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陰狠毒辣,殺徒之師
樹下的血衣女子緊緊的抱着死去的男子,在風裡不停的顫抖。小精靈落在女子血肩上,似是通了人性在安慰她一般。
天空上突然響起幾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空中也開始颳起起了風,古寂樹葉隨風紛紛落下,在空中化成小精靈。
樹下的草地上沾染了許多血跡,到底是誰的,誰都沒看清楚。
從頭到尾,而念始終冷眼旁觀,即便是他身後的那些大人,有的也忍不住淚眼朦朧的別開目光。
“師兄~師兄~爲什麼連你也不要小綰了?”輕輕的在他耳旁呢喃,就像是小時候說悄悄話一樣。
緊緊的將他攬在懷中,將頭埋在他冰涼的脖子裡,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哭出聲,只是抱着他一直在顫抖,她知道自己流了很多眼淚,甚至從來不知道,還可以這麼多眼淚。
“小綰,小綰……”那隻緊握的手還是鬆開了她,好看的眼睛永遠閉上了。到死他還在呢喃她的名字,他喚着“小綰,小綰——”,可是師兄,爲什麼連你不要小綰了?
“師兄——”任憑淚如雨下,滴落在他血跡斑斑的衣服上,除了這一句“師兄”,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師兄,保護不了你。”緊緊握着她的手,眸子裡倒映她的模樣,她的眼淚,是爲自己而流,雖然這樣的想法很自私,但他還是高興的。
綰梅用盡力氣,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將他抱在懷中,灼熱的液體同衣服粘着肌膚,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因爲兩人都如同血人一般。
“別哭,花了臉,不好看。”斷斷續續的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容沽絕望的看着自己的師父,回頭看着淚如雨下的綰梅,想要伸手爲她拭去淚水,奈何手上沾滿了獻血,正欲收回,卻被她握在了手中。
身後那些大人紛紛忍不住避開目光,這女子雖然罪有應得,還是讓人慘不忍睹。
而念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別開目光那一刻,他是悲傷的,畢竟這是他的弟子。
容沽握着她的手,艱難一笑,隨即將目光投向而念,“師父,求您,放過小綰。”
“師,師兄~”聲音裡帶着無盡的恐懼,看着眼前血跡斑斑的師兄,她真的怕了。
似是預料到了什麼,一睜開眼,便看到了倒在自己面前的師兄,同自己一樣,衣服上沾染了許多鮮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譁!”衆人再次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還是好好守護古寂彌補罪過。”而念手中耀眼的光芒刺的她睜不開眼,閉着眼睛的她,彷彿在等待最後的判決,她是不甘的,但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嗯!”身上的疼痛猶如被人捏碎骨頭一般,忍不住悶哼一聲。
“滿口胡言亂語。”隨着他一聲怒斥,她被重重的撞在古寂樹幹上。
“你妒忌師父對我好,從而疏忽了華荼,你也妒忌師兄待我好,你更妒忌的是華荼也喜歡粘着我,你口口聲聲說是爲了華荼,其實,還不是爲了自己。”
而念撇了她一眼,更本不將她的話當回事。
“呵呵……咳咳……”這副殘破的身子,就連笑都不能盡情的笑,“我終於明白,你爲何如此厭惡我了。”
看着趴在地上任人魚肉的綰梅,至始至終,他都是滿眼厭惡,“守護古寂是你的榮幸。”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一了百了。”聲音極其虛弱,卻清楚的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而念滿意點頭,目光掠過容沽,始終沒有停在他身上。容沽也不再開口求情,看着而唸的目光是失望,他沒想到,向來敬重的師父會做出這等事。
衆人紛紛點頭應承,看着眼前九死一生的女子,他們可不敢領教他的陰狠毒辣。
這些大人面面相覷,誰不知道這一屆守護古寂的人選是他的女兒,不過,眼前的女子竟然也能借用古寂靈力,倒是讓人匪夷所思,想必,也是也可以守護古寂之人。
“諸位大人都看到了吧,此女可借用古寂靈力,看在她是師兄唯一弟子的份上,免去死罪,自此封印在古寂樹之中,守護古寂,諸位大人可有意見?”
艱難的擡頭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師叔,譏諷一笑,卻牽動了傷口,笑不成笑,哭不成哭。
綰梅忍着劇痛,十指陷入泥土,沒有開口,早已沒有力氣開口,更何況是反抗。血水不斷滲出,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血竟然那麼多。
而念繞過容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綰梅面前停下,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手下敗將,“看在你還念着師徒情義的份上,我給你一條活路。”
修煉成形的妖,身子和凡人一樣,只要釘住了琵琶骨,任憑她有再高的法力也施展不開。
看着如此決絕的而念,那些大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選擇閉嘴,看着就好。
她恍惚聽到一聲急切的呼喚,不用猜也知道是師兄。
“錚!”衆人還沒緩過神來,只看到一抹背影釘在她的琵琶骨之上,鮮血再次侵染了她的另一隻肩膀。
“砰——”一聲悶響,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墜在古寂樹下,肩上的獻血瞬間染透白裳,看着刺眼的血跡瞬間暈開,譏諷一笑,看着那個變幻成師父模樣的師叔。
“師父!”只聽的一聲驚呼,耳旁的風呼嘯而過,然後就看到師兄大驚失色的臉色,這一聲“師父”不是她喚的,而是師兄!
綰梅淚如雨下,是的,師父還在,這一趟,終歸沒有白來。
“爲師放不下你。”伸手替她整理凌亂的頭髮,無奈嘆氣,“別怕,師父會保護你,沒人會欺負你。”
“嗯。”含着淚光錚重點頭,突然想起來,師父他不是……“師父,你不是已經……”
“小綰,師父回來看看你。”伸手替她拭去她臉上的淚光,“都成了大姑娘了,竟然還哭鼻子。”
“師父,是你麼?”淚眼朦朧的看着面前的仙風道骨的老人,她記得,她走的時候師父頭上還沒有這麼多白髮,如今卻是整個白頭。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沒有嘈雜喧鬧,自有緩緩走來的師父。
一回頭,卻看到了一副令她驚訝的場景,情不自禁的吐出“師父”二字。
“師兄,你就好好讓它們替你療傷,這裡的事,就交給我。”綰梅微微側頭,看着臉色泛着紅潤的容沽開口。
睜開眼的容沽看了一眼周邊的情況,很快就猜到了大概,奈何身子動彈不得,“小綰,快點解了法術。”
沒想到古寂樹如此厲害,師兄的傷好的如此快,好在,提前在師兄身上施了法術。
“咳咳——”緊張的氣憤裡,突然傳來一陣薄弱咳嗽聲,那些人眉眼裡終於染上了一片喜色,綰梅卻是皺了眉頭。
“不可,住手……”好在那些大人畢竟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這點驚嚇,勉強受的了。這一舉動,就連而念心中也是一緊,沒想到,她竟然連師門都不顧了。
“呵呵……”綰梅諷刺的笑着,看着他道貌岸然的嘴臉,頗爲厭惡,“這是師叔你逼我的。”說着,目光一緊,手中力道一下子重了好幾分,古寂樹的光芒瞬間暗淡。
“你若毀了古寂,你有何臉面喚師兄一聲師父。”對着她的舉動,而念噗之以鼻,這次,他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不顧師徒情義,會毀了古寂。
那些大人站在而念身後,只能乾着急,看着而念如同吃人的臉色,他們識趣的選擇了閉嘴。
“你犯下如此彌天大罪,還想着全身而退!”她話音剛落,而念決就拒絕的毫不留情,只好又緊了緊手中的白練。
比起他們的沉重,她表示極爲輕鬆,眉眼俱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到師兄痊癒之後,師叔放我出族就可以了。”
而唸的臉色比方纔還要難看幾分,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先行妥協,“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聽到這話,綰梅這才平衡一點,手中的力道又鬆了幾分,那些人的心這才暫時放了下去。
這話一處,而念剛要開口反駁,豈料周邊的人紛紛贊同,“是啊是啊,不如聽聽她怎麼說,畢竟古寂在她手裡。”七嘴八舌紛紛附議。
“族長,不妨聽聽她有什麼要求?”其中一人盯着那握着白練的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毀了樹脈。
此刻,她不舒服,而且很不舒服,手中的力道又緊了幾分,隨着她的舉動,那些大人都急到嗓子眼去了。
“趕緊住手,容沽的傷,我自然會治。”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高高在上的指着她問罪。
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這些大人,包括而念,都恨不得將她撕碎再丟遠。
綰梅緩緩一笑,目光婉轉,看着這些道貌岸然的大人,輕輕拉了一下手中的白練,又聽到他們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爲什麼要住手,我不過是借用它一點靈力救人而已。”故作一副“無甚大事”的模樣。
“逆徒,還不住手!”而念也被氣的不輕,臉色都綠了,他也沒想到,她竟然以古寂的樹脈爲要挾。
“譁!”趕來的這些大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回神之後的,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個不知輕重的女子剝皮拆骨才肯罷休。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帶着嘈雜傳入耳際,越來越近,綰梅不以爲然的笑笑,故意拉着手中的白練玩耍。
像這樣活了上萬年的靈樹,久而久之,就會在樹幹裡自行形成一條樹脈,就像妖的元神一樣,此刻,只要她輕輕一拉,這顆古寂之前要喪失多半的靈力,兔族上下,不知會有多少藥草會瞬間枯萎。
手中玩弄着一條近乎透明的白練,一頭握在她手中,另一頭直接沒入茂密的樹葉之中,看那位置,因該是整個大樹最核心的部分——樹脈。
綰梅滿意的看着容沽幾乎透着幾分血色的臉色,不禁暗歎,真不愧是神樹呢!
孤寂樹下,那些小精靈聽話的圍着昏迷容沽,整顆古寂樹都泛着碧綠的幽光,就連那些小精靈的光芒也極爲耀眼,他們將自己身上的光芒渡入容沽體內爲他療傷,直到力盡而亡,隨着,又有樹葉漱漱落下,變幻成小精靈繼續替他療傷。
古寂樹出了問題,那是個什麼概念!當即跟上而唸的腳步,不敢懈怠半分。
“想必是古寂樹出了什麼岔子,諸位大人隨我前去察看。”此話一處,這些個大人更是炸成一團糟。
“族長,這天色突變,只見打雷不見下雨,恐怕不妙啊?”七嘴八舌裡,一個較爲年老的大人問出了所有人的擔憂。
而念看着突變的天色,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剛踏出屋子,便迎來了兔族掌事的那些大人,一個個面露驚慌,議論紛紛不停。
“轟——”方纔還是陽光明媚的天色,突然想起一陣乾雷,陰沉逐漸代替光亮,一道道閃電凌空掠過,似要劃破蒼穹才肯罷休。
“這次,不會再心軟了。”目光觸及到昏睡的華荼,又化作一片溫暖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