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郡王, 洛陽府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兒在洛陽好好的,怎麼就會遭遇刺殺呢?而且還是墜入了啓初崖, 你們倒是要給本夫人一個交代啊。”蘇夫人往日的溫婉已經喪失, 有的只是對着蘇淺墨的擔心, 對着陳繼輝說話也不似往日客氣。
陳繼輝被這樣責問, 臉上略過一絲尷尬之意, 見如此小小婦人也敢在這裡撒野,張嘴想出聲叱喝,又瞥到旁邊青玖不善的目光, 訕訕的閉了嘴,重新想好詞措, 帶着幾分客氣。
“蘇夫人這就是錯怪了本王和洛陽府尹了, 這些刺客都是從漠北來的, 就算是陳某再怎麼防範,也是防範不了的, 本王已經派人去崖下搜找了。而且正準備上報朝廷,蘇夫人回府好生休息就好,如果有什麼消息,本王必定立刻派人給蘇夫人報信就是了,現在蘇族主和少族主都不在, 蘇夫人萬一出了什麼閃失, 讓本王如何同蘇族主交代。”
陳繼輝這話說的是冠冕堂皇, 一句北漠, 就把責任都推卸了出去, 其實也沒有說出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不過就是幾句官方話罷了。
蘇夫人聽到這些話也就明白了陳繼輝想要表達的意思, 身子一顫,這就是意味着自己的淺墨是沒有找到,也奈何不了兇手。
青玖在旁邊扶着蘇夫人,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問,但是他的身姿子在這洛陽城們前似乎顯得越發張揚不可一世,越發的睥睨着衆人。
這片天地中流動着是有什麼東西是陳繼輝想要抓住卻抓不到的,他細細端量着青玖,這……天上寧間的樓主是鋒芒更甚從前了。以前若是一頭墨發的青玖還是微微張揚,有所顧忌,有所收斂着自己的性子。那麼,現在這滿頭白髮飄逸的青玖,似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好劍,剛剛出鞘一般,凌厲之意自己也避讓三分。
那寧城來的叫做蘇維揚的小妮子有什麼好的,陳繼輝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身體虛弱外,他倒是沒有發現出人之處!
倒是仲文上前一步,越過陳繼輝,向着青玖和蘇夫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輕聲道:“蘇夫人和樓主不要想太多,少族主和維揚小姐的事情我和郡王必定竭盡全力尋找他們的下落,和找出元兇還樓主和夫人一個交代!”
這句話聽在衆人的耳朵裡面就舒服多了,青玖淡漠的點頭,蘇夫人也是弱弱的一頷首,而陳繼輝也是略微滿意,這就是自己挑選的人,爲自己所用,當初自己沒有看錯了眼光,比他父親仲清則是頂用多了。
陳繼輝和仲文先是把屍體都放在了府尹衙門後,找了杵作,驗了屍體,又找人嚴加看管,這才又去了南寧郡王府商議着這件事情,最後兩人決定有保存的把這件事情的情況上報給朝廷。
青玖護送着蘇夫人回了蘇府,又默默的回到了天上寧間。
這一天到底是不太平,青玖在天上寧間蘇維揚的房間裡面把自己關了一夜,不吃不喝,衆人也不敢去勸。
第二日的時候纔打開房門,又憔悴了許多,看的天上寧間的衆人心中酸楚。
第二日的清晨,蘇府管家蘇周向蘇夫人來報,說是蘇族主和蘇以晗稍後就到洛陽了,蘇夫人也是一夜未眠,擔心着蘇淺墨和蘇維揚的生死,此刻聽到蘇周的話後,心神一激動,又昏了過去。
待蘇夫人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蘇族主和蘇以晗都守在自己的牀邊,蘇夫人見到蘇族主的時候,心中的擔憂和委屈就直接宣泄而出,淚水順着臉頰流淌,柔柔的喚了一聲:“夫君。”
蘇族主連忙上前坐到牀邊,摟着蘇夫人的身子,輕輕的拍打,心疼的安慰道:“淺墨和維揚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就算夫人是擔心他們,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不然他們回來後會心疼你的。再說現在也不是沒有找到屍體嗎?這就說明二人還是有生機的,夫人不必過於擔心。”
蘇夫人這才止住了淚水,淚眼汪汪的看着蘇族主,蘇族主一嘆息,拿過一旁侍女早就熬好的藥,一勺一勺的喂着蘇夫人。蘇夫人也乖乖的張開嘴,蘇族主偶爾拿起帕子替蘇夫人擦拭着脣邊的藥漬,做的得心應手,二人本就是互相愛慕,行爲更是舉案齊眉,絲毫沒有違和感。
蘇以晗一襲紫色衣袍,雖然這兩日日以繼夜的趕路,但依舊風度翩翩,沒有絲毫的失態之意,他在一旁溫潤的看着自己的義父和義母之間的互動,眉眼俱是笑意,“母親,淺墨表弟和維揚妹妹不是福薄之人,上天必定會保佑他們平安歸來,母親好好養着身子就是。”
“恩。”
蘇夫人聽到自己的夫君和蘇以晗都這樣安慰自己,心中也有了一點底,也覺得自己要養好身子,待他們回來後,也不用擔心自己,自己的身體好了以後也可以做些好吃的吃食給他們備下。
蘇夫人喝完藥後,蘇族主便和蘇以晗帶着蘇周去書房詢問着府裡面大大小小的事情了。
一會後,書房裡面的氣氛有點沉寂,蘇族主坐在書案的正中央,隔着書案,坐着蘇以晗,而蘇周則是恭恭敬敬的站立在旁邊。
蘇族主的臉色有些凝重,看向蘇周,話語也有些沉重,“你說維揚的房間裡面隨隨便便的一件東西都是價值千金,有價無市?”
“是的,老奴曾經去過維揚小姐的綴錦閣,便是滿室的物寶天華,維揚小姐還說過自己的這一路是有人護送才能到的了洛陽,是自己有求於人。”蘇周俱實答道,這件事情他不敢瞞着蘇族主,本來是一早就想告訴蘇族主,但是一直沒有機會,今日族主詢問起來府裡面的事情,自己便及時報告給族主,這也是自己作爲蘇府管家的本分。
蘇族主聽到蘇周的話後,低頭沉默,中指時有時無的敲擊着書案,頃刻後,又擡頭看向蘇以晗,“以晗,維揚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蘇以晗坐的端着,聽到蘇族主的問話後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溫和道:“回義父,我和維揚妹妹曾經見過幾面,不過維揚妹妹確實不是凡人,她身上是衣服是安娘子的手法,她的貂毛披風,她的八角手爐,她的紫檀木馬車,確實這些東西都是有價無市的,以晗自問,咱們蘇府也是一次性拿不出來這麼多東西的。而且她身邊的那兩個婢女,也是身懷武功的,現在不是也不在府中養傷,而是在天上寧間嗎?”
“不過,以晗也當面問過她來洛陽來蘇家有什麼意圖,她對以晗說是來借住蘇家之力報仇的。不過也可想而知,自己滿門皆滅,想依靠蘇家本族的力量替自己的父親母親討回公道,也是人之常情。至於周伯所說的維揚妹妹房間裡面貴重的東西和她背後的人,維揚想着應該就是天上寧間的青玖樓主了,在鎬京的時候,以晗就聽到洛陽的探子來報,說是青玖樓主曾經親口承認自己是維揚妹妹的義兄。前幾日又是爲着維揚妹妹一夜白頭,想來這件事情應該是真的。”
“恩,你這樣說也是有理有據,應該就是事情的真相了,無論她以前和着青玖樓主有着什麼樣的過節,與青玖交好,對我們也有利,”蘇族主停止了敲擊桌面,點點頭,又對着蘇周吩咐道:“維揚那裡你以後就不用再注意了,好好待她就是,她們家的滅門之仇,我和以晗留意着就是了。”
蘇族主又向蘇周問了一些府中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蘇琅的功課,蘇淺墨的行徑,蘇夫人的身體,蘇家在洛陽的鋪子。最後才知道蘇初晴在上巳節那日的行徑,臉色一沉,對於蘇初晴丟失的這件事情也沒有說要蘇周尋找,也沒有告訴蘇周不要尋找。
“你退下吧。”
“是,族主,老奴告退。”
蘇周退出了書房,心裡明白,族主這是對於蘇初晴的行蹤一點都不關心了,蘇周嘴角扯出不屑,這位表小姐的事情,他也實在不想插手,是福是禍,聽天由命。
“這洛陽今年是着實不太平,先是陳翼被戚宗在天上寧間打死了,再就是戚鼎被一夜之間滅門了。這不,聽說這新上任的府尹叫仲文,才十幾歲,年紀輕輕的,是以前府丞的兒子,你稍後親自去登門拜訪一下,好讓他在蘇家和淺墨的事情上多多關照。”
蘇族主叮囑着蘇以晗。
蘇以晗笑着點點頭,望了一下窗外道:“是,義父,以晗明白。”
“確實是多事之秋,恭親王府的夏小王爺也在洛陽遇刺,下落不明,這件事情發生後,我看洛陽這幾日從鎬京來的大人物會絡繹不絕。依照維揚和天上寧間的關係,我相信青玖也不會不動的,以前有着戚鼎在那裡制衡,如今戚鼎沒了,天上寧見到勢力也就開始蠢蠢欲動了。這幾日,你多費些心力,關注着風吹草動,也關照好低下的鋪子,這幾日不要惹是生非,我從現在開始就致力於尋找淺墨和維揚了,府中的事情你就直接做主就好。”
蘇族主揉揉太陽穴,這幾日車馬勞累,也是着急趕回來,又遇到這麼多事情,他真的有些疲乏了。
“是,義父。”蘇以晗回答後,出了房門就開始準備東西去仲文那裡了。
蘇族主預測的很對,很對。
第二清晨,青玖出了房間就開始吩咐着天上寧間的事情,天上寧間開始有大動了。
陳繼輝和仲文最後商定了把責任都推的一乾二淨,然後就向着鎬京發出了八百里急報。
而在啓初崖,崖上崖底,出入的人特別頻繁,且都是萬里挑一的高手,都在用盡全力尋找着那三人。
天上寧間的全部高手就不用說了,蘇府也派出了大量的侍衛和暗衛,陳繼輝也是指派的人數不少,仲文自己在短時間培養的自己人。還有就是數恭親王府的人數多,恭親王在接到楠瑾的來信後,一夜之內來到洛陽的高手數不勝數,畢竟恭親王就那麼一個兒子,還有着皇帝身邊的侍衛也派出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