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南詔王捨命救妹
昏睡之前,她清楚的看到子俔身上乍現的仙氣,雖然羸弱,她卻看的真切。
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在安靜的晨曦裡異常悅耳。伴着鳥鳴,綰梅悠然轉醒,不醒倒好,一醒過來,刺骨的疼痛瞬間遍佈全身,眉頭皺的猶如山川。
“怎的知道痛了?”
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人,只見子俔表情嚴肅,將水遞到她手中,看都沒看她一眼,想來還氣着呢。
他性子溫和,向來很少生氣,不過,一氣起來,還真是讓人倍感壓力。
綰梅自知理虧,卻又不知如何說起,索性拿起水杯自行喝水,目光一直瞟着子俔,他卻還是看都不看一眼,看來這次是真的生死了。
見他仍然不動聲色,綰梅一口將水中的水一飲而盡,也不知是在氣誰?
“嘶――”忘了自己身體狀況的綰梅,這一舉動,很快就得到了教訓,扯動身體傳來的疼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先前還不覺得,如今一覺醒來,只覺得全身都要碎了一般,古樹那四鞭,果真不是白捱。
“知道疼,還不安分?”一直目不斜視的子俔終於擡眼看向綰梅,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水杯,雖在責罵,還是忍不住心疼。
在他轉身放下水杯之際,牀上半坐的綰梅狡詰一笑,見他又要轉身,當即露出一副疼痛難忍,弱不禁風的模樣,當真是我見尤憐。
子俔坐在她身旁,明知她是故意的,責罵的話,還是不忍出口,“唉!罷了,你且好好歇着。”
聽到這話,綰梅猛然擡頭,心想這回當真是氣了。只是,她性子向來孤傲冷清,一兩句好話是如何也開不了口的。
“別想那麼多,我沒生氣。”看着她真性情的模樣,子俔忍不住無奈輕笑,心中再氣,對着她,還是不忍責罵。
一下子被子俔點破,綰梅反倒坦然對之,只是還是不敢對着他的目光,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唯有目光四處晃盪。
“綰梅,子俔曾經答應過你,你若是無恙,我必定無事,反之,你也能應承子俔嗎?”眸子裡蘊含着化不開的濃郁悲傷,如同無底深淵,能夠輕易將人帶入他的悲傷。
對着他悲傷的目光,還是不忍直視,當即扭頭避開,一聲輕微的聲音幽幽傳來,“我應承不了你,我習慣了一個人,謝子俔,我只能答應你慢慢的適應,好麼?”
空氣中沉寂了好一會,才傳來子俔的聲音,“愛惜一點自己就好,現在還難受麼?”突然轉變態度,帶着他對她的包容。
綰梅定定的看着沒有說話,對着他的包容,她無言以對。隨即坦然一笑,話鋒一轉,“可有人受傷?”
“大致沒有人受傷,只是苡宣受了蝙蝠一掌,加之舊傷未愈,無異於雪上加霜。”
子俔話音剛落,綰梅就激動的立即起身,“舊傷?她,何時受了傷?羽歾決呢?”
子俔立即按住想要起身的綰梅,就知道她會如此激動,也只有苡宣纔會讓她這般擔心,無奈的搖頭。
“你如今只顧不暇,還想着要去哪裡不成,即便是你現在去了,也是無用。”
聽着子俔的話,綰梅才逐漸冷靜下來,張口便問,“羽歾決呢?”
“一直沒見到他的身影,又無人提及。”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着綰梅的反映。
綰梅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盯着外面,眸子裡的怨氣不容忽略。
子俔心中無奈嘆氣,“他是修道之人,心懷天下,況且他本就諸多不易,你不該怨他。”歾決同苡宣,其中曲折,只有他們明白,至於歾決的爲人,他深信不疑。
綰梅苦笑,“我不是深明大義的人,也沒有心懷天下的氣度。”
這次,兩人都沒再說話,四目相對,倔強的不肯退出,相識以來,雖然有過不愉快,然而這是第一次針鋒相對。
終究還是子俔讓步,她以爲他可以改變她,讓她相信,這世間仍有花事暖暖,可以抵過萬世的寒。
“妖域之行,他已然背離師訓,若不在乎,何須付出。你,且好好歇着吧。”
這次綰梅沒有挽留,目光迷離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吸了一下鼻子。
並非是不會相信,只怕到頭來不過一邊笑話,所以,她從來都格外愛惜自己,也只有那麼幾人,可讓她肝腦塗地,曾經那麼相信那些人,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算計。
突然想起昏迷之前,子俔身上乍現的仙氣,他?到底是什麼人?沁水鎮之時,他如出水晶殿,雖有輕傷,卻無重創。
這些奇奇怪怪的事,越想越亂,煩躁的搖頭,不再多做他想,她相信,無論何事,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當即擡手掀開被子起牀……
一屋子擠了人,都在看着苡宣替衛奇探脈。她倒是不動聲色繼續做着自己的事。
說是看着,倒不如說是等着,衛奇貴爲公主,仍是待字閨中,年芳少女,鳳顏自然不是輕易能見。所有人都望着簾子裡面,均勻雜亂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終於苡宣挑簾出來,掃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皇帝王后也好,大將軍也罷,仍然灑脫自如,不覺絲毫拘束。
“我說了,她中的蠱術,只有南詔可解,如今,可是死心了?”語氣清淡的就如同說“今日氣候不錯”一般。
衛及和月姬聞言都不再說話,唯有阿兀仍不死心,“苡宣姑娘,當真,沒有一點辦法?”
苡宣挑眉奇怪的看着他,故意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衛及和月姬,譏諷道,“做王兄的都不擔心,你又何須這般上心,衛奇是南詔公主,自然不會真的有何不測。”
WWW✿тtκan✿¢o 阿兀一聲苦笑,沒再說話,她的話雖說是直接了一些,卻也是事實。
“苡宣姑娘,本王敬你有恩於我南詔大將軍,姑娘不要忘了分寸。”君王的威嚴受到質疑,她又毫不避諱的說出他最爲忌諱之事,也難怪衛及嚴聲厲詞。
聞言的苡宣不怒反笑,踏着蓮步輕移衛及面前,不急不緩的開口,一字一句,周邊的人都能一字不落的聽得一清二楚。
“如此說來,苡宣不也有恩於王上麼,救了南詔的棟樑之才,王上覺着,苡宣應要怎樣才能知得分寸?”
月姬趕在衛及動怒之前,一把拉開苡宣,笑着說道,“妹妹勿要動怒,王上不過是同妹妹玩笑罷了,既然妹妹也沒有法子,姐姐陪着妹妹出去解解氣可好?”
雖是這樣詢問,哪裡還由得苡宣做主,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苡宣也沒說什麼,就這麼任由她拉着出去,微微蹙眉,她這一口一個“妹妹”,也太過熱情了些。
兩人剛走到外面就遇到迎面而來的良篤,月姬看着苡宣,又看了一眼良篤,當即便說有事離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這個女子風華絕代,知進退,善人心,頓時讓人心生好感。
“苡宣姑娘若是再看,只怕南詔王就要出來了。”看着苡宣入神的模樣,良篤忍不住上前打趣一番,經過這幾日相處,本就趣味相投的兩人,早已融洽。
“我看着倒是無事,若是先生看了,才叫大事,先生前來可是爲了一睹衛奇公主真顏,到底是公主,真真是個出塵青靈的美人。”
苡宣也不含糊,兩人一去一來,倒像是相交多年的故友一般。
“姑娘莫要打趣在下,姑娘的傷可好些了?”自是嘴上不敵苡宣,索性轉了話題。
不說倒好,說起來又是一件惱事,如今這手,恐怕當真是無用了。
見她臉色不好,良篤也猜出個大概,避開而言,“姑娘若是不在意,在下可替姑娘看看。”
苡宣有些好笑的看着他1,這人今日莫不是轉了性,從不做虧本生意的人,也會主動提出。
“姑娘若是再胡思亂想,在下可要收回方纔的話。”
聽到這話,苡宣當即否決,“想來先生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如此,就勞煩先生了。”良篤好不容易轉性一次,苡宣又怎會拒絕。
苡宣話畢當即伸出左手,讓良篤探脈,良篤倒也大度,被她拐彎抹角的說了一頓,仍不和她計較,還要爲她把脈問診,着實有一副好脾氣。
“良篤真是好脾氣。”突然傳來的話打斷兩人的動作,聞聲看書,只見翩翩公子,駕着光暈,恍然而至,一時間愰人眼目。
公子雖美如玉,卻是難掩變態,言語間,盡顯中氣不足,看着樣子,想來是病入膏肓了。
“唉!”心中惋惜,不由得輕嘆出口。
“姑娘爲何見着清孟回樂,就不忍嘆息?”說着話之際,臉上那沒有一絲沒有溫度的笑容,如何都覺得礙眼。
這人不僅有着一副好皮囊,就連聲音也是極好聽的,讓人尋不到半點瑕疵,只可惜是油盡燈枯。
雖然他語氣不善,他這一副病態,苡宣也沒同他計較,仰頭望着萬里晴空,忍不住感慨萬千。
“今日天氣甚好,苡宣差點辜負這美好春光,所以才忍不住感嘆,公子莫不是誤會了?”
“你身子未愈,怎的出來了?”站在一旁的良篤再也閒不住,當即打斷兩人,這兩人的嘴上功夫,若是鬥起來,只怕三天三夜也不是個頭。
“呵,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這幾日見你這裡甚爲熱鬧,你是知道的,我這人是耐不住寂寞。”
那一笑,潤如清風,勝過百花,不禁以爲是自己看錯了,方纔對着自己還是綿裡含針的清孟回樂,轉身對着良篤竟笑得這般溫和。
“清孟回樂,幾日不見,如何跑到這裡欺負我這姐姐來了。”在暗處不知聽了多久的綰梅突然開口,聽她這話語,聽到的也不是一兩句。
看到沁水鎮之後,再次出現的綰梅,眼裡沒有半分詫異,想來早已瞭然於心,院不知,他和良篤竟是這般交好。
“梅兒如何能冤枉回樂,多日不見,回樂對梅兒可是想念的緊。”不得不感嘆,他這模樣,比之戲者,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到清孟回樂那一句“梅兒”,苡宣忍不住白了一眼,頓時只覺無奈,繞過清孟回樂走到綰梅身邊,“你怎麼來了,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你知道的,我素來耐性好,不怕疼,這些傷,於我無傷大雅,本是想着去探望南詔公主衛奇,誰知正巧遇上南詔王正在行醫救人,便折了回來,剛好遇到你們。”
綰梅剛說到前兩句,苡宣便已走神,似是想到了什麼?
“怎麼?有何不對?”
苡宣當即搖頭,“只是方纔替衛奇把脈之際,發現她身中蠱術,絕非一般,很是特殊,除非施蠱之人親自解開,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救人的?”想到南詔國蠱術本就詭異,定是自己多想了。
苡宣方纔舒眉,又輪到綰梅愁眉不展,“我倒是知道,南詔有種禁術,名爲”血蠱“,只有同源血液的兩人方可施此蠱術,莫非他是要……”
說到這裡,不禁睜大眸子看着苡宣,苡宣也難免驚訝,“我怎的忘了忘了這茬事,想去看看。”
兩人說完之後,大步折了回去,身後的清孟回樂同良篤對視一眼,也當即跟了上去。
“兩位姑娘,實在抱歉,王上正在救治公主,還請兩位姑娘海涵。”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被守在門外的阿兀擋住。
綰梅實在氣急,脫口而出“阿兀,你個笨蛋,你的王上正在用血蠱救衛奇。”
“什麼?”
震驚之餘,反映過來的阿兀第一反映就要推門而出,誰知門倒是自己先行打開。映出一張出塵絕美的容顏,眉目的悲傷,毫不掩飾。
目光掃了一眼所有的人,淡淡開口,“王兄,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