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執法之死,舊事重提
然而,事情並未如她所想,聽聞,就在苡宣昏倒之後,各族便紛紛離去,唯有兔族、竹族二族停滯在魔宮,幾日之後,卻無一人傳出,妖尊婚宴上所發生之事。
婚慶的燭火喜色,將魔宮裡外映的通明,燈火搖曳,如夢如幻。
“是。”
“五日之內,謝絕一切來客。”
“夫人有何吩咐?”
“來人――”
只要幾天,給自己一個放縱的空間,讓自己清醒一下,下山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就這幾日,讓自己好好梳理一下。
空曠的屋子裡,一個人倚在牀上,閉眼不再說話。
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想象那般,她不想任何人因她而傷,卻偏偏事與願違。
雖然假借昏倒,換的歾決暫時安好,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無顧皋牟顏面,他是一屆妖尊,如今,只怕也要因着自己,而淪爲笑柄。
看着諾大的屋子,極爲空蕩,愁緒瞬間潮涌而來,今日這一鬧,不日,便會傳遍四海八荒。
“是。”似是感受到她隱忍的怒火,侍女不再多說,當即退下。
不得不說,此時煩悶的心情,着實有些想發火的衝動,見着她這一副膽怯的模樣,只好忍下去,“我沒事,出去。”
“可是――”侍女面露憂色,看着臥病在牀的她,怯怯開口。
苡宣念頭,其實,她從未昏倒過,何談醒與不醒,隨即點頭,“你先出去,我自己待會兒。”
“咳咳……”低低的咳嗽聲在屋子裡想起,卻驚的侍女當即跑過來,臉上難掩喜色,“夫人,您可醒了。”
罷了,斯人不再,無須再提。
當初,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情急之下,竟會施展幻術,將執法落在幻境裡,也因此,她纔看到,原來,在執法心裡,還能藏的那麼深,甚至瞞過全族人的眼睛,若單以一個女子而論,她亦是可憐的。
既然執法已經不在,這個罪名已經揹負了這麼多年,又何必在乎這一時,況且,她那夢境……還是不提爲好。
回眸之際,目光落在容沽用過的杯盞之上。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以前那些美好的畫面瞬間浮現眼前,恍若隔世,然而,那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師兄也做出了他的選擇,真的多年過去,她也無怨無恨,只是很多事情,已經回不到原來的模樣,就如她和容沽。
“師兄慢走。”
“嗯,不打擾小綰了。”
“多謝師兄。”
“甚好,師兄也只能祝福你們。”
提及謝子俔,她便一臉欣喜,想來已是泥足深陷,拋開其他,謝子俔的確能讓她依附一生,然他只是一個凡人罷了。容沽只是暗歎,並未說出口,她自己早就心知肚明,他這做師兄的,除了送上一份祝福,還能多說什麼。
綰梅淺笑晗首,目光裡含着點點光亮,對着那樣恬靜安好的日子甚是嚮往。
“小綰是決定和謝兄歸隱世外?”
綰梅點頭,“看到見到師父之後,我便再無牽掛,自此山水一生便好。”
見她語氣生硬,他只好不再追問,“也罷,你只是回去看看師伯?”
“好了師兄,她已經不在了,再說無益,我也並未打算長久待在兔族,我只是回去看看師父而已,對於別人的看過,無須顧及。”
容沽仍舊蹙眉,比起她如此輕率一語帶過,他只能說出其中厲害關係,即便是執法已死,他也此事能清楚明瞭,族人能夠重新容納接受她。
“小綰可知,執法大人在族裡代表公平公正,族人皆傳執法大人命喪小綰手下,皆是,小綰回到族裡,即便事隔多年,族人還是會追究此事。”
“師兄,執法大人已經死了,再追究這些又有何用。”綰梅輕笑,一笑而過,並不打算同他再說下去。
“小綰這是何意?”容沽微微蹙眉,不解她何出此言。
綰梅輕笑,“那只是她藏的太深。”
容沽聞言,反倒皺起眉頭,“執法大人素來待人冰冷,更是心無雜念,怎會命喪幻境?”
綰梅看着窗外半晌,才收回目光面對他,“當初我想離開兔族,可是,師父卻讓執法大人截我回去,我本想用幻境困住她,誰知,卻使他命喪幻境之中,她到底也是因我而死。”
“當日究竟出了何事?”
“她雖不是我親手所殺,卻也是因我而死。”
綰梅不應,若今日換成容沽,她是絕對不會相信,想來,還是瞞不過。
容沽笑道,“若今日換成師兄,小綰可信?況且,當日我曾去看過,執法大人死後,臉上還帶着一絲笑容,她身上,也並無傷口血跡之類。”
“師兄爲何不信?”
容沽看着她雲淡風輕的述說,就像是講着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小綰,你我自小便一同長大,你還能騙得了師兄嗎?”
“師兄,執法大人是我殺的,當日我不甘,至此逃離兔族,而執法大人苦苦追捕,無奈之下,便動了殺心。”
“我若是信,又豈會再問小綰?”
“師兄不是一早就知道麼,正如族人所想那樣,執法大人的確是死在我手下。”
容沽點頭不語,執法大人的死,他從來不相信,乃是小綰所爲。
“師兄是想問,執法大人之死?”
對上容沽疑惑的目光,心下當即明白所謂何事。
“小綰,我有一事不明。”
綰梅看着他,勉強笑意點頭。
容沽看了他一眼,繼而點頭,“尚好,守護沉寂古樹,本就是她的宿命,你無須自責,這麼多年,誰都沒有怪罪與你。”
綰梅點頭,思量半晌纔開口,“華荼――可還好?”
“族裡尚好,師伯早已隱世不問族中事務,如今,是師父在打理兔族。”
容沽笑着,知道她放不下師伯,上次匆匆忙忙,想來還是不安心,這麼多年,她對師伯還是如此掛念,着實令人欣慰。
“如今,族裡如何?”上次相逢匆匆,也沒多問,若不明白,心裡終究是不安。
容沽笑而不語,繼續品着她沏的茶。
“這些年閒着無事,便弄這些小玩意,師兄的纔是寫的一手好字,想當年在兔族,可是無人能及。”
容沽泯了一口茶,看着對面的綰梅笑道,“小綰沏茶的功夫倒是沒落下,就連字也精進了不少。”
一回頭見着無人,纔看到他拿着自己方纔寫的紙張再看,遂將茶放在桌上,正欲過去,而他卻放下紙張擡步走來。
見着容沽已經進來,便轉身添茶,“師兄請坐。”
“怎的不進來?”放下手中竹筆,便起身迎去。
“師兄?”在窗下案上寫字的綰梅,一擡頭,便看到院裡站着的容沽,也不知他在外站了多久。
屆時,他又該如何自處,苡宣心裡只有羽歾決,註定一段心殤,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守護妖域,守護他的天下。
如今看似風平浪靜的妖域,實則暗流洶涌,尊主手段求來果斷而不留有餘地,各族勢力紛紛強盛,早已對着妖域虎視眈眈,若是此時,苡宣姑娘再攪了他的心,只怕妖域,必將大禍臨頭。
許久之後,折夕才擡頭,藍色的眸子顯得頗爲無奈,終究是在那把椅子上坐的太久了,尊主纔會如此自信。
“折夕,你太讓本尊失望了,念你素來對本尊衷心無二,此次作罷,回去反省幾日,本尊不希望你再犯同樣的錯誤。”留下一席話,便甩袖而去。
“你……”今日的折夕一遍又一遍挑戰他的極限,身在高位多年,不得不承認,他並沒有多好的耐心。
“屬下跟隨尊主左右,信的過尊主,卻信不過主的心。”
“你跟隨本尊多年,還信不過本尊?”聲音已經平和了不少,方纔的怒火也都盡數散去,或許,對着折夕,他也是無奈的。
折夕不再開口,只是低眸輕聲譏笑,尊主素來不會容忍任何人冒犯他半分,而今日,在大殿上,他卻容忍了苡宣,僅是因爲苡宣是白止的姐姐,有一雙同她相像的眼睛?
“自然。”回答的乾脆果斷,不留半分餘地。
“尊主篤定,不會爲苡宣姑娘動心?”
起身背對着他好一陣子,直至將心中怒火盡數壓下,“你從不是固執之人,告訴本尊,你的理由?”
“你!”蹲在地上的皋牟,同他平視,那隻緊握住他肩膀的手臂甩袖而離。
“是,尊主,屬下不希望你娶苡宣姑娘。”目光堅定的看向皋牟,絲毫不作退讓。
折夕仍舊不語,不爲他滔天怒火所動。直到肩上傳來一陣疼痛,似要將骨頭捏碎一般,藍色的眸子這纔有些光亮。
“你這是何意,默認?甘願受罰?”充滿怒火的聲音在大殿裡迴盪,就連守在殿外的妖將都不禁一陣哆嗦,當即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敢大意半分,生怕皋牟一個不高興,遭殃的便是自己。
面具下的折夕泯着嘴脣不說話,目光看着地面,做好責罰的準備。
“這就是你反對本尊的方式?”一觸即發的怒火被生生壓住,只有對着折夕,或許他才如此易怒,畢竟整個妖域,折夕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方纔還是盛坐滿堂的大殿,如今,只剩下主僕二人,折夕半跪在地,皋牟負手而立,此時,殿裡的壓抑比之方纔,有過之而無不及。
孤亭雨幕下,兩人擇地而蹲,相依相畏,縱使秋風薄涼,也化不開情深暖意,自此,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