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詭異的沁水鎮
苡宣一愣,他向來冷靜理智,這樣逾越的舉動着實讓她吃了一驚。她看向歾決,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錯,否則怎麼會看到他眼裡的憐惜擔心,一閃而過,再要細看之時,已然是原來的他。
神遊回神之際,歾決已經鬆開手,正在給自己把脈,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看不出是怎樣的神態,苡宣也沒有拒絕,只是淡然的看着,都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什麼。而他一番好意,着實不好拒絕。
很久之後,他才鬆開手,擡起頭,目光波瀾不驚,“沒事,不要太過用心便好。”
苡宣只是點頭,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也沒有拆破,向來是用心過慣了的人,如何不用心?
再看向他時,只見他走開的背影,隱約,好像聽到了一聲輕緩的嘆氣。
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啞然輕笑,心中暗自責怪自己,越來越喜歡神遊,當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
堤上的阿兀將彎刀抱在懷中,雙臂交叉。看着貌離神合的兩人,目光裡露出戲瘧的期待,看來,這一路,很熱鬧。嘴角微微揚起,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掛在棱角分明的臉上。
妖域,百止魔殿便是妖尊居住的宮殿,妖域的天色永遠都是一成不變,昏暗陰沉,四處都透着一股淒涼詭異的氣氛,悲從心生,瀰漫在每一個角落,這個看起來詭異而又絕跡的地方就是衆妖敬若聖地的妖域,四下總會又黑色的陰影一閃而過,這些後算不上是妖,只能說是“靈”,妖域常年積累邪氣地陰,便成就了它們的存在,他們在妖域可謂是微不足道,若是在人間被凡人遇上,仍然能取人性命。
妖域裡的風,時刻不歇,輕輕的吹着,這些陰靈在風裡隨波逐流,動盪不停,枯枝之上,碧綠的樹葉,在風裡飄蕩如波,掛着幾隻紅色的燈籠,紅色的糊紙,印着紅燭,異常好看,是這裡唯一美麗的東西。
就是這樣看起來落魄不堪的地方,卻是高手如雲,各族拔尖的人物,大都居於妖域,他們在族裡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卻甘心,齊居妖域,效命妖尊,而這其中的曲折便不得而知。
孤城之上,偶有旗帷飄蕩,一股淒涼冷清的氣氛又添幾分,竹洛站在空蕩的殿中閣樓高居遠望。滿目淒涼,竟讓人深深的沉浸在這種悲傷之中,而難以自拔。
“竹洛公子,尊主請你前去,有事相商。”竹洛的眼光瞄了一眼身後的男子,繼而看着眼前的落魄不堪。眸子裡不再是方纔的朦朧,一片清明,防備警惕。
身後的男子是妖尊身旁最爲信任的人,護法“折夕。”帶着半邊白色的月牙面具,另外半邊,肌膚白皙,就是女子也得謙讓三分,身資修長,和碩如玉。聽聞他也是一名擲果潘安的美男子,只是,除了妖尊,無人見過真顏。
叱吒風雲的妖尊,身邊有些這樣一個神秘的護法,自然會在妖界流傳甚廣。而最讓人醒目的事,他又一雙藍色的眸子,清幽似水。月牙面具下的覆華容顏,讓人忍不住想要一睹真顏。一襲白衫衣昧飄抉,風華自成,在昏暗的妖域顯得格外醒目。
一雙奇異的藍色眸子,內斂深沉,穩重清冷,帶着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寒意。,如同妖域的天色一般。藍色的眸子看了一眼竹洛,隨即垂下,掩住心下神色。
竹洛心下暗自稱讚,不愧是妖尊最爲信任之人,這樣的人在竹族之中只怕是也找不出一個,皆是鳳毛麟角的人才,卻甘居妖尊,驅之奉命。想來妖尊手段之高明,旁人怕是一分也學不來。
殿裡同外面的妖域真是天差地別,白柱玉石,夢幻如星,一踏進大殿,一股清涼的氣息就直竄心底,即刻讓人心靜不少,而這樣的奇效,顯然是因着這些白玉所帶來。
竹洛四周環視一眼,目光落在前面的紫金寶座之上,那個身着黑色袍子的男子。
邪媚衆生,雙瞳剪水,“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只需一眼,就足以讓人淪陷。脣角微微揚起,露出詭異邪媚的淺淺笑容,整個大殿的光華都凝聚與他一人身上。
身子慵懶的斜靠在金座之上,一圈黑色羽毛隨着衣服盡現風華。即便是一個男子,也足以顛倒衆生。而這樣一個美如冠玉的男子就是聞名三界六道的妖尊皋牟。那些沒有見過他的人,如何也想不到,妖域至尊皋牟會生着這樣的一副皮囊。
白玉宮殿很大,而這諾大的宮殿卻無一人侍奉左右,竹洛停住腳步,一股強大的氣息壓至頭頂。竹洛擡頭從容不迫的看着他,冰風雨雪,殿裡傳來冰冷的氣息,冰凍每一個角落。
殿角的折夕看了兩人一眼就直接轉身退下,不再打擾。
“來了。”他的聲音帶着一股蠱惑的力量,使人留戀,他就像一株綻放的罌粟花,使人無法自拔的迷戀他的危險。
竹洛同樣看着他,他的眼裡帶着幾分讚賞尊敬,忽而輕淺一笑,這是對着其他人沒有過的輕鬆,此時面對着皋牟,就像是無盡天空自由翱翔的飛鷹,無拘無束。
“想必你已經知道我來所謂何事。”語氣很肯定,因爲他對皋牟的力量的瞭解。多年不見,他的風華更勝從前,想必這幾年的妖尊倒是過的不錯。只是那邪媚的性子越發的怪異。
皋牟莞爾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你我相識多年,你知道,本尊的規矩,是需要本尊,認爲等同的條件。”緩步向前有了幾步,站在和竹洛並肩的位置停下,竹洛面向東方,皋牟面向西方。
斜眼看着竹洛,眼神裡盡是戲虐和計算。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竹洛斂住笑容,換上認真的神色。目光深邃,看不出波瀾漣漪,無盡的黑暗隱藏了太多的事情。“我答應你。”聲音冷清,在空蕩的大殿裡格外清晰。
一瞬間,皋牟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樣,又立即恢復原樣,“當初你拒絕的不留餘地,而今,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不過――本尊改變主意了,你要的本尊一定會做到,而本尊的條件就是,和本尊打一個賭,如何?”
挑眉看向竹洛,一副等着好戲上場的樣子。
在聽到他說改變條件的時候,竹洛眼睛裡露出一抹詫異疑惑,轉眼之間,立即掩住,同樣有趣的看着皋牟,“和妖尊打賭,想必我是這第一人。”
竹洛輕笑,心中暗自提防,皋牟性子向來古怪,喜怒無常,如今,越發的讓人摸不着頭腦,當真是如履薄冰。
看着竹洛,皋牟露出滿意的笑容,目光透過殿外,想着自己將要看到的情景,本該戲虐一笑,此時反倒若有所思。
集市之上,空無一人,偶然出來幾聲犬吠,伴隨着零零稀少的小販收攤回家,昏暗的天色,街道兩旁偶有幾處明亮的燈火。風輕輕的拂過,彷彿在無奈的爲這個鎮子嘆息。
綰梅鄂然看着眼前蕭瑟淒涼的鎮子。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這就是那個好聽的沁水鎮,那個盛開驚世蓮花的傳奇鎮子。
同樣驚訝的還有她身旁的子俔和雀兒。雀兒的小嘴此時已經裝的下一個雞蛋,回神之後,她立即拉着綰梅的手,不可思議的開口,“姐,姐姐,這真的是沁水鎮?”
綰梅沒有開口,只是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子俔,別說雀兒,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這個地方,真的是嗎?
子俔的目光依然留在空蕩無頭的街道上,蕭瑟的沁水鎮,也是他沒有想過的,他輕輕點頭,收回目光,絲毫不被物質形象心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就是他的性子。
雀兒收回目光,急切的開口,“不是,我,我是說,我來的時候,沁水鎮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怎麼……”雀兒努力的辯解,着急的語無倫次,她怕綰梅不相信自己,曾經騙過她們,但是這一次,絕沒有半分虛假。
聽了雀兒的話,綰梅依舊沒有開口。只是子俔向她微微點頭,示意她不必多慮。看到子俔點頭,雀兒只好壓下心中的情緒,不再開口。
沒有理會雀兒的解釋,不是不再相信她,正是因爲相信她,所以心中才會覺得毛骨悚然,上下不安,前些日子還是民安風順的沁水鎮,爲何會在短短几日發生如此鉅變,而且還是這麼巧,剛好碰上,是偶然嗎?爲什麼會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
直到子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既來之,則安之。”一句簡潔明瞭的話,卻能讓她莫名的安心,他說的不錯,既來之,則安之。
綰梅向他感激點頭,他的話不多,每句卻都能讓人安靜平和。或許這就是他的不同之處。
子俔看向前面,燈火依稀,只有幾盞紙糊燈籠高高掛着,一晃一晃,可見人煙稀少。這樣的景象,而這樣的擺設只有客棧纔會有。“天色已晚,前面有一家客棧,不妨先行住下,也便打探?”看向綰梅,詢問她的意見。
綰梅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隨即點頭。“也好。”
兩人達成共識,向客棧的方向走去。雀兒卻是沒動,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依然低頭不語。只感覺自己的手被執起,拉着向前走。雀兒驚訝的看着拉着自己的綰梅,只見她輕緩的有着,沒有回頭。
雀兒眼眶微微溼潤,看着兩手相牽。堅定的大步跟上。
有時候,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能讓人淚流滿面。
他們離客棧不過一里之遠,不消一會兒便到了客棧門前。這家客棧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雖不破舊,卻也顯得陳舊,看起來並不算很大。
唯一讓人醒目的是,門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望蓮夢生”。寫的是顏體蒼勁有力,枝節略顯提筆之人一身傲骨。只見他寫的字,便已知道,此生必定是個高風亮節,滿腹才華的智者。
一手好字,足以引的一些文人墨客停留駐足,而這客棧的題名,更是讓人興趣盎然,“望蓮夢生,憑空望蓮,醉生夢死”。
而被吸引的一些人之中,自然也包括綰梅同子俔。他們二人倒是饒有興致的欣賞。唯有剩下雀兒,聳搭着小腦瓜子,一會兒看看門上高掛牌匾,一會看看欣賞的兩人。
嘟着小嘴,心中煞是不滿,一連趕了好幾日的路程,如今,總算是到了沁水鎮,並且好不容易要休息,他們卻站在門外看着沒用牌匾。天知道,她現在有多想念周公大人,如今,卻只能乾站着翻白眼。
突然,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對――
那個小巷子裡,就是那裡。
綰梅凌厲的看向方纔他們經過的右邊小巷子,裡面太過昏暗看不清楚。而她確定,剛纔那一陣突如其來的危險就是源於那裡。只可惜,如今卻是空無一人。
看來這個沁水鎮真是處處透着詭異,方纔那一眼,彷彿是看獵物一般,讓她極爲不悅,心中也提防警惕起來。
剛收回視線,就聽到子俔的聲音,“進去再說。”話音剛落,雀兒的身影已經在客棧裡了。如負重勢般大步向裡面走去。
綰梅還在想着剛纔的事,在她進屋之際,以至於沒有看到身後的子俔,也看了一眼那個昏暗無色的巷子。然後才轉身進屋。
大街四下空蕩無人,只有稀少的燭火在風裡搖曳成影。
那條昏暗的巷子,此刻顯得越發詭異,仔細探究,依稀可見白色的影子,在夜色裡凝聚着它獨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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