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飛找了一會兒, 纔在水瀑邊看到谷諾。
將魚飛塞進谷諾懷裡，他心不甘情不願說：“喏，這小傢伙又要來見你。”
谷諾低頭看了一眼魚飛, 不贊同的給了魚飛一個眼神, 然後去安撫自己那炸毛了的伴侶：“辛苦了。”
陸小飛按捺住內心的失落感, 不在意說：“那孩子先交給你帶了, 我去外面玩一會兒。”
谷諾點點頭：“好。”
等陸小飛離開, 谷諾將魚飛放在自己肩膀上，讓他坐在那裡。
他的手上，原本見陸小飛過來便藏起來的晶石再次出現, 猶豫的看着晶石。
坐在他肩頭，魚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陷入靜謐的沉默狀態。
谷諾輕喚了聲, 早已養好傷盤桓在魔宮頂部的無二從上面探下腦袋, 看着谷諾。
谷諾剛想把晶石交給無二, 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闖進耳裡。
“這次，省的我再找了, 還是別費心思再藏起來。”
馬上，無二的全身都從上面滑下，擋在谷諾和魚飛面前。
周圍並沒有巴旦法的身影。
谷諾很淡定，將魚飛從肩上撈回懷裡，轉身進入室內。
魚飛從谷諾肩頭冒出小腦袋, 看着無二的背影。
無二擋住外面所有的視野。
谷諾將水晶石放到魚飛手裡, 魚飛抱着水晶石, 好奇地拿嘴啃了幾口。
一點味道都沒有, 不好吃。
魚飛鬆手, 谷諾及時接住了掉落的水晶石，重新塞到魚飛手裡。
魚飛疑惑地抱着水晶石, 繼續黏着谷諾，想要爬回谷諾的肩膀上。
谷諾按住魚飛的肩膀，讓他乖乖坐在開啓的法陣中央，溫柔地囑咐說：“不要出來，知道嗎？拿着，別再扔了。”
退後一步，將法陣啓動，魔力開始環繞在魚飛周圍，將他護在裡面。
做完這一切，谷諾面向走廊。
無二伸出頭部，繞到谷諾身邊，谷諾伸手撫摸着，讓它不要慌。
“做這一切，有意義嗎？”
巴旦法的聲音再次出現，帶着濃濃的嘲諷意味。
谷諾淺笑：“這不是成功讓你無法靠近了嗎？”
巴旦法慢慢從上面降落，出現在谷諾面前，在谷諾面前很遠的距離。
暫時，他還無法靠近這座魔宮，但是又有什麼用呢，只是時間問題。
闇達出現在谷諾身後，看着巴旦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一開始知道的時候，我是拒絕的。”
巴旦法原本注意着谷諾，聽到這話，看向闇達。
闇達說：“看來我需要找那幾位幻族老朋友，好好商討一下，管束各家王的問題。”
巴旦法冷漠臉：“你覺得，到現在，我還在乎那些老傢伙的看法？”
闇達看向自家魔王：“我再也不在背後埋汰您了！”
跟幻王相比，自家魔王真是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谷諾：“你之前……經常在背後埋汰我？”
“……”我剛纔說話了？有說嗎？沒有。
闇達正經嚴肅臉：“您聽錯了。”
魔族這邊，氣氛輕鬆。
巴旦法看着他們，心情降落至極低點。
與此同時，崖上。
陸小飛心裡莫名產生了慌張感覺，於是他半路折返回魔宮。
站在走廊上的時候，他只來得及看到無二的尾巴，從他面前一閃而過。
看見他出現，谷諾收起顯露出來的魔角，雖然他也沒明白剛纔的情況。
人已不見，就不要讓陸小飛擔心。
陸小飛看着破碎的石門，再看着谷諾：“你們……這是要把家拆了嗎？”
闇達從屋裡出來，雖然衣角破損，臉上多了血痕，依舊不減氣勢，視線停留在小魔王身上。
陸小飛看向自己兒子，那小傢伙正趴在地上，手上抱着一個透明圓球，周圍還碎了一地的白色晶塊狀物。
“……”他纔出去多久，這裡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眼前的畫面，看上去像是谷諾和闇達打了一架。
陸小飛說：“當着孩子面，欺負老人，不好。”
闇達聽到這話，轉向陸小飛，剛要開口解釋，谷諾率先出聲：“先把這裡清理乾淨，我怕這些碎石傷到魚飛。”
陸小飛說：“既然怕傷到魚飛，一開始就不要整出這麼大的動靜。”
說着，走向魚飛，將他小心翼翼地從亂石和碎片中抱起。
闇達看向谷諾，谷諾對他搖了搖頭。
闇達明白谷諾的意思，也就不再說，開始整理現場慘狀。
陸小飛覺得魚飛手上的圓球有點眼熟，卻想不起是在哪見過，裡面零星飄着幾粒雪花片。
谷諾走到他身邊，接過孩子，用魔力探索了下孩子體內，確定不會有事後，微微鬆了一口氣。
剛纔，與巴旦法的戰鬥中，這顆雪靈球無意間掉落了出來，被魚飛好玩的撿起。
然後，他和巴旦法都停下了動作。
他們都感覺到，雪靈球裡封印的靈力，正在瘋狂涌出來。
谷諾擔心魚飛被靈族的力量傷到，想退回魚飛身邊，被巴旦法有機可乘，幸好一旁的闇達幫他接下偷襲的一招。
雪靈球裡的靈力涌了出來，卻也頃刻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不像是融入到周圍的空氣中，而是，被魚飛吸收。
魚飛像是知道巴旦法來者不善，憑藉着從雪靈球裡吸收到的靈力，他以水晶石爲媒介，實施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想法。
面前的巴旦法，腳下浮現出一個光圈，人瞬間憑空消失。
谷諾當真沒有從周圍感覺到巴旦法存在的痕跡，所有屬於巴旦法的氣息，在一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看向自己兒子，而魚飛見他看了過來，咧嘴露出一個笑容。
然後，陸小飛就回來了。
陸小飛可沒放過谷諾那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神色，疑惑地再次掃視周圍的情況，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如果只是和闇達切磋的話，谷諾怎麼可能會選在魔宮裡面進行，還讓魚飛陷入危險。
所以……
陸小飛板起臉，嚴肅認真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谷諾擡眼，從陸小飛的眼裡看到了堅持，只好說了出來：“事情已經過去，我本不想讓你擔心。”
陸小飛說：“你這樣遮遮掩掩的，我會更擔心的好不好。”
谷諾便將剛纔發生的事告訴了陸小飛。
陸小飛聽完了經過，訝異地看向魚飛：“我兒子這麼厲害？”
魚飛歪着腦袋，不解地看着兩位父親，低頭玩手上的球。
谷諾說：“就是不知道，魚飛是將巴旦法送去了哪裡。”
魚飛眨了眨眼，看着谷諾，伸手要抱抱。
谷諾便抱起了他，球體被留在地上，魚飛又伸手想要。
陸小飛拿起球，放到魚飛手上。
闇達轉過身時，室內已無三人身影。
老人家表示：你們別嚇我，我心臟承受能力，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強！
剛送走一位，空間裡又來了三位，法則代言人露出些許苦惱的神色。
默默吐槽法則對這個世界規則的改動。
就算是爲了緩解兩個世界的人口壓力，也不必想出這麼一招來吧。
面對好奇的陸小飛、防備的谷諾，法則代言人端正自己的態度，對着他們露出了一個公式化笑容。
谷諾直接問：“這裡是哪裡？”
雌雄莫辨的聲音：“對外的名字是：虛無之地。我更喜歡稱呼這裡爲：小黑屋。”
聽到那四個字，谷諾的情緒明顯有了波動。
法則代言人接着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雙親的去向。他們在他那個世界，過的還不錯。”
陸小飛意識到這人口中說的“他”指的就是自己，訝異：“他們怎麼會在我的世界？”
法則代言人聳了下肩：“他們通過我留下的法陣來到了這裡，當時我不在，他們無意打開了通向你那個世界的門，就過去了唄。”
“你是？”
“法則的代言人。法則是一團龐大的意識，它創造了整個世界，並維持着世界的秩序。但是，由它創造的事物，並不是都按照它的設想進行運轉。隨着時間的推移，世界分割，每一個細小的變化都會引發不同的發展，它只能在大體上對我們的世界規則進行改動。它創造出了我們，作爲它的代言人，每人分管一個世界，幫它處理錯誤，防止世界分崩離析。”
代言人自顧自說着，也不管陸小飛等人想不想聽。
陸小飛猶豫了下，繼續問道：“爲什麼這麼好心，將這一切都告訴我們？”
法則代言人笑了笑：“因爲，離開小黑屋後，這些話你們說不出口的。”
字面上的意思，無法將這些話傳達給別人聽。
陸小飛看向谷諾，谷諾看着代言人，問：“爲什麼他們不回來？”
就算過去了那邊的世界，也可以回來啊，都過去這麼多年，難道他們就不想自己和萊斯嗎？
代言人認真地盯着谷諾，說了一句：“你很幸運。”然後瞥向陸小飛，“你更幸運。”
慢慢走到三人面前，這裡的空間不大，谷諾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人靠近，況且對方身上沒有一絲惡意。
代言人逗弄了一會兒魚飛，才繼續說：“當初我在下界留下卷軸時，不小心少寫了幾句話，我又懶得修改。其實，想穿梭在各個世界，只能來虛無之地當中轉站。”
揮手，周圍原本看上去瓷質牆壁變成透明狀，顯露出外面的情況。
漫無邊際的黑。
“直接破開兩個世界，你們所要經過的便是外面這個時空裂隙，裡面充斥着各種無法約束的能量。”代言人看向陸小飛，“你是唯一一個，成功躲過時空裂隙裡所有暗涌的人。通過外面這個裂隙的時間，只需要一秒。而這一秒，完全足夠將你殺死不止上萬次。”
陸小飛看着外面平靜的黑色，有點無法相信對方說的話。
代言人轉而對着谷諾說：“那天我在這裡，看着你在那開啓法陣，本來都已經想好，魔族下個王怎麼來接班這個問題，就差你走進那個法陣中。結果被他捷足先登，先行一步過來了。”
谷諾沉默，代言人的意思，無非是說，如果是他踏進法陣中去陸小飛那個世界，估計就會化爲時空裂隙中的塵埃，是陸小飛救了他一命。
“至於你的雙親爲什麼不回來，呵，並不是每個世界的法則代言人，都會像我一樣，在下界留個能傳送到這裡的傳送陣的。如果他們跟你一樣，選擇直接穿過，你也知道後果，還是慶幸他們沒有選擇回來吧。”
代言人問，“所以，你們現在是想去誰的世界？”
陸小飛內心天人交戰中，半晌，說：“如果我們去了我那個世界，我們還能回來嗎？”
法則代言人沉默了下，點點頭：“有他在，你們就可以回來。”
“他”指的是谷諾懷裡的魚飛。
陸小飛忍不住捧着魚飛的臉，一臉自豪：“果然是我的兒子，不同凡響。”
魚飛感覺到陸小飛那股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自豪感，是對他的認可。
暫時拋去了對陸小飛的不好印象，開心地撲到陸小飛懷裡，衝着陸小飛撒嬌。
習慣了兒子對他的冷臉態度，一時間，陸小飛覺得受寵若驚。
“不過。”法則代言人提醒，“你們不要頻繁讓他使用這個能力，對能量的消耗很大，他現在吸收了雪留下的靈力，還能再支持一次。”
陸小飛雀雀地看着谷諾：“我們去我那邊吧，見下我父母，還可以找下你的兩位父親，把他們帶回來？”
谷諾盯着他，遲疑點頭，同時說：“他們，現在也是你的父親。”
法則代言人打開了九扇門中的一個：“一路好走。下次回來，要是我不在，你們自己記得，那邊第一扇門纔是回來的世界。”
“謝謝！”
陸小飛一手抱緊了懷裡的魚飛，一手牽着谷諾，回頭對着法則代言人燦爛笑着。
虛無之地裡的法則代言人，依舊是公式化的笑容。
面前的門關上，便消失在空氣中。
出現在視野裡的，是林立的高樓建築之間，幽暗的小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