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陣內,七十多個修行者正苦苦支撐着被不斷轟擊的五行陣的結界。
一道道的紫光,順着地下的金線往復於陣內的五道門戶,指揮着門戶裡的人變換陣法,抵禦天劫。現在,五行陣內的情形大不一樣,七十二個石座上有七十二個修行者堅守,稍顯稀薄的能量在七十二個修行者的操縱下,發揮出比剛纔更大的威力。
如果現在洛桑再來“考察”,絕對是有來無回。陣眼的石室中,三個壯年漢子圍坐在一方紫色的玉石前,紫色的玉石上,刻畫着三枚紫色盾牌;盾牌的底部,一枚銀色的短劍,指向玉石的中心,那裡,鑲嵌着一顆拳頭大的鑽石。毫無瑕疵的鑽石被切割打磨的晶瑩銻透,紫色的能量通過鑽石的各個截面,反射到圍繞它的金輪上,金輪轉動,嵌在金輪上的十八顆小鑽石把一道道紫色的能量傳遞到五行陣的每個陣門內。
在這個世界上,能比擬這顆巨大鑽石的,不過只有三、兩顆,都是一國之寶或是皇室珍藏。
竟然能擁有這麼一顆價值連城的寶貝,這個門派還真不簡單。這顆鑽石,正是他們抵禦天劫的憑據,如果不是陣內多年聚集的能量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光圈捲走大半,這麼一個天劫,還真不放在他們心上,如果不是水門被破,五行陣停滯了一會兒,根本就沒人能發現他們的存在。
小樓上空,一道道焦雷炸開在五行陣佈下的結界上,結界分五層,最外層是金色的光圈,裡面依次是紅色、綠色、褐色、青色的光圈。每一個焦雷,至多隻能突破兩層結界,少有能撕開第三層綠色光圈的。大多數的閃電,根本就不能擊中結界就被高大的核桃樹引開去了。
連續一個小時的雷擊,忽然停了下來,五行陣裡的衆人都鬆了口氣;石室裡的三個壯年漢子,互相對視一眼,卻都面露驚懼之色。對於天劫,他們已經不是頭一會遇到,每次有門人境界突破第九重,躍入第十層,都會引發天劫;但是今次的天劫來的突兀,毫無預兆,以至於弄的衆人一點準備也沒有。查看弟子們,也沒有達到第九重的,甚至幾個水門弟子在水門被破後,功力受損,有了倒退的跡象;今天輪值的孔師兄,也受了重傷,現在還在後面療傷。
從前的天劫,大都是先半個小時的雷擊,再出動別的手段;這次,雷擊竟然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只看雷擊的時間,就知道今次來的人於以往大有不同。能否抵擋過去,就看結界能否把那厲害人物拒之於陣門以外了;只要撐到天明,就算勝利了,下一次天劫,最快也要一個月後了。主持陣眼的三個人,同門多年,心靈相通,同時運轉陣法,緩緩把結界收縮到小樓內,護住地下室,只留下那個作爲誘餌的假石室。
懸停在水門上方的假石室內,也有一個較小的五行陣在運轉着,一個稍小的能量場,替代了剛纔抵禦天劫的結界。這個平時用來保護小樓的五行陣,現在被地下室的人催動,一切就看發動天劫的人有多少見識了。下方主持水門的,是十二個修爲較高的女弟子,她們的實力,非剛纔的六個人可比。
陰暗的天空,黑壓壓的雲團停止了翻騰,書冢的四周出奇的靜謐,早在凝重的陰雲開始聚集的時候,所有的飛禽走獸都飛快的逃離了,連老鼠都沒剩下一隻;這個世界裡只有細細的水流聲輕輕唱響,秋夜裡極多的飛蟲都在剛纔的雷擊中喪命了;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能感到更大的危機就要來臨了,危機出現之前,是最另人窒息的時刻,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出現什麼情況。
書冢外,十多個青壯年男子簇擁着兩個鶴髮童顏的老者站立在距書冢三百米外的學院操場上。別人可能發現不了,但他們都明白,書冢已經被隔離了,現在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只是一個幻象,真正的書冢已經被一個巨大的結界包圍起來,在結界被撤消前,任何人也不能出入那裡。
從接到警報到趕過來,他們只用了三十分鐘,但結界已經完成,一切都只能看裡面的主持者的實力和五行陣的造化了,對於這種天劫,一半靠實力,一半隻能靠運氣。從外面,只能看到翻滾在高空的煙雨雲,一輪明月依舊照耀着大地,金星已經偏移到西方,離天亮沒多少時間了。
洛桑已經準備出手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出擊,做了最充分的準備工作:先是把體內的真氣補充到最佳狀態,然後把七個氣旋導出體外,佈置好自己領悟的五行陣,給自己加上結界;這個結界已經吸收了書冢下五行陣的水門內的優點,洛桑的周圍現在看起來也是青氣繚繞;布好結界後,洛桑緩慢的從地下五米處移動到地面,黑玉扳指和佛珠組成的金剛伏魔陣,已經是霞光閃動,就等機會出手伏魔了。
安靜終於被打破,書冢上空,風雲突變,黑色的雲團激烈的翻滾起來,“哧拉”一聲驚雷響過,一團暗紅色雲團,攜帶着“唿唿”的簫音,撲進書冢的小樓。
洛桑躍起,一道青煙閃過,翻越高高的圍牆,緊跟着突進了小樓。
五行陣內,幾乎在雷聲想起的同時,小樓底,作爲陷阱的石室呼的掉落下來,水門內青霧瀰漫,一道道紫色光團打入水門,緊跟着,一道道金色的光團也順着地上的金線打入水門;土門內,褐色的光團直接匯合了火門的紅色的光團燃燒成一個巨大的罩子,從上面扣向水門;木門陣內的綠色光團忽然涌起,一個綠色結界重新頂向天空,把一道道綠光射向黑色的雲團。
水門內金光閃動,落下的石室在空中就受到了一連串的攻擊,一團團的青霧,侵蝕入石室,把護持在石室邊的結界消磨殆盡。一道紅光向四處炸開,十八個金甲衛士護衛着一個紅衣黑甲的大漢出現在半空中;十八個金甲衛士手持方天戟,排列成圓形太極陣,齊聲怒喝,紅衣黑甲大漢左手提金鐘、右手握寶劍,怒目圓瞪,兩眼開合間精光四溢。
六條青色水龍早已埋伏在水門內,立即向他們發起了衝擊;水龍後,緊跟着三道紫光排成品字形直奔中心的大漢而去;水門上空,一道褐色的山峰閃飄着火苗直壓下來。
只一個照面,十八個金甲衛士就被打落下一半,紅衣黑甲大漢也被一道紫光打個正着,身形歪斜着向下落去。
他們吃虧在低估了對手的實力,沒想到一向橫行無忌的天兵會遇到這麼強悍的對手;但是,他們終究是有較高境界的修行者,很快就知道自己是陷入五行陣了,在這裡怎麼鬥也不可能取勝,現在最好的戰術就是儘量保存實力,固守待援。紅衣黑甲大漢右手舞動寶劍,劈開一條青龍的撞擊,左手搖動金鐘;渾厚的鐘聲響起,鎮開了另一條青龍,也把五行陣震盪的猛然一滯,藉着這一瞬間,剩餘的九個金甲衛士聚集到紅衣黑甲大漢的身邊,依靠鐘聲的庇護,抵抗着水門內的攻擊。
書冢外,又一團白色的雲團撲了下來,撞到綠色的光罩上;白色的雲團中紅光一閃,綠色的光罩被破開一個裂口,白色的雲團就這麼閃了進去。
水門內,激鬥正酣,金甲衛士已經只剩下六個了,褐色的山峰已經消散,紅衣黑甲大漢也嘴角滲血,在勉力維持;另一方,陣眼石室中的三個壯年漢子也好不到那裡,都是衣衫盡溼,面色通紅。
就在這時,又有三個金甲衛士手舞金鉞出現在水門內;他們的中間,是一個白麪微須的中年人,他白衣銀甲,面含不屑;手中舞量天尺,大笑着叫道:“米粒之光,也敢同日月爭輝!找你們很久了,今天就是你們滅門之時。”
轉眼他來到水門的正中,雙目微閉,大喝一聲:“開!”手中的量天尺,竟向底下投去。
石室裡的三個主持者,心頭一緊:他難道知道水門的弱點嗎?
一直護衛在水潭上的金環被量天尺擊飛,量天尺直直擊中水潭,水潭中的水急速退去,水門內雲開霧散。
一夜內,水門被又一次攻破了。十八個金甲衛士和紅衣黑甲大漢聚集到白麪微須的中年人身邊,冷冷的看着下面,儘管有十二個金甲衛士衣甲傾斜,臉色鐵青,但手中的方天戟依舊寒光閃閃。
五行陣裡的衆人,各個面色灰白,他們知道破陣後,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憑藉五行陣,集合七十多個門人的力量,他們和或有一拼,五行陣被破後,把他們全部加起來,也不是一個金甲衛士的對手;心有不甘的他們準備發動最後的攻擊——玉碎!
一道喝聲從上邊傳來:“九天郎。”
白麪微須的中年人奇怪的看着上面,難道這裡還有人認識自己嗎?只知道這裡是盾甲門的地盤,乘雷震子不在,今天總算找到他們的山門了;滅了盾甲門,自己也是受命於人,要被外人知道了,可是不妙啊;左手一招,水潭底部的量天尺飛射而回。
九天郎凝神戒備時,七道金色的氣旋從上空切割而下,氣旋的中心,一團五彩霞光從七、八米高的地下室上向水門落下。
九天郎和紅衣黑甲大漢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但是也見多識廣的他們,也知道被這幾道金色氣旋打中,不會是什麼好事情;九天郎率先出手,量天尺震顫着幻出漫影重重,迎着氣旋擊去,二十一個金甲衛士齊聲大喝,十八隻方天戟劃破空氣,遮蓋了水門內的大部分空間,“哧哧”的鳴叫聲把衆人的耳朵震得生疼。
紅衣黑甲大漢帶着持金鉞的三個金甲衛士緊隨九天朗,向着氣旋的中心擊去。
現在出現在水門內的,正是洛桑。本來想發動偷襲的他,還不會在停留在虛空中,只能狠狠的砸向金甲衛士布在半空的太極圓陣。洛桑的護體氣旋先是接觸到九天郎的量天尺,把九天郎震得退回太極圓陣,再撞進紅衣黑甲大漢和持金鉞的三個金甲衛士的中間;洛桑勉強抵擋住三隻金鉞的攻擊,把一個氣旋圈向紅衣黑甲大漢,那大漢左手金鐘罩向氣旋,右手長劍畫出一條銀光,襲向霞光盛處的洛桑。
幾聲脆響,洛桑穿過太極圓陣,掉落在水潭的底部。護體的七道氣旋被擊散了三道,佛珠組成的金剛伏魔陣依舊燦爛,使衆人看不到洛桑的本來面目;但是,不論是懸在半空的九天郎等人,還是在地面仰望的七十多個修行者,都驚異這個半路殺出來第三者,當真功力深不可測。
他們都沒看到,洛桑其實已是狼狽不堪了;洛桑從進入太極圓陣到穿出來,被打的噴出了兩口鮮血,落地的震盪,又使他幾乎噴出第三口血,從七、八米的高處落下,沒有真氣護持,還真不好受;他正奇怪着,明明這些天兵沒有自己的功力深,境界高,怎麼能停留在虛空中。
洛桑收懾心神,運轉內息,渾厚的能量順着天地流涌進洛桑體內,五行陣內的能量就是比外面質量高,洛桑加緊時間補充自己幾乎耗盡的真氣。
九天郎大喝一聲,帶領着金甲衛士直撲水潭而來,濃重的氣息,把水潭邊的十二個修行者壓迫的臉色慘白,幾乎從石座上跌落。一道五彩光環從水潭底部暴起,抵擋住天兵們的攻勢。洛桑大喝一聲,一條青龍從水潭內衝出,纏向半空中的躍下的紅衣黑甲大漢。
五行陣的主持者,也從震驚中清醒,看到水門內又暴出青龍,也知道來人是友非敵,知道五行陣的陣法。他們重新運轉陣法,催動起五行陣。金、木、水、火、土五道門戶同時被激發,升騰起五色光華。
一道道紫色光團,順着地下的金線,打進水門;水潭邊的十二個修行者,勉力控制着這比剛纔強大的多的能量,送入水潭;洛桑大喜,知道五行陣又發動了,他正感到後勁不足,只能抵擋,不能進攻,那可是等死的局面,誰知道外面還有多少厲害人物沒有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