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麗看着衆人離去的方向,直到天色幾乎完全暗下來,才從呆滯狀態中清醒,又繞了半小時的路,從路邊花壇灌木叢中撈出那兩罐藏好的奶粉,一瘸一跛往距離銀馬城幸村營數百米外的一處農院走去。
這不長的道路用了比平時久了一倍的時間,妍麗打開門鎖,提着奶粉穿過堆碼着柴火的院落,進了大堂,最後進了一樓一間臥室,這裡漆黑一片,只有些許光亮從窗戶裡透入。
“小武,不好意思,我回來晚了。”
……
“小武?睡了嗎?怎麼沒開燈?”
……
“小武?!”
妍麗聲音顫抖着,打開農用電瓶燈,暖黃色的燈光充盈整個臥室,一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扶着牀沿,面頰酡紅,面帶笑容正看着她。
“你嚇死我了!”妍麗捂住胸口,化泣爲笑。
“嘿嘿,被嚇到了……”
妍麗未及開口,少年的注意力就被妓女臉上的傷口全部吸走。
“姐!你怎麼了?”少年虛弱的身體竟產生許多力量,湊到妍麗身前,撫摸着妓女風韻不再的臉,憤怒的紅暈飛速涌入他消瘦的雙頰“他們又打你了?!”
這樣激烈的情緒顯然不適合一名重症病人,咳嗽立即將他擊倒。
咳咳咳……
“我沒事!你躺下!”妍麗飛速把男孩安撫回牀上。
“是爲了這些東西吧?”小武眼角目光瞥向從袋子裡滾落的兩罐奶粉。
“嗯!這是嬰幼兒奶粉,你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這個奶粉對你的病有好處!”確認男孩沒事,擔憂迅速從妍麗臉上褪去,興奮說道,撿起奶粉,用毛巾擦拭乾淨後襬放在靠牆的櫃子裡,整個櫃子中間一層都是花花綠綠的各式藥瓶、藥片,還有一副聽診器和幾幅未拆封的一次性注射器。
“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今天幸村營上來了一撥人,我最後走的時候聽說他們要把醫院攻下來,你的病就有希望了!”妍麗語速很快地說着,似乎要把一整天的見聞說給他聽。
“我渴了……”男孩打斷了妍麗喋喋不休的講述。
“等等,壺裡的水是昨天的,我去燒水,你等等。”
“姐姐”
“嗯?”妍麗拎着燒水的鋁壺退回房內。
“放棄我吧。”開了口就容易多了“你弄來的這些藥,不可能治好瘧疾,頂多只能拖延,我會拖死你的!”
“你讓我死吧,你幫我找把槍,我自己動手,這樣你就沒那麼難過了。”
妍麗靜靜的聽着,表情從皺眉迅速轉爲無奈,彷彿沒有聽懂這些話裡的生死離別。
“你又來了。”她捂住額頭道,“這話我說過多少次了,你要想死,自己想辦法,我不會幫忙。”
少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嚷叫道,“你這是耍賴!我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我絕食你也跟着絕食!我好不容易編個繩結你給我偷偷拆了!你到底要我怎樣?!”
“我要你活下去。”
“我沒多久了!到時候我痛苦你也痛苦!”少年絕望道。
妍麗放下鋁合金茶壺,走到牀旁,伸出食指,神情中是江湖的味道,像是那些前1分鐘還趴在她身上瘋狂聳動,一分鐘後進入賢者時間的男人們的語氣,冷靜中帶着距離感:
“鄭小武,我麻痹的告訴你,你現在是我養的小白臉,我他媽當時想死的時候你幹嘛了?你沒讓我死成,孩他媽把我從死人堆里拉出來,你他媽現在想一個人死?我告訴你!你想都不用想!要死他媽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老孃什麼樣的風雨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我說能救你就能救你!”
“可誰會去救一個什麼都沒有的……還有一個路都沒法兒走的殘廢?!”少年怒問。
妍麗咬脣,“我說了,我會有辦法。”
這番爭論消耗了少年爲數不多的體力與精力,很快他就再次睡着併發起了高燒。
妍麗用東蒙西湊來的半吊子“醫術”,兩個小時後纔將少年的體溫降下來。
看着睡着後依然因爲低燒躁動的男孩,妍麗決心放手一搏。
……
那羣人的營地相當顯眼,這個時間顯然他們已經吃過晚飯,不那麼鬧騰了,保暖思**這句話永遠是不會錯的,只不過按照這羣人白天的行事作風,妍麗把握也不是很大。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妍麗認爲自己首先需要留意的是不要被當成喪屍或者敵人於百米外被狙殺。
好在她今晚穿的衣服避免了這一點。
黑絲、高束腰及膝連衣短裙、細涼高跟鞋、聚攏效果一流的內衣,沒有從前那麼露骨,看起來與妓女這個職業似乎有一定距離,但末世這樣的環境,正常女性是不會選擇這樣打扮的。
她還提前洗了澡,噴了香水,頭髮捲成大波浪卷,蓋住了受了傷那一側,當然還藉助了很濃的粉底,還是爲了蓋住那些傷口,身上的擦傷也做了類似處理,爲了效果更好,露在外面的皮膚也全都用了遮瑕膏。
在她手中那個並不大的提包中,則裝着十幾種非圈內人士單看外觀連具體作用都猜不出的花式道具。
可以說,這是窮盡了她所有智慧與想象力的出擊。
計劃非常簡單,也粗糙到髮指:找到今天救下她的團隊中的任何一個男人,或者很多個男人,多一些人機會顯然更大,然後讓他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今夜,如果幾天後他們還活着,就讓他們把鄭小武需要的藥帶給自己。
這就是她的戰鬥。
妍麗不知道今晚能否達成自己的目標,因爲這實在有些荒唐可笑,但她一直嘗試,總會有人上鉤。
她同樣做好了在說出目的後被這些陌生男人如何對待的心理準備。
不想在心裡承認,但不得不說,這方法……簡直就如同賭博。
或許是因爲對方不怎麼警惕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或許是因她看起來太過奇怪,對方並沒有阻攔她,一直到她遇見一個她沒見過的女人。
“你找誰?”田濛正端着一堆鍋具,上下打量後問道,她從這個女人的打扮能嗅出一股陰謀的味道。
“我找……”妍麗飛速回憶着,她實際上並沒有一個固定目標,“餘念!”
這個名字在今天出現的最多,妍麗下意識道,然後就看到對方的眼神有了變化。
“媽的,難道這麼巧?”
好在對方並沒有做出其他的反應,只是放下那堆鍋具,轉身進去找人。
那男人走了出來,目光從妍麗塗着透明指甲油的嬌嫩腳趾滑到她的雙眼後,慢慢問道,“你找我?”
“對呀~方便嗎?”妍麗微笑着,營地汽燈散發出的亮光灑在她身上,激發出大片大片裸露的滑膩雪白。
妍麗盯着他的眼睛,餘光感受到這個男人帶着灼燒的目光在她的脖子與鎖骨之間滑動遊移,及時的將雙手背在身後,俏皮地轉動身體,讓光線晃過深不見底的乳溝,這是她最自信的部位,然後他看到那男人吞了一口口水道。
“你選我救你弟弟,是覺得我是個好人?還是覺得我看起來像個傻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