沒有明確,但其崇拜對象基本被認定爲喪屍,準確地說是另喪屍復活的那股力量。
G病毒只在他們這些知情人中間傳播,餘念自身而言,重啓日之後受到的精神創傷相比絕多數人來說要輕,至少沒有親眼目睹至親的離開,又在一開始便認識了艾黎,知曉了小部分災變背後的內幕。
但這並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如此,絕大多數人並不具備受到如此重創後依然能自我修復的強大精神力量,他們需要外部因素介入才能活下去,當人類集體性走投無路時,宗教再次出現於歷史舞臺上。
同樣失去至親、朋友的倖存者們,以同樣是喪屍身份的親屬爲紐帶,建立了復甦會,這樣奇特的入會儀式天然地隔絕了外人窺伺,非他們的同類是無法生存在“教會”地盤上的。
復甦會的教義相信變成行屍走肉的親屬是對他們最大懲罰,轉化爲行屍的人是因爲生前的罪孽導致,活着的人必須爲此贖罪。
教會的最終目的,是抵達彼岸,屆時生者死後能夠得到寬恕,而死者將會在彼岸來臨時真正地復生,而不是變爲抽離靈魂後的活死人。
這樣的言論即使對餘念和肖天程來說也是一種震撼教育,作爲純粹的無神論者,兩人都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爲,但裴坤深深地相信着,即使是臨死前遭受那樣巨大的折磨,依然沒能令他放棄這一切。
“我們都是罪人……”他狂熱地說道,彷彿光靠純粹地信仰便能淡化肉體受到的折磨。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差。”裴坤臨死前,餘念狹促道。
與袁郉出現在門診部,主要是爲了獲取福爾馬林。
喪屍只是腐敗速度更慢,但並不意味着能夠完全隔絕物理法則,即使是在復甦會教徒們的刻意保護下,親人們的身體依然在每時每刻地磨損。
頭髮脫落、皮膚碰破、手腳乾枯也就時時刻刻都折磨着活人,堅信着有朝一日身體將會復甦的狂熱信衆們固執地保存着屍體,比最發燒的硅膠玩偶愛好者更狂熱。
後面的部分,餘念便都參與進來了。
堅信舊人類會滅亡?新世界?
“你絕不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餘念衝肖天程道。
他點點頭,“可能有烏的參與吧,不是什麼好消息。”他苦笑。
轟……
低悶地炮聲變得稀疏,餘念沉甸甸想到或許是炮擊的目標減少的緣故,火光偶爾越過後山矮小的山脊,鳴放着致命的禮花。
肖天程的皮喪屍還穿戴着,餘念腰纏紗布,像是穿着奇怪的束腰,活動變得困難許多,但兩人都不精於縫合,傷口只能後續再處理。
腳下裴坤的屍體動彈起來,預示着它將要重回人間,但他顯然沒那個機會了。
“不好意思,借你一用。”
餘念淡淡說道,反手拔出短刀插入裴坤的喉嚨,刀尖精確地破開喉結,切斷氣管食管,刺破深層頸筋膜,精準插入第2-3節椎體的縫隙,截斷隱藏在椎內的中樞神經,屍體立即只剩下嘴巴和眼睛保持活動。
隨手抓來一砣磚塊塞入喪屍裴坤嘴裡,刀片沿着喉嚨與胸骨處輕快地向下延伸……
趕到醫院附近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陳倉主要擅長砍喪屍,槍法相當稀鬆,因此被留下在新銀馬城待命,順便照看鄭小武等人。
江薇、陳倉、珍妮弗、黃毛、趙瑞、陳大志一同趕來醫院,沒料想到相隔極遠便見到了炮火聲音。
“能聯繫上他們嗎?”江薇微張着嘴,轉頭急問。
放下手臺,趙瑞搖搖頭,“頻道里沒人。”
“人這麼少了還總喜歡殺來殺去。”白人女孩珍妮弗低聲道。
“珍妮。”黃毛制止她“聯繫不上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餘念認識我們,但他的那些新同伴可不認識,而且肯定有其他敵人,靠近會被誤殺的,至少聯繫上再說。”
“不,他們現在最需要我們,去太晚就沒意義了。”趙瑞判斷道,江薇跟着點頭,他又轉過頭看向陳大志。
“大志,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趙瑞道,“太危險了,你沒必要參與進來。”
“你們決定了要參與戰鬥了嗎?”蓄着絡腮鬍子的陳大志隨意問道,江薇等人點頭。
“我們的命多數都是他救下的,如果不是他那時候多管閒事,黃毛和我都要死。”趙瑞說道。
咔,步槍上膛,解除保險,趙大志輕拍趙瑞肩膀,“走吧,我也早想見見這個你們天天說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