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賞着面前這張完美的嬌顏,看了兩眼就失去了興趣,他把更多的目光轉到那隻溫柔妖異的手指上,探察了一會兒那團冷光的形態,洛桑從口袋裡拿出電話。
“克勞恩,來接我回去,這裡太悶了。”對着電話說完,洛桑起身離開坐位。
“瑪瑞絲.海梅道爾小姐,或許你們的處境很危險,只是我不習慣與帶着面具的人打交道;至於你的魔法,很奇妙也很高明,但是,那些都沒什麼用。迪特.普林茨先生,您的修爲很高明瞭,身上帶支槍是爲了掩飾嗎?對不起,我明白了,您還是位警官;橡樹花園的巫師們,我到英國不是無聊了來找刺激,說實話,你們的事情我沒什麼興趣參與。
“瑪瑞絲小姐,人是嚇不死的,美麗的也征服不了全世界的男人,畢竟你只是一個人。說起死亡我不得不誇您兩句,您的舞蹈比您的魔法高明多了,真能迷死人的。我聽過這樣一個說法,任何一個飯店只要開業十年以上,理論上推測,每張椅子上都坐過死人。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絕望,比絕望更可怕的是瘋狂,是不是有些亂?仔細想想其實很有意思,再見了,巫師們,你們的世界很奇妙。再見了,神秘的黑玫瑰,我不相信真理,也不相信眼淚;所以,不要用命運使命什麼的來說服我,那些很沒意思,我只相信利益。”
洛桑邊說起身離開,他剛纔坐過的椅子忽然泛起紅藍兩色光芒,把這昏暗的咖啡館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他很驕傲,不是嗎?至少他藐視生死。”瑪瑞絲一直看着洛桑,看着他上了賓利房車離開這條街道。“他是能幫助我們的人,我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們。”
迪特.普林茨看着洛桑坐過的椅子,奇怪的問:“他是怎麼辦到的,怎麼多的魔炎需要耗費多少魔力啊?還是水火兩種元素共存,天,他簡直不是人。”
“迪特,他本來就不是人,伊沙貝拉不是說了嗎?他是東方的天神,雖然有些誇張,但他肯定已經超越了橡樹的顛峰,也許已經進入了神域;我不明白的是,他還能留在這個世界上?”瑪瑞絲這時已經不是剛纔的樣子了,就在說這段話時,她的容貌也在改變,說完了,另一張面孔顯露出來。
迪特.普林茨注視着瑪瑞絲精緻到毫無瑕疵的美妍,擔心的問:“他會幫我們嗎?今天是不是太鹵莽了?看來你的魔法失效了,他這樣的人是不能得罪的。”
“沒關係,我們沒有得罪他,等伊沙貝拉來了,我們重新開始;洛桑,東方的天神,你真是個色狼嗎?”瑪瑞絲.海梅道爾女巫望着窗外的泰晤士河微笑起來,揮揮手中的橡木棒,一個七芒星陣閃爍一下,椅子上的魔炎熄滅了。
“他的意思很說的很清楚了,迪特,你不明白嗎?他纔是明白這個故事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重要的,並不是得到什麼樣的結局,而是你經歷了什麼,你明白了什麼。不要妄圖去求證什麼真理,這世間原本沒有真理可言,你只需要明白你要的是什麼就足夠了,很多人就是因爲妄求真理而陷入了瘋狂,這就是他的意思。迪特.普林茨,他有好奇心,強烈的好奇心,這就是他的弱點。注意他這幾天的行動,但是不要距離他太近,也許一百英尺是個合適的距離。”
瑪瑞絲.海梅道爾邊說邊思考着,淡藍的眼睛裡滿是憂慮。自從接任橡樹花園園主後,她的每一個決定都需要慎重。
洛桑對於她、對於橡樹花園是幸運還是災難,洛桑的出現將引發什麼樣的變故,來自東方的神域中人來這裡幹什麼?這些都要想清楚。
回到阿卜杜拉王子的別墅,克勞恩把洛桑直接領到一套客房前:“祝您晚安,洛桑先生,左手有間臥室,凱莉.卡爾尼小姐正在裡面休息;如果您想自己呆會兒,右手還有間同樣的臥室。”
謝過克勞恩,洛桑進了這套房;裡面真是極盡富貴,每一件傢俱都顯示着主人的富有,每一件小擺設都能說出些來歷。
洛桑欣賞了一刻,想去找空姐歡樂一下,又想起瑪瑞絲女巫的舞蹈,忽然沒了興致,轉身進了右手的客房。
剛想睡着,房間裡泛起青濛濛的霧氣,洛桑連忙坐起,月光菩薩來了。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到菩薩,洛桑意外中也有些驚喜,畢竟已經幾天沒看到菩薩了,心裡怎麼着也有幾分牽掛。
“算你老實,如果你去找那個蘋果,我再不會見你了。”月光與洛桑溫存片刻後,依偎在他的懷裡,指着他的心口說。
“你是菩薩,我可不是和尚,總說一個月一會,和尚也受不了啊。嘿嘿,不說了;月光,你怎麼能來這裡?不是說這裡對你們有限制嗎?”
“是有限制,所以不能常來,今天例外,路過這裡,就來看看你了。洛桑,我有個姐妹在這裡,所以還自由些,你想認識嗎?也是個美人,不過她可不好招惹,是個野丫頭。”月光說着,打開色狼放肆的手;“老實些,一會兒我走了,找你的蘋果撒野去。”
還是不要吧,洛桑對有這麼個無所不在的神仙女朋友已經感到約束了,再認識個西方仙女,那就更沒自由了。
“不用了,有我寶貝的月光就行了,讓我算算,還有幾天月亮才圓。”
洛桑真的掰着手指算起來,把個美麗的仙子臊得滿臉紅暈,飛身走了。
青光散去,洛桑再也靜不下心來,轉身進了另一間客房吃蘋果去了。
柔和的水晶燈下,凱莉穿着蕾絲睡衣正在沉睡,傲人的身材被勾勒的更加誘惑。
倫敦的初秋沒幾個好天氣,早晨一起來就看到了細雨綿綿。
阿卜杜拉王子的別墅是一座城堡改造的,圍繞四周的是百十畝草地樹林;細雨在樹梢上飄舞着,草地間有一片花園,裡面種得都是紫羅蘭,園丁正在收拾着盛開的花園,看得出,伊沙貝拉女巫很快就要來了。
凱莉換好了一套禮服,挽着洛桑的胳膊,兩人共打一張黑傘從側門進入拉馬斯教堂的墓地。
這個場合需要莊重,洛桑現在的裝扮也很莊重。一早,服裝店就給洛桑和凱莉送來了一整套禮服,這些禮服足夠應付各種場合了。凱莉還沒見過如此周到的服務,激動得不知什麼表達自己的驚異,她不認爲眼前這個色狼愛上她了,灰姑娘就是灰姑娘,變成公主的那是天鵝。
凱莉只有用更周到的服務來取悅洛桑,儘管她的心在抽泣。凱莉得到的衣服飾物至少價值數萬英鎊,克勞恩用金錢粉碎了凱莉的任何幻想,那些衣服的款式就是一種語言,這些只有當事人明白。
拉馬斯教堂坐落在離諾丁山五公里遠的地方,初建時它的周圍是一片廣闊的田野,爲此被人們稱作“城外的聖徒修道院”。拉馬斯教堂庭院的中央立着一尊聖徒的雕像,他面目嚴肅,一手持寶劍,一手拿着給衆教徒留下的告別信:“我一生經歷了艱辛和困苦,我堅守了我的信仰。如今人生的旅程已盡,我預備爲主的事業而獻身……”
繞過尖頂的教堂主體建築,後面是一座下花園,花園中央的淺盆小噴泉的池底靜靜地躺着幾枚硬幣,這裡是整個建築中人最多的地方了,時時有人彎腰捧起聖水澆溼前額,然後划着十字笑盈盈地離去。栽在草坪四周的是各色玫瑰,幾朵淺黃的正在凋零,花瓣落在土地上顯得很安詳,它們的身邊,一叢深紅的花在怒放。
拐過一道小門,就是花園一樣的教堂墓地了。洛桑手捧一束黃玫瑰,漫步在教堂後面的墓地中,這裡的一切都是安靜祥和的,空哐的墓園並沒有一點恐怖的氛圍,看着墓碑前精心整理的小花圃,永遠都有着新鮮的鮮花插在瓶中,每一朵花都是親人的一份關懷。
不遠處有三個葬禮正在舉行,三羣黑色禮服的人圍在一起,三個黑衣神甫正在主持三個葬禮;凱莉在洛桑耳邊說:“那邊,主持葬禮的就是凱佈雷主教。”
洛桑仔細觀察了着凱佈雷主教,很年輕啊,似乎只有三十來歲,在他想來,主教和中國的廟裡的主持方丈和西藏的活佛差不多,都應該是些德高望重兼道貌岸然的老傢伙,凱佈雷主教能這麼年輕就得到這個位置,一定不簡單。
走近一些,洛桑忽然皺起了眉頭:“安葬的是誰?你知道那是誰家的墓地嗎?”
凱莉看了一圈,說:“那是派吉特伯爵的葬禮,他可是個大人物,瞧,那個就是阿黛爾.派吉特小姐,伯爵的掌上明珠,據說就要結婚了。新郎您應該知道,他是英國的英雄,是國家足球隊隊長,可憐的阿黛爾,這一次婚禮又要推遲了。”
阿黛爾.派吉特小姐看來也很漂亮,女人穿上一身黑禮服都會有幾分吸引力,凱莉正欣賞着阿黛爾的禮服,卻被洛桑的話驚住了。
“凱莉,你想從此不在工作,再不爲錢發愁嗎?現在就有個機會,馬上去對那個棕頭髮的人說:派吉特伯爵只是睡着了,他還沒死,如果他們不相信,你就說派吉特伯爵胸前的綬帶已經掉了;如果他們問你怎麼知道的,你就說昨天晚上派吉特伯爵託夢給你,伯爵說你是他的繼承人。”
洛桑塞給凱莉一枚銀色勳章,“快去,我在教堂前爲你祈禱,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凱莉也許沒有很大的本事,凱莉也不是很聰明,甚至還有寫天真;但是導遊都有一個特徵,知道怎麼把死人說活。
現在,進入另一個世界的機會在誘惑着凱莉.卡爾尼小姐的心,經過昨天到今天的刺激,她再也不甘心平庸一生。在洛桑的暗示下,凱莉有些神情恍惚,她想:就是證明自己錯了也沒關係,身邊這個有本事的人會照顧自己的。
凱佈雷主教正在做最後的祈禱,人們開始圍繞墓穴轉圈,空氣裡瀰漫着花草的香味,把手中的花環拋進墓穴。
凱莉快步走到洛桑指定的那個人身邊,把手中的銀色勳章遞過去。
“派吉特伯爵還沒去世,他不過是睡着了,先生。”
葬禮一陣慌亂,阿黛爾.派吉特小姐痛哭着堅持不允許開棺,但棕色頭髮的那位是派吉特伯爵的弟弟,他親手把這枚勳章別在哥哥的綬帶上,並且還守侯了棺槨兩天。派吉特伯爵去世的十分突然,很多事情都沒交代清楚,比如說財產;派吉特伯爵竟沒給他這個親弟弟留下一個便士,這使他難以接受。
在凱佈雷主教的主持下,派吉特伯爵的棺槨被打開了,那裡發出一陣歡呼聲,凱佈雷主教引領大家唱起了讚美主的聖歌,一個神話產生了。
看來今天是沒時間和凱佈雷主教交談了,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應酬要準備,這洛桑理解。
仔細查看着身邊的一個個墓碑,洛桑在一個角落找到了林頓.弗蘭茨牧師的墓地。
墓碑上刻着拉丁文,洛桑不認識這種文字,但是他知道內容是什麼,那上面介紹了林頓.弗蘭茨牧師的生平,特別提到了他對英隊的巨大貢獻,在印度經歷使弗蘭茨牧師得到英國政府和英國教會的雙重嘉獎。
真的是個衣棺幕,林頓.弗蘭茨牧師的棺槨內沒有屍體,洛桑一探察就知道偵探們是對的。洛桑凝神搜變了整個拉馬斯教堂,沒發現特別的地方,也許需要到那巨大的圖書館裡看看才能知道究竟。
剛纔,洛桑也是用這種神通感覺到派吉特伯爵沒死,他是被人暗算了。如果不解除施加在可憐的吉特伯爵心靈上的束縛,他就真的死亡了;附帶着,洛桑在那暫時空白的心靈里加上了另一種暗示,派吉特伯爵一醒來就會把凱莉當成幸運的保護神,今後怎麼混就看凱莉小姐自己的本事了。
正常情況下洛桑也沒本事這樣做,在派吉特伯爵被解除束縛的短短一、兩分鐘內,他象個嬰兒一樣單純。
來的時候洛桑是走着來的,回去的時候也是走着回去,好在沒多遠,這一路也沒幾個路口,洛桑正好欣賞一下雨中的倫敦,也想想造成派吉特伯爵死亡假象的到底是什麼功夫?與其說是一種功夫不如說是種魔法;派吉特伯爵是被人暗示着,先從精神上認爲自己已經死了,也進入了假死狀態;洛桑只不過是解除了這種暗示,他很想見見這個施展魔法的人。
等回到阿卜杜拉王子的別墅時,洛桑已經大致理解了這種魔法的原理,他甚至連着暗示了三隻小老鼠,它們在精神層面上都死了,他甚至沒注意到有人在跟蹤他。
這是洛桑第一次接觸精神類魔法,這樣的拼鬥極其少見,但是更爲要命,洛桑憑藉的是自己強大的精神修爲,對精神力的駕御和理解在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超越他;儘管他沒多少理論知識,但是實踐出真知,他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距此不遠的另一座別墅內,地下室裡傳出一聲嚎叫,悽慘的如同臨死前的最後一聲呼號。
昏暗的房間裡點着三隻白蠟燭,一個披頭散髮的黑衣人口吐鮮血,面前的小祭臺上是一枚旋轉的水晶球。
黑衣人正勉強控制着水晶球不使它落到下面的血污裡,一旦水晶球掉進去,他也被將被吞噬。精神魔法之所以不常見,就是因爲一旦遇到高明的對手或者被施法者意志堅定,法師就有被反制的危險。
地下室的門被撞開,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跌撞着進來,看裝扮也是個大有身份的貴族摸樣。風韻尤存的臉上這時表情莫名,既有解脫的欣慰,也有幾絲不甘,還有些恨恨得模樣。
“雷福德夫人,我的貓,我的貓,把我的貓扔進去,快!快!”黑衣人用斗篷遮蓋住自己的臉,生怕嚇着那婦人;“一位黃色皮膚、中等身材而又特別強健的男人,他能駕馭世間的一切,能套住所有桀驁不馴的野馬,能讓世界陷入混亂;他來自東方,他是魔鬼的特使——”黑衣人自顧夢囈着。
雷福德夫人慌亂的把龜縮在黑衣人懷裡的波絲貓抓起來,顫抖着丟進那盆血污中。
“喀吧!”一聲脆響,水晶球碎裂開來,血污中的波絲貓掙扎一下,沉了下去,黑衣人自由了,忙把波絲貓撈起來,仔細的抱在懷裡。
“好了,一切都結束了,貝弗雷,你有九條命,沒關係的。”黑衣人擦試着波絲貓身上的血污,也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雷福德夫人,我們遇到對手了;對不起,我拒絕再次爲您服務,按照與您家族的契約,我有權利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需要調整一個月才能恢復,貝弗雷也需要調養調養,我看我還是回到蘇格蘭的山裡去比較好。”
黑衣人說着,轉身離開了地下室,把一口血吐到自己的斗篷裡;心裡想着:沒必要爲這個家族拼命,還是先離開倫敦的好,一旦對手找上門來,就憑人家的本事,自己可應付不來,能解開死亡封印的人都是厲害的傢伙;也許,那些老傢伙能對付他,那要看雷福德夫人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