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預警,此章有重口味情節,請謹慎閱讀。)
“很好。”農國章點點頭道,“我們要去武漢。”
說完這句,他不解的看着笑了起來的餘念和張志海,莫名其妙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這就給我們省了很多事情。”餘念笑道。
“我們兩個都是湖北人。”張志海拍拍餘念肩膀道。
農國章的眼神不禁變得怪異起來,他乘坐飛機的時候,班長忽然出現,現在被困在這裡,又碰到黑子和餘念3人,結果要去的地方,正好也是他們要去的,這也太巧了。
“全國唯一的P4病毒實驗室就在那裡,至少通訊斷絕之前,那裡還是安全的,不管怎麼樣,我們至少要先到那兒去。但他們一旦知道我還活着,一定會來抓我,那樣你們也會陷入危險,所以必須要保密,明白了嗎?”
“嗯,這些沒有問題。”餘念道,“不過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我們怎麼出去?”
黑子和張志海無奈對視一眼,他們之前被困過幾次,但都不如這一次徹底,肉眼範圍內的屍海厚度就厚達數十米,全方位無死角,他們甚至想過用繩索連接其他的大樓,但很快就發現這個距離上沒有根本做不到,而且最近的大樓就是他們才離開的商廈,現在已經燒成了一個巨型炭條,聳立在那兒,燃燒產生的濃煙讓他們不得不緊閉所有的門窗,被熱輻射烘烤升溫後,這棟樓幾乎變成了一個巨型烤箱。
“這個不必擔心,我有個辦法,應該可以奏效,但有一些困難。”農國章說道。
“什麼辦法?”幾個人都激動了,對後半句話充耳不聞,他們什麼沒經歷過?
“你們聽說過披着羊皮的狼嗎?”
……
連日的暴曬下來,喪屍的皮膚都開始翻皮,龜裂,已經成爲屍體的喪屍自然不會像活人那樣產生新的黝黑皮膚,它們依然保持着屍體特有的慘白色。
上萬只喪屍集中在商廈和直升機大樓的一層,低頭望去,是老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女人們不同的臉,穿着各異的衣服,帶着各色的傷痕。
相同的是灰色無神的眼珠,手臂如林摩肩接踵在一起,面無表情仰頭看向幾米外的頭頂。
二樓的一個窗臺,一小羣人熙攘在一起,正低頭審視緊貼大樓的屍海。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黑子碎碎念道。
“現在不想上鉤也得給我上鉤。”餘念面無表情接道,拋下手中的繩套。
繩套的前端留出了直徑約半米的套索,嘗試兩次,輕鬆套入一個年輕的男性喪屍脖頸上;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農國章卻忽然把腦袋湊了過來,略看了一眼道,“換一個,這個手斷了。”
餘念頓時覺得胃裡有東西在上涌。
“這個是你的,自己留心吧,要是失敗了,你懂的。”農國章道,拍拍張志海肩膀離開了這間房。
“那個吧。”
張志海不料這樣艱難的選擇還要進行第二次,眯眼在屍海中覷了幾眼,艱難的擡手,聲如蚊吶指向一隻長相不太討喜的壯年男性喪屍,希望以此減輕心中極端罪惡感和自我厭惡。
這隻喪屍距離稍微遠一點,餘念試了幾次,都沒能套中,心中莫名想起電影裡的西部牛仔,似乎只要用一根繩子甩出去就可以很輕鬆套中任何東西;一番嘗試後,終於套入,手上緊一緊繩子,套索立即收攏,將不自知的喪屍脖頸勒得死死的。
餘念和張志海站上窗臺,身後黃毛和黑子則負責拉住他們2人的皮帶,防止他們不小心掉下去餵了喪屍。
“不行,兩個人搞不上來。”張志海道,甩了甩被繩子磨得生疼的手掌。
經歷過一週時間的脫水,喪屍的體重都輕了許多,但這一隻少說150斤,比先前的幾隻都要重得多,兩人試着拉了兩次,愣是沒拉上來,左右看一眼,想要找個幫手。
農國章又不知道去了哪兒,房裡其他人則低垂着頭,不願意看他們這邊。
當農國章說出“我們要變成披着狼皮的羊混出去。”的時候,三人終於猜中了他的意思,但還是不敢相信他們要用那種方式離開。
末日之後衆人的節操和下限被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但他們接下來的要做的事情,還是讓餘念感到徹骨的寒意和極端的抗拒,以至於所有人在明白了這個所謂計劃的真相後,甚至在談話中都不願意說出那個代表了古代酷刑之一的詞語。
在聽完農國章的逃離計劃後,餘念幾個意志較爲堅定的人都有些無法接受,只能盡力把感情從腦海中屏蔽出去,不去想接下來的畫面,否則他們根本無法說服自己。
包括老周、霞姐、沙志勇等人在內,則被腦中求生欲和道德的小人折磨得眼神渙散。
“就算是這些是活死人!那也是人啊?!怎麼下得了手!?”其中一個婦女喊道。
但他們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
那婦女起先還把腦袋搖得如同撥楞鼓,然後看着窗外的屍海發起了呆,最後精神乾脆崩潰,躲到一旁去了,江薇和霞姐只好又去安慰她。
鄭麗最初也難以接受,但目光在小草莓身上停留許久,眼神終於變得重新堅定起來;
整羣倖存者中,唯有小草莓顯得無憂無慮,尚不知道她的母親爲了她將做出何等殘酷的事情。
江薇本來就是學醫的,這方面心理承受能力自然強過衆人,很快就能接受這一點。
喪屍沉重的身體全數吊在一根細細的繩兒上在空中晃晃悠悠,除了能動以外,和上吊的死屍看起來區別不大,看起來瘮得厲害。
最終這具150多斤的喪屍合餘念、張志海、江薇三人之力,被吊住脖子硬生生從1樓拉進了2樓的窗口。
幾人都怕這喪屍傷人,直接拖着它一溜煙進了隔壁的一間辦公室裡,這裡的地面上已經躺了兩具喪屍,都被繩子膠帶捆進,在地上扭曲着身體,像是幾條巨大無匹的人形蠕蟲。
在農國章的方案提出來之前,江薇早就有過類似想法,就是像電影中那樣,用喪屍血液塗抹身體,以此掩蓋人類的特徵和氣味。
於是他們上樓,找來了一隻喪屍,取出血液塗抹在臉上和身上,單獨接近喪屍,卻沒能達到迷惑的效果,喪屍立即對靠近它們的老周表現出了攻擊意圖。
“你們有沒有想過,喪屍是依靠什麼來辨識同類?”農國章問道,地中海中心區域在下午陽光下反射着油光。
這個問題餘念和江薇都曾經思考過,但沒有得出靠譜的結論,不假思索回答,“不知道,但應該不單純是依靠外表,活人和喪屍的在剛死掉的時候基本沒什麼區別,反正喪屍如果不受傷的話,不動起來我是分不出來的。”
“恩,沒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而且我也沒有把握區分出他們,顯然它們有一套我們目前無法理解的辨識手段。”
農國章的理論非常簡單:既然喪屍可以識別同伴,那隻要讓自己也擁有喪屍的外表,自然也是可以魚目混珠,從屍羣中離開的。
這其中要求的膽量、噁心、喪失,都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
限制他們的不止是想象力,還有舊世界的道德枷鎖。
由於擔心純粹的喪屍皮會被喪屍察覺,衆人最後商量的結果,是藉助喪屍不死的特性,保留頭部,製作出數套屍皮,將他們包裹着帶出屍海外。
保險起見,這套皮必須是完整無損,而且要有足夠的面積包裹住身體,因此需要沒受過外傷,並且體型相對較大的喪屍纔可以。
滿足這樣要求的喪屍並不多,大樓內數量不夠,好在樓下的屍海中有無數選擇,於是纔有了起吊喪屍的畫面。
這個計劃,只有成功和死亡2種可能,一旦失手,在這種密度的屍海中,暴露的人連一丁點渣都絕不會剩下。
糾結過後,生存的慾望壓倒了一切,連幾個婦女也不例外:道理很簡單,如果餘念幾人直接離開,她們恐怕沒有能力再製作出新衣服;
在所有人的通力協作下,花費將近1小時,才取得了足夠數量的喪屍,其中包括一隻體格相對較小的喪屍,那是小草莓的份。
農國章身旁擺着五花八門的刀具,已經等候了一段時間了,這些刀具都是他們從大廈裡蒐集到的,最多的是美工刀,餘念幾人的斧頭和砍刀也赫然在列。
“這活兒太細,我一個人是弄不好的,各做各的吧,我會指導的。”農國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