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區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寺廟,有寺廟就有喇嘛,這是一定的;羊卓雍措湖如此富饒的牧區肯定有寺院,但是這裡竟有女活佛,這就出乎洛桑意料了。
女活佛洛桑也見過,那還是號稱佛王的蓮佑活佛表演的鬧劇,如今洛桑與蓮佑活佛還有聯繫,自己的兩個基金會就有蓮佑活佛發起奉獻的一大筆錢,雖然蓮佑活佛到香港洛桑沒見他。
以洛桑的理解,密宗的功法不適合女性修煉,在高級的功法裡,女性只是修煉者的工具而已,時輪灌頂的高級灌頂更是需要衆多的智慧女組成壇城來配合;聽到這裡有女活佛,洛桑好奇心起,又回到火盆旁坐下。
洛桑送給孩子的珊瑚珠串是在香港準備的,這東西在香港幾百元一串,在這裡就要番兩番,這和藏區的習慣有關。
女主人十分喜歡這樣的小禮物,對於洛桑的好奇心也儘量滿足。
亞卓桑頂寺位就在羊卓雍措湖畔,那就是全藏唯一一個全是女僧尼的寺院,裡面的主持也是女活佛;但是在湖畔放牧的牧民才知道,亞卓桑頂寺位裡的女活佛沒有西山的女活佛神通大,在西山的雪洞里居住的都是精通密法的女仙人,時常會有健壯的小夥子被女仙人捉去,再出來時已經是幾年後了,他們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一個個卻被養的白白胖胖,都能活到七、八十歲;這些被女仙人寵幸過的幸運兒很多都進入寺廟修行,其中還出過許多又名氣的大喇嘛。
以前,很多苦難的農奴不堪壓迫逃往西山,就是希望能被女仙人捉去,那樣出來後就有進寺院當僧人的資本,寺院也承認他們是“聖湖的客人”。當然,更多的是被凍死了,西山那裡是大雪山,沒幾個人能捱得過十天。
喝着酥油茶,聽着主人講故事說傳說,洛桑對西山裡的雪洞充滿了好奇;但主人說西山太大了,沒有緣分的人走上一年也見不到雪洞的使者,雪神強巴,他是女仙人的使者,也只有他能出入雪洞。
“最近有人從雪洞出來過嗎?”洛桑邊注意着西山下弗蘭茨主教的動靜邊問,現在,弗蘭茨主教和他的助手正在喝茶,他們的帳篷也紮好了,有在那裡過夜的意思。
“好多人都這樣問,但好久都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最近的一個從雪洞出來的已經去世十多年了,他從雪洞出來也有六十多年了;奇怪了,以前都是六十年左右出現一次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強巴不喜歡我們了?”女主人掰着指頭算着,旁邊的男主人抱起孩子說:“這幾年外人來的多,女仙人不喜歡了,他們還要去‘征服岡巴拉山’,那些登山的人打擾了仙人們的世界。我們兒子快長大吧,到時候也找個仙女做老婆。”
“是啊,小傢伙長壯實點,找個仙女做老婆。”洛桑應酬着,告辭出帳篷,真找個仙女做老婆,也是麻煩事多多,這一點洛桑很有體會;他在不遠處也支起了帳篷,那還是翁巴天青活佛連馬一起借給他的,活佛的店鋪有時也出租這東西。
黑格爾的歌聲從遠處傳來,聲音雖然難聽,好在活力十足,仔細分辨一下,竟是那流傳在藏北草原的酒歌,被這妖精唱成了情歌,怎麼聽裡面都有些馬叫的嘶響,也許是心理作用吧。
狗叫起來,姑娘果然放出狗來,黑格爾連狼都不怕怎麼會怕狗?三兩下就把厲害的牧羊犬收服了,姑娘出了帳篷,看到黑格爾的風采,眼前一亮,黑格爾卻轉身走了。
洛桑呵呵笑起來,這一來就是黑格爾跑,姑娘追了;黑格爾的品位是比較挑剔,看到姑娘相貌一般,話也不說就撤退了。
過了一會兒,黑格爾的歌聲又響起來,這次姑娘沒有放狗,也沒掀開帳篷的門簾,就讓黑格爾在那裡唱了好久,等黑格爾不耐煩了,就直接進了帳篷。
其實,兩個姑娘姿色差不多,也不知是妖精唱累了還是眼花了,這一進去就再沒出來。
這裡的牧民很簡單,只要沒孩子就是姑娘,一旦雙方都滿意了就能在一起,都是有了孩子才結婚成家;不是滿意自己的情郎,姑娘也有辦法不讓自己有孩子,怎麼說這裡也是女活佛的地盤,姑娘們去廟裡燒香敬佛都能得到些指點。
弗蘭茨主教他們開始走動了,洛桑停止打坐修煉,跟了上去;這一段他都在供養那鬼嬰四天,自己雖然沒進步,那四天就一天天壯大起來。
羊卓雍措湖的夜是安靜的,今天沒有月亮,這裡的海拔也高,點點繁星裝飾的銀河也分外清晰,似乎觸手可及,似乎又在另一個世界。
進入西山,地勢漸高,氣溫漸低,山路漸細窄,但這難不住幾個高人。弗蘭茨主教三人的身形越來越快,徑直朝雪線而去,洛桑在他身後七百米處跟着,考量着前面幾個人的速度。
跟隨弗蘭茨主教的兩個修道士,一定是他培養多年的高手,雖然沒剛加和趙鷹厲害,也超越了凡人,修入上一重境界,身體的反應和耐力都進入了另一個層次,這樣的山麓對他們不是問題。
雪線出現在眼前,再向前就進入雪山了,雪線下,弗蘭茨主教展開一個東西查看着,遠處的洛桑心頭一震,那竟然是另一張黑熊皮。
在這個距離內,洛桑的感覺是靈敏而清晰的,弗蘭茨主教也許沒注意到有人跟蹤,根本就沒佈置下結界,鋪在他們中間的是一張畫在熊皮上的地圖。
這份地圖是巨大的,看樣子是用一頭熊胸前的皮製作的,背部還有塊月牙形白毛;弗蘭茨主教他們商議一下,又拿出一枚精緻的指南針比畫一會兒,終於衝着西北方趕去。
洛桑不敢跟太近了,弗蘭茨主教已經把十字架舉在手中,藉助這奇怪的法器,弗蘭茨主教的感覺範圍大幅度提升,如不是洛桑佈置下結界護住身體,這時肯定被對方發覺了。
雪原消失了,一個十幾米高百米寬的亂石壩橫在面前,翻過這個亂石堆,雪山間出現了巨大的冰湖,冰湖連着冰川,冰川連着雪山,一條凝固的冰河從前面兇險的冰川中流淌過來。
被淡淡的白霧籠罩的冰川是那麼神秘,那麼安詳,落桑卻明白,裡面一定充滿了危險,不然,前面的三位也不會慢下來,小心翼翼的潛行。
接近冰川的是一片平臺,上面是片滾石區,大大小小的石塊墊起整個冰河兩岸,小的有百十斤,大的足有幾噸重。看着這不足百米寬的平臺和那五十度左右的山坡上懸着的大小石塊,誰心裡都會恐懼。滾石可不是普通玩意,一旦雪山上的積雪發生雪崩或冰河開始流動,這些滾石能摧毀前面的任何阻擋。
走近這兇險的冰川地形也有些時間了,洛桑小心跟近了點,面前是最險要的一羣冰峰,突兀與冰川之中,如石林一般,繞過這片冰峰就是羊卓雍措湖的主峰岡巴拉山,海拔六、七千多米的雪山羣峰。
前面的三個人也小心起來,外面留下一人,弗蘭茨主教帶着一個進入冰川。洛桑靜侯片刻,悄悄祭出八寶玲瓏瓶,一道金光閃過,留守的修道士被俘獲了。
來不及訊問,洛桑把修道士收進蓮花境界,掠過前面的冰川。在他面前出現的是個巨大的線輪,兩坐三、四十米高的冰峰組成一個門戶,紅色的細線閃着熒光深入到前面的冰門中。
順着紅線進入門戶,在嵯峨尖利或圓潤溫和的冰峰中來回饒行,洛桑很有點得意,又有些遊山玩水的心情;一座座冰峰象牙般的尖鋒聳立,頗有點桂林山水畫的味道,只是它不是倒映有水中,但冰面上的倒影一樣清晰可辨。有的地方兩座筆直的峰中間剛剛能容一個人走過,要是二個人就必須相擁而過了;有幾座冰峰不很高但很婀娜,有的雲髻斜倚,有的裙裾飄揚,真仿如山中起舞的白玉仙女。
如果沒有紅線的指引,在如此巨大的冰川中誰都會迷路,現在輕鬆了;弗蘭茨主教真聰明,他怎麼能想到如此高明的手段?又一次感覺一下被跟蹤的人,洛桑心頭一緊,怎麼自己的反應如此遲鈍,他距離被跟蹤者只有百十米距離了;轉身看看周圍的冰峰,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啊,但總是奇怪的,他如今感覺不到頭頂的狂潮騎士團了。
弗蘭茨主教兩個又一次停留下來,趴在冰面上,窺視着前面,現在已經到了冰川的中心,一片平整的冰湖上是一座不大的雪山,星光下,小巧的雪山那麼聖潔純真,雪山腳下真的是一個雪洞;原來牧民的傳說還是有根據的,羊卓雍措湖畔真的有這麼個雪洞;不過不是在西山,這裡已經是岡巴拉山脈的範圍了,雪洞裡難道真的有什麼仙女?
洛桑這次加了小心,先記憶下這裡的位置,退後幾十米,感覺出了弗蘭茨主教的感覺範圍才順着紅線出了冰川,來到滾石區,馬上召喚狂潮騎士團長馮.凱特下來。
“這裡都有什麼?馮.凱特團長,您能感覺到嗎?說說你們在上面看到的情形。”
“看不到,從上面完全看不到這裡的任何情形;周圍都是霧,我們連霧也進不去。”
這裡晴朗一片,哪裡有什麼霧?洛桑體會一下這裡的一切,剛纔自己記憶的位置消失了,再看前面果然是一片霧。
洛桑進入冰峰門戶,霧氣消散了,退後幾步後,又見到前面的霧氣,且越來越濃重。
“這不是結界,也不是障眼法,這下面是一個陣,一個躲避神仙干擾的大陣。”洛桑明白了這一切的原由,就不指望狂潮騎士團能在裡面幫助自己,當然,他也不想冒險進入。
“我們在這裡佈置一下,這裡是這個的陣的門戶,一會兒他們出來了立即抓起來。”
洛桑說是這樣說,心裡還是犯嘀咕;理智告訴他,進去一定有危險,預想不到的危險,能佈置下如此大陣的一定是神通廣大的神仙,沒有狂潮騎士團的保駕,洛桑可是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這就是依靠神仙的後果,狐假虎威慣了,真靠自己,洛桑竟有點心虛。
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洛桑與馮.凱特團長審問了俘虜後,心裡也癢癢起來,並且越來越癢癢。
雖然這個俘虜知道的不多,但他知道弗蘭茨主教爲了這次行動準備了好多年,也許從幾十年前二次從西藏回去就開始準備了。
沒好處的事情不值得這樣惦記,裡面一定有巨大的好處或者寶貝,當然,風險也同樣巨大;洛桑想着從英國帶回來的黑熊皮,按照他的觀點,那也應該算是件寶貝了,拿去拍賣至少也能值個百十萬英鎊,裡面還封閉着一個血天使;但弗蘭茨主教就那麼隨便的留在了聖莫利山洞,這就證明,弗蘭茨主教見識過的寶貝不少,一般的東西難入他的法眼;能讓他惦記幾十年的,不會是俗物。
如今洛桑知道的,弗蘭茨主教身邊有個奇怪的十字架,那應該是屬於西方某個天神的寶貝,還有個來自西藏的銅鏡,在聖莫利山洞裡,弗蘭茨主教就是藉助這個奇怪的東西聖莫利山洞佈置下日月壇城修煉的。
最後,洛桑還是屈服於自己的好奇心,也許這次探險會有危險,但弗蘭茨主教說五天後在十萬佛塔前舉行大祈禱會,時間就不會超過三天;簡單交代了馮.凱特團長照顧黑格爾,洛桑順着紅線又進入了冰峰門戶。
弗蘭茨主教已經不見了,只有冰湖中的雪山還在靜靜的守侯着雪洞,平整的冰面上能看到一條紅線在延伸,他們已經進入雪洞了。
這就是說沒危險了,洛桑也順着紅線前進,臨進雪洞前還做了充分的準備;先是撒泡尿放鬆自己,再把護身的盔甲仔細準備好,護住身體的主要部位;龍紋劍在前面開路,八寶玲瓏瓶在左手,右手舉着白傘,如觀光客一樣,進了神秘的雪洞。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迷茫的,這就是洛桑進入雪洞後的感覺;實在是太曲折了,如果沒有紅線的牽引,洛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雪洞外是冰川,裡面也是冰洞,還好,裡面不是很狹窄,閃爍着熒光的紅線指引着洛桑不斷在冰洞中前進,身邊不時出現岔路,洛桑就用龍紋劍刻下記號;陰謀詭計見識的多,洛桑更相信自己的感覺。
饒了一大圈,冰洞終於開始向下蔓延,道路也漸漸收緊,連氣息也開始凝重了,洛桑心頭疑雲大起,難道是要到冰川下面?
懷疑可是懷疑,洛桑的腳步卻加快了,如今他只能感覺到百十米的距離,前面越神秘,好奇心就越勝,洛桑生怕弗蘭茨主教搶到什麼寶貝;他現在與自己的實力差不多,洛桑自豪的就是身邊的好東西多,如果人家也有了好寶貝,不就更難對付了。
再遠的路總有盡頭,曲折蜿蜒的冰洞結束了,出現在面前的是個山谷,一出寒冷的冰洞,洛桑面對的是一面巨大的凝固的瀑布,冰川瀑布。
洛桑出來的山洞還是個雪洞,身後還是那座雪山,但誰想翻越雪山來到這裡卻是不可能的,進洞前洛桑明明看到雪山的後面還是冰川、冰湖,哪裡有這高達萬丈的冰川瀑布?
身前的一切都是虛幻,洛桑明白這點就不敢移動分毫,這又是個大陣,高明得難以想象的大陣。
紅線已經完成了使命,一個黑色線輪在洞口處躺着,洛桑看看手腕的滿天星金錶,指針指向凌晨四點,以洛桑的速度,走完這一段竟用了三個多小時。
弗蘭茨主教已經不見蹤跡,周圍有打鬥的痕跡,證明這裡又守護者,不明白後果怎麼樣,反正如今周圍百米沒有大型生命的蹤跡。
總等也不是辦法,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都怪自己太小心,弗蘭茨主教手裡有進出的地圖,也一定有破解這陣勢的方法,洛桑想想自己知道的幾個陣形,沒一個應付眼前的情況,只有試探着前進。
正隊着冰川瀑布,一步、兩步、三步;洛桑每邁出一步都需要等兩分鐘,等邁出三十九步時,情況沒有任何改變,回頭看去,雪洞前的紅線依舊在散射着熒光。
再走三步就是瀑布了,洛桑不能確定前面是什麼,龍紋劍試探着向前探去,沒遇到任何阻擋。果然是幻象,就放心的又邁了兩步,等第三步邁出,洛桑卻被彈了回來,就如觸電般,一個跟頭滾回到雪洞前,龍紋劍也卻在瀑布那邊再出不來了。
試探了多次也沒有結果,都是到了瀑布前就被彈回來,洛桑試探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前進半步,身上的寶貝也被送進去了三樣,都是一樣的結果,寶貝能過,人不能過。
這個陣形如此的奇怪,把洛桑氣得火冒三仗,卻也不能就次離開,那些寶貝都是好東西,洛桑可不想便宜了裡面的王八蛋,洛桑就是這樣漫罵着裡面的神仙或妖怪。
整個冰瀑布被試探了大半,洛桑幾乎把每到縫隙都撞擊過了,這跟頭也幾跌了無數,光頭上雖然沒有起包,也是心頭火起。
摔的跟頭多了,總要長點見識,知道蠻幹不性,洛桑冷靜下來,慢慢也發現了點規律,他把功力提升的越強,這跟頭就摔得重些,某次連續撞擊,氣息散亂時,就摔的近些,難道這個東西只爲限制神仙?
怎麼也要冒回險,就收拾起全身的寶貝,把戒備的護體真氣散歸各位,面向瀑布邁出歪斜的腳步。
前面真的沒有阻礙,輕輕鬆鬆就通過了冰川瀑布。
在黎明前的夜色裡,只感覺到周圍不在是瀑布外的死寂,生命的氣息流淌在洛桑周圍,這不是夢幻,是真實的存在。
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來,外面雖然冰天雪地,這裡卻春意盎然,有夜鳥飛舞的聲音,有昆蟲鳴叫的聲音,有風過數梢的聲音,有溪水漫過卵石的聲音。
三盞燈籠無聲的亮起,照亮了迎面的石牌坊,上書一副對聯:
何待一朝雲霧散,方知仙境似夢真。
橫聯:羅浮煙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