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我的後背細細密密的滲出汗來,而薄醫生將臉埋在我的脖頸間一動不動的,我輕輕的推推他,“薄醫生?”
良久,他才漫應了一聲,極懶散的聲音,與他平時的嚴謹完全不符。百度搜索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在他這樣的聲音裡漸漸放軟了身子,骨頭都酥酥的,長久積存的疲倦席捲,我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夜裡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朦朧中看到薄醫生正坐在沙發對面的茶几上,目光沉沉的看着我。
外面的光線透過落地窗打進來,讓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臉更顯滄桑,這樣寂靜的夜,他就這麼沉默的守在我身旁,心裡知道這是不對的,他現在生着病,本該由我照顧他的。
有時候腦子中總是有理智清明的想法,但是卻不想遵循着這些條條框框去做。
剛剛過去的一天,我的情緒像是過山車般的,高低起伏,忽上忽下的心情讓我比以往更加疲憊,也更加脆弱些。我並不傻,當年嚴亞寧堅決的與我離婚娶吳曉璐,我知道這其中也許會有利益的糾葛,但是我卻執意不這樣想,自顧自的逃避着。我寧可自己敗給了吳曉璐,也不願相信,我的婚姻輸給了現實,利益,金錢。
見到弟弟,父親,固然是高興,只是這心喜之後,伴隨着濃濃的擔憂。父親,弟弟都不是好脾氣的人,從小我就是在外面吃一點點虧,他們都是不容的,更何況這一次是吃了這麼大的虧。這還是在他們不知道吳曉璐曾經對我做過那麼殘忍的事情的情況下。
我就像是艘小船,眼看着前面就是巨大的漩渦,但是我卻無法停不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捲入漩渦中。
原本想着這輩子只要離開了嚴亞寧,我即便是再怎麼傷心都能爬起來的,重新生活的好好的,但是現實卻不是這樣,我被他逼得走投無路,無家可歸。
父親,弟弟,嚴亞寧,吳曉璐,這些人曾經都是我最親密的人,但是到了今天似乎每個人都在撕扯着我,讓我的心四分五裂的。
只有在這沉寂的深夜,陌生的房間,完全局外人的薄醫生面前,我才能脫去重重僞裝。不用故作堅強,不在強顏歡笑。
不知有多少年不曾有過這樣的夜,有個人守着我,讓我覺得自己其實並不孤單。
半夢半醒間,額頭有了溫熱的觸感,柔情似水的。
“乖乖睡,我在呢。”他說。
安穩踏實的一場好眠,早起我已經在客房的大牀上,牀頭放着一疊衣物,是我的尺碼,全新的。
看到連內衣都有準備,我微微犯窘,匆匆洗澡換了衣服下樓,薄醫生早已離去,客廳被整理的一塵不染,茶几上沒有了堆滿菸頭的菸灰缸,更沒有了酒杯。空氣裡散發着清冷的味道,有淺淺的消毒水味道,卻也再也找不到昨晚上那種混雜着煙味酒味的熱度。
他就這樣未留下隻言片語的離開了。
我愣愣的站在空蕩蕩的大廳裡,心也像是空了一塊似的。
經過老師同意,我在愛—家窗口悄悄的看了一眼跟小夥伴們相處融洽的康康,這才安心的給他打了電話,愛-家是支持家長每日來電話來問詢孩子的,雖然這些有疾病的孩子需要長期住在這裡得到相應的救護,但是家人的關愛還是不能少的。
回醫院的一路,康康嘀嘀咕咕的給我說着他在愛-家裡的見聞,歡快的小鴿子似的,我聽着心情也是好的。
一路到了父親的病房,才依依不捨的跟康康道了別。
敲門的同時我就推門進去,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就看到嚴亞寧以及他的母親索雁回齊齊坐在病房裡。
父親的臉色並不太好,但是那對母子臉上倒是都帶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