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癢!一定又是康康那個小壞蛋,每逢假日我想飽飽的睡一覺的時候,這個小傢伙總是會讓我的願望破滅,生氣也真是有些生氣的,但是.......此時,康康!
我猛地醒過來擡起頭,康康還帶着氧氣罩,但是眼睛是睜開了的。
他柔柔的看着我,糯糯的喊:“媽媽。”
氧氣罩隔絕着,他的聲音微弱的很,但是卻急劇穿透力似的,直入我的心底,讓我瞬間就鼻頭髮酸。
我努力的扯出一抹笑來,溫和着開口:“餓不餓?是不是渴了?”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是沙啞的厲害。
他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儘管醫生已經說明他脫離了危險,但是看不到他醒,還是令人擔心的。
康康擡手就想拿掉氧氣罩,我忙按住他的手,另一隻手伸向了一側牆面上的紅色按鈕。
醫生護士來的很快,薄醫生給康康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對上康康偏過頭來望着他的眼睛,微微的笑了笑,“何佳康小朋友,以後不能在這樣了啊。”
這樣了?到底是那樣,他並沒有說。
康康靦腆的笑笑,好似有些害羞。
等薄醫生擡起頭來面對我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還未散盡。
我一時有些發愣。
他長的斯文俊秀,平常多都是嚴肅的,接近於嚴苛。這一笑起來,卻會讓人生出春風化雨的溫潤感。
“康康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最近飲食多注意,吃些清淡的。留院觀察一段時間,若是沒什麼別的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我點頭,心裡長長的出了口氣。
氧氣罩已經拿掉了,康康小小聲的跟薄醫生說bye—bye。
喂康康喝了些溫水,康康說餓了,我想着這醫院應該是有食堂的,準備去買一些上來。
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人我認識。
“吳嫂?”
吳嫂是嚴家的傭人,四十來歲的實在人。跟嚴亞寧婚後的幾年,吳嫂對我很是照顧。
“太太。”吳嫂見到我,笑的很溫和。
我有些尷尬於她的稱呼,“吳嫂,我跟嚴家已經沒有關係了。”
吳嫂憨實的笑笑,並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她的眼睛轉向了稍坐起來些的康康,我不知道是出於本能還是什麼,身子微微前傾將康康護住。
“是先生讓我來的,我煲了粥。”吳嫂說。
“不用!”我沒有任何猶豫的拒絕,跟嚴家,我不想再有半分瓜葛。
吳嫂到底比我年長的多,對於我的語氣她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只是耐着性子勸我,“這又是何必?別委屈了孩子,你一個人怎麼照顧他,再着說,我現在走了,保準先生馬上就會來。”
她說的對,說的都對。
嚴亞寧,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而且他決定了的事總是不容旁人更改。
衣服後面緊了緊,我回頭,是康康在拉我的衣服後襬,小小的手上剛剛拔了針頭,青紫一片。
“媽媽,我餓了。”他弱弱的說。
形勢逼人強,形勢也逼人弱,這個時候,我不得不低頭。
我儘量自然的跟康康說:“這位嬸嬸做了好吃的給你,你嚐嚐好不好?”
康康好奇的看向吳嫂。
吳嫂驚喜的不行,提着保溫壺小碎步跑到牀邊,笑容滿面的跟康康說:“叫我吳嫂就好拉,我熬了粟米粥,要是吃不慣,我再給你弄別的。”
沒有人會拒絕善意,康康笑眯眯的。
粥的味道自然是好,難爲吳嫂一碗白粥能做出這樣的味道,粥油濃濃的,飄香四溢。
康康從沒有接觸過這般熱心照顧他的長輩,一頓飯吃完,已經嘰嘰咕咕的跟吳嫂說着話,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我低頭看着粥碗裡自己的影子,一時有些茫然。
嗡——嗡——。
“我出去接電話,康康乖一點。”我交代了一句,走出病房。
臨出門不知道吳嫂跟康康說了什麼,康康突然笑起來,清脆悅耳的聲音。
我在這美好的聲音裡,接起了嚴亞寧的來電。
他的電話號碼一直沒有變過,早前那些年,這個號碼就像是刻在我的骨頭裡,倒背出來都不會打磕。
但是我的手機號卻是早都換了的,這一天一夜,看起來嚴亞寧對我已經瞭若指掌。
電話接通,我並沒有開口。
他也一時無言。
良久才說:“醫藥費我已經付過了,你安心陪着兒子養病。”
醫藥費?我這幾日恍恍惚惚的,竟是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我慢慢往走廊另一端的安全通道那裡走,在icu裡講電話,顯然不合適。
“我會還給你的,告訴我帳號。”我壓低聲音說。
他在那頭嗤笑了一聲,“言言,別矯情,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雖然他看不見,但是我還是點了點頭,這點錢,以今時今日的嚴亞寧的確是看不上的,但是這不是錢的事兒。
我沉默着,他頓了頓才說;“我總該爲你們做些什麼。”
我又點了點頭,話卻說的很冷靜,“嚴亞寧,你能保證場面不會失控?”
你的母親,你的現任妻子,你另外的孩子,他們會怎麼看待你現在的舉動?這些話我想我根本不用說,嚴亞寧也是知道的。
又是沉默。
壓抑的沉默。
我聽到那邊有說話聲,似乎是秘書在催促他什麼,我擡手看看手錶,這個時候,應該是早會時間。
看來離婚後的這三年,嚴亞寧的生活軌跡並沒有怎麼變。
他終於還是開了口,“言言,你別無選擇。”
他說的篤定至極,在我腦袋空白的時候,他掛了電話。
我停住了腳步,太陽穴一下一下跳着疼,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除了承受他給的一切,我別無選擇。
這簡直就是土匪邏輯,但是這正是我認識的嚴亞寧。
我猛地轉過身,想回病房,我迫不及待的要去守着康康,這時候只有他能讓我安心一些。
猛地眼前一黑,我結結實實的撞上了堅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