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林若已經入夢了,整個人魂遊太虛中。林若發現他整個人好像有一種很奇怪的能力,那就是可以離魂,用簡單的話說,就是魂魄出竅,可是林若出竅的魂魄並不能到處去,而是到一個冰封雪地的地方。
偶爾他可以在這裡見到一些很奇怪的人,這些人給林若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是仔細想來,卻彷彿什麼也不曾記得。而且這些人對他也是無比的熱情,無比的客氣,都叫他阿若,或者言心。
偶爾他們會結伴同遊這冰山梅林,偶爾還會下棋,說一些笑話,就好像是老朋友相見一樣。對於這樣的奇遇,林若很喜歡,甚至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都能夠離魂,在這冰冷的地方呆下去。可是每次只要天亮,或者外界有人來找自己,自己的神魂就離開驚醒,回到了體內,要想再離魂,繼續下棋,那就要等到下一次了。
不過,林若這種離魂,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可能一個月,有那麼兩三次可以成功的魂遊冰封雪地吧!
林若這次打坐很成功地魂遊冰封雪地了,可是剛踏入雪地,感受着凜冽的寒風,飄香的血紅梅,便聽到耳邊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該死,又人有來打攪了。
林若一下就驚醒過來了。他當下有些生氣,很不耐煩地問道:“誰啊?”
“笑莊主,可曾休息了?襄陽龐統和攜友潁川崔州平來訪!”門外傳來一個十分年輕的聲音,這個聲音又異常的陌生。
哈?!龐統?這傢伙自己認識嗎?聽說龐統很醜的,容貌極其醜陋,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的醜法,有自己易容成過路人的那個樣子醜嗎?
恩?醜……好像剛纔那個看不起自己的孩子,也是奇醜無比,額,不會是他吧!
林若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便走過去開門。
“兩位請進!”林若出於禮貌還是抱拳笑着說道。可是等他擡頭看向眼前兩個人的時候,不由愣住了,龐統什麼醜法,他沒注意看,可是崔州平……
崔州平竟然是他——黃煥!天啊!這世界太瘋狂了,怪不得,怪不得啊,崔州平會一輩子不出仕。
“怎麼樣?我說吧,這笑莊主定然是裝醉逃席。如今你可信服了?”崔州平笑着看向龐統說道。
龐統一臉懊悔地看向林若說道:“你既然裝醉,爲什麼不裝到底?還要來開門,害我不見了兩罈美酒!”
林若此刻還沒有完全從黃煥就是崔州平的事實緩過來,他自言自語說道:“沒想到,真是讓人沒想到……”
“恩?”崔州平看着林若這個樣子,心裡暗暗奇怪,以後地看向林若。這林若很俊美,而且很面生,應該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林若這個時候笑着說道:“沒什麼,真是沒想到兩位會來找在下。”
既然別人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生活,自己何必還要去揭開別人的面具呢!這崔州平在三國,也是一個無公害人物,他隱居在荊州,繼承司馬徽的遺志,招弟子辦學堂,也算是一個有德之人了。
林若請這兩個人進來,然後將門關上了。
“兩位請!”林若擡手示意他們兩個人坐下來。
“笑莊主請!”崔州平也笑着說道。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到這個笑夕陽的笑容,還有眼神十分的熟悉,這種熟悉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請!”
由於坐得近了,林若這個時候可以十分清楚看到龐統的樣子,果然好醜,這個醜用什麼形容呢!如果林若過路人的易容裝是一分醜,而龐統的醜就是十分的醜,而且還醜得沒辦法形容的哪一種。
林若早知道龐統很醜,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醜。如果白天鵝小時候是醜小鴨,那麼鳳凰年輕的時候,一定是落了毛的山雞。
龐統看出林若臉上的異樣,不由生氣起身拂袖而言:“沒想到莊主也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世俗之人!哼,統告辭了!”
林若趕緊站起來拉住龐統說道:“士元,且慢!方纔夕陽失禮了。請士元莫要見怪。”
崔州平摸着他下巴剛長出沒多長的鬍子笑着說道:“士元啊,你的樣子,任憑見了誰都會讓人吃驚一會的。你也莫要生氣了。”
龐統轉頭惱怒地看向崔州平說道:“就你們長得俊!哼……”
林若和崔州平不由地笑了起來。
“士元,你是一個高士,高士心中應該是可以容物的吧!我都向你賠禮了,你還想怎麼樣啊?”林若停住了笑看向龐統很認真地問道。
龐統此刻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性子也有些孩子心性,他當下說道:“光是賠禮是不夠的,你害我輸給州平兩罈美酒,你要加倍賠我!”
林若當下啞然而笑,他看向龐統說道:“好,莫說是四罈美酒,就是十壇,在下也賠得起!”
“呵呵,笑莊主見笑了,我這個小兄弟,年紀小小,酒量奇好!”崔州平忍不住說道,“我打賭贏了他的酒,他定然要懊悔好久的。如今莊主賠他四罈美酒,他定然會樂得找不着北了。”
林若拉着龐統,讓他坐下來,然後說道:“你們來找在下有什麼事?不會無聊得只拿夕陽當一個賭注吧!”
龐統愕然,他沒想到林若會有這樣一問,事實上他就是無聊得拿林若當一個賭注。
崔州平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自然……不是。在下初到襄陽,便聽人說了關於莊主不少的事情。對莊主一直佩服不已,一直想見識莊主。在下崔浩,字州平,潁川人士,如今住在南陽外三十里的隆中。”
林若抱拳說道:“在下笑夕陽,字晚照!算是江陵人士了,如今住在江陵嫣然山莊。平時喜歡製作一下小東西,還喜歡看書,偶爾還彈琴吟詩。”
“莊主真是雅士。”崔州平忍不住說道。
“在下叫龐統,字士元,襄陽人士,如今是司馬水鏡山莊的學生,平時喜歡研究兵法,除此之外,便是喜歡飲酒!最看不起那些只會舞文弄墨的白面書生。”龐統當下說道,“不過,你是例外。”
林若抿嘴而笑然後問道:“那夕陽真是榮幸了,能當這例外之人。”
“呵呵……”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林若的房間傳出來。
林若看向崔州平說道:“崔兄,你如今可是在南陽躬耕?”
“恩。閒暇的時候,就教村落裡的孩童識字,日子過得到也是逍遙。”崔州平點頭笑着說道。
“我有意在江陵辦一個學堂,專門招山莊裡佃農的孩子上學識字,當然了,如果外面的孩子想進學堂也是可以的,只需要交納一定的費用即可。到時候還希望崔兄能到學堂裡給孩子們上幾節課,不知崔兄是否答應?”林若看向崔州平說道。他早就開辦學堂了,而且是免費的學堂,學堂的弟子都是佃農家的孩子,因爲學堂老師不夠,林若也不敢擴大規模,而且學堂的課本是自己編的《自然》、《算術》、《木工》、《漢文》四本書,能進學堂學習的孩子,以後林若都會將他們安排進造紙廠,或者是安排進農莊裡負責各項事務。如今只招收了第一期的學生,這些孩子都是十五六歲的,和龐統一個年紀。
不過這個學堂是隻對自己培養合適人才的,並不是對整個社會的,林若打算開辦一個對整個社會培養人才的學堂。
“好。”崔州平當下笑着說道,“難得笑莊主如此興學,在下又豈能袖手旁觀?只是不知道笑莊主打算何時辦這學堂?”
“大概來年來春,我如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可以辦學堂的。嫣然山莊的裡不合適,而農莊也不合適。”林若說道。
“要說到合適的地方,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肯定很合適辦學堂。”龐統忍不住說道。他很喜歡那個地方,可惜那個地方是劉表的莊園,自己也只是去過一次。
“什麼地方?”林若忍不住問道。
“劉使君在襄陽城外二十里的白雲山莊。”
“這隻怕有些難,使君他什麼也不缺,我用錢也買不到這樣的地方。”林若搖頭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試試,或者能說服他。他也是一個喜歡文人雅士的人,如果我能說服你叔父龐銳,龐德公讓他也到我開辦的學堂講學,或者有希望能讓劉使君讓這座莊園。”
龐統聽了之後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地說道:“我叔父這個人固執,你要勸說他,只怕比拉一頭牛爬樹還要容易些。他平日裡也只和我老師水鏡先生有交往,有時候他還會因爲水鏡先生的邀請,和黃彥老先生一起給我們上課呢!你要開辦學堂的話,不如去找一下我的老師水鏡先生。”
“恩。要是能請得水鏡先生來當這學堂的山長,那自然是好事。”林若當下點頭說道,“不過我這學堂是有教無類的,而水鏡先生招收學生的要求都是資質天分都很高的,只怕這點和他的有衝突。哎……他未必肯出山啊!”
“嘿嘿,那是你不瞭解我的老師了。我老師如今是一個人在招收學生,精力有限,當然不會什麼學生都收了。可是要是笑莊主你開辦學堂,有財力和物力的支持,又招來別的老師,老師肯定也會有教無類的。”龐統怪笑着說道。
崔州平看向林若說道:“倘若笑莊主真有這份心,必然能感動水鏡先生。我相信以莊主如今的人力和物力,開辦一個學堂確實不成什麼問題。實在不行,可以慢慢來,先將學堂的規模辦得小一些,再慢慢擴大,這可好?”
“恩。”林若當下點頭同意說道,“可以,這不失是一個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林若的門又被人敲響了。
“又是誰?”林若皺眉自言道。他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擡頭一看,當下驚住。真的是驚住了,如果剛纔看到黃煥是吃驚,而這次是震驚了。
“呵呵,原來笑莊主房間裡有客人啊!如此在下打攪了。”那人不待林若請他進來,他就徑直走進了屋子裡,看向崔州平和龐統兩個人一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林若走了進來,有些憤怒地看向那個人說道:“程大人,你不請自入是什麼意思?”
沒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程昱,曹操的謀士程昱。
程昱看向林若笑着問道:“呵呵,笑莊主不介紹一下在下嗎?”
崔州平和龐統都看向接近暴怒的林若,他們兩個都皺着眉頭看這一出,這個四十多歲的老頭,確實讓人厭惡。
林若突然間臉色一變笑着說道:“自然。這兩位是在下新交的好友,一位是南陽崔州平,另外一位是襄陽龐統。士元,州平,這位就是兗州牧曹孟德手下的首席謀士程昱,程太守!以後在下和程太守有些誤會,現在要好好解釋一番。”
程昱呵呵地摸着鬍子說道:“老夫何德何能敢當這首席謀士之稱呢?何況還是在你的面前。你說是不是?”
林若呵呵地笑着,咬着牙從嘴巴里恨恨地冒出兩句:“不敢當!在下不過是僥倖罷了,哪裡比得上程大人你,那可是目光如炬,而且無孔不入,讓在下無處遁形。”
崔州平早就答應了林若要歸隱,因此不想摻和進來,他起身說道:“兩位舊友相見,我們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
崔州平說完就拉着龐統,示意他離開這個充滿火yao味的房間。
“啊……州平,這就走了?”龐統有些不捨得地說道。
“走吧!我們就不要打擾人家舊友相聚了……”崔州平拉着龐統走了。
林若送他們兩個出門,然後說道:“兩位有空可到江陵嫣然山莊做客,在下對兩位這樣有才學的人一向是歡迎的。”
“一定,一定。”崔州平冒汗,這笑莊主話裡可是弦外有音啊!
林若將門關上,然後盯着程昱的臉看,兩個人相對看了許久。
林若將手放到衣袖內,一臉陰霾地說道:“我如今殺了你,然後用化屍粉處理掉,讓你渣都找不到,你說好不好呢?”
程昱聽了之後,放聲哈哈大笑說道:“怎麼?想殺人滅口嗎?”
“呵呵……”林若也將手收了回來,然後呵呵地笑起來說道:“沒必要,就算曹操知道我在江陵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他還要興兵來討伐荊州?哼,劉荊州雖然不思進取,可是足可以保荊州一方安寧。曹孟德如今新定兗州,士兵已經疲憊,而兗州如今餘糧也不多吧!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這次是來借糧的吧!”
“呵呵,鬼狐軍師,就是鬼狐軍師。你猜得沒錯,這次昱正是奉了主公之命來荊州借糧的。”
“呵呵,奇怪了,這兗州於荊州並未接壤,這一路上又有衆多賊寇,即便是劉荊州有意借糧給曹公,又如何抵達得了?別忘了,劉荊州如今可是和袁術交好的。”林若冷笑地說道,“我要是曹公,就去問徐州借糧,要是陶謙不肯借,剛好可以用這個藉口攻打徐州。徐州並無天險,也無大將。打起來,可是容易得很呢!”
“言心欺我!那陶謙雖然老邁,可是如今他與袁術結盟,而袁術早將徐州看作他的地盤,又豈容他人染指?我主如今夾在二袁中間,倘若於他們任何一方爲敵,均會被他們兩方襲擊,到時候腹背受敵,定然慘敗!”程昱冷笑地說道。林若當自己是三歲孩童來耍了?哼,我程昱雖然不才,可是天下形勢還是看得清楚的。
“劉使君不會借糧給你們的。”林若非常有把握地說道。
“第一,如今荊州涌入不少因爲黃巾反賊作亂而逃離家鄉的難民,自身都難保,哪裡還有多餘的餘糧借給你們?第二點,也就是如今荊州大部分農田都在世家的手裡,劉使君手裡收上的稅收,根本沒有多少,還要拿來賑濟難民,以防民變。第三,假如劉使君將糧食借給你們,只怕袁術那邊不好交代。如此三條,劉使君必然不會借糧給你們。”林若一一分析道。其實還有更重要一條,假如把糧食借給你們了,那就沒有糧食釀酒了,這可是萬萬不行的,劉表如此愛酒,哪裡會做那麼傻的事情?
“如果我買呢?而不是借,那又當如何?”程昱看向林若問道。他這次的目的確實爲了糧食,他也考慮到了林若說的三點問題了,因此打算用買糧食的方式來解決糧食問題。
“你們打算買多少糧食?”林若問道。
程昱伸出了兩個手指頭看向林若。
“二十萬擔?這太多了,幾乎是荊州一年的稅收,只怕劉使君有心無力。除非你帶來奇珍異寶,否則只怕很難打動劉使君的心。我要是你,就先拜訪荊州的四大家族,讓他們出面替你說話,否則很難辦成此事的。”林若搖頭說道。
“聽說你嫣然山莊所屬的五大農莊,今年豐收。不知道可否……”
“嫣然山莊的米糧除了自己自用以外,都是拿來釀酒的,從不外賣。況且你也知道如今嫣然山莊的盛名均是因爲酒,我只怕沒辦法幫得到你。”林若無奈地笑着說道。
“呵呵,原來如此,聽傳聞說笑莊主是一個收留無家可歸的流民的仁愛之士,可是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浪得虛名。那兗州百姓如今都無糧過冬,幾乎要發生人食人的事情了,笑莊主竟然還只爲釀酒,不爲救人。”程昱冷笑地看向林若,一臉失望地說道。
林若哈哈地大笑起來,然後冷言道:“你這激將法對我沒用。我要是將糧食買給你,我嫣然山莊釀不出酒,就會信譽掃地,到時候,誰來可憐手底下那萬餘名百姓?同樣都是芸芸衆生,我不可能管你們兗州百姓,而冷落我莊中百姓!我笑夕陽,現在也只能照顧好自己的屬下,天下大勢,其他百姓的死活,我一時間也顧不上。”
“好個林言心,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求你了。不過,你就不怕我散佈流言,說你就是我主公幕下的鬼狐軍師林言心,是奉了主公之命潛伏在荊州的?”
“笑話,誰不知道我寧死也不願意當你家主公的軍師。要是笑夕陽就是林言心的消息傳開,我看以袁術這樣沽名釣譽的人,肯定會派人來聘我的,你想想,到時候,你是幫你家主公,還是給你家主公的敵人送去一把利劍呢?我如今只想安心當個商人,你們逼急了我,我也不好讓你們好過的。”
“那袁術來聘你,你真願去?”程昱冷笑問道。
“哼,你說呢?人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只怕自己都不會知道。好了,如今夜色已經深沉了,請程先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個逐客令。”程昱生氣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