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找上門來

雲清月、管雯離開後,修文閣恢復了短暫的寧靜。

雲鴻讓靜萱去準備晚飯,用餐之後,雲鴻和靜萱聊了一會。

上次在河神幫地道,雲鴻和靜萱元神交合,按理說,靜萱的魂魄應該有所凝實,可略一詢問,靜萱告訴雲鴻,她幾番修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進展。那天,附體靜萱時,雲鴻就發現她體內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與邪機相似,對外來的靈力頗有抵抗。當時,雲鴻並沒有太在意,可現在回想起來,卻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那團神秘清光,似乎是某種力量的源頭。

按照雲鴻的經驗,此物構造,與結界、封印類似,不像是與生俱來的力量,反像是後天被人強行打入體內,暫時封存起來。

聯想到靜萱的身世,她是一個孤兒,從小被拋棄在高府門口,後來被高芹收養。靜萱的武道天賦很高,即便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也能自行修煉,甚至突破通體境。很顯然,極高的武學天賦來自家族的傳承。而如今,靜萱體內這道奇異的力量,更爲她的身世蒙上了一層迷霧。這道力量,很有可能來自靜萱的親生父母。解開後,或許能尋到靜萱的身世謎團。

經過這幾天的奔波,兩人都顯得很疲勞。

晚飯過後,靜萱趕忙到雲鴻的房間裡,幫雲鴻鋪牀整理。

天地一隅,幽京城中,清淡明朗的月光透過窗檐,照進了雲鴻的臥室。

雲鴻盤膝坐在牀上,引氣修煉,暫時未能入睡。醒來的時候,卻見月已偏西,已是子時,而桌案上,燈火如豆,那一抹黃裳倩影仍未離去。藉着一點昏黃的油燈,美麗無暇的少女,正將雲鴻破損的衣物,一點一點的縫補。穿針走線,專心致志,燈火搖曳,伊人動人。

燈光將她俏麗的身影投在雕花窗上,隨着手中針頭的擺動,影子忽短忽長。那種專心的神采,讓這個平時活波好動的少女,更多了一種清冷靜美,遠遠望去,顯得格外動人。

雲鴻仍保持打坐的姿勢,他靜靜的看着靜萱,久而久之,睏意襲來,也不知是燈光映襯,還是睡眼朦朧,眼前那美麗的背影竟略微發糊。靜萱整個人,好似籠罩在一種溫婉淑嫺的青色光輝之中。

鄉野陋室,月光燭火,女子穿針,男子靜望,這不正是大多數人,看破紅塵紛擾,了卻世俗煩憂後,所向往的田園生活嗎?

靜靜的看着他,一種溫馨的氣氛縈於心懷,眼看時候不早,雲鴻忍不住說話。

“萱兒,更深露重,你早點歇息吧。”

“公子,你還沒睡着啊?”

聽到雲鴻說話,燈光下專心縫補的少女擡起頭,朝這邊望了一眼,甜甜一笑,說道:“公子先睡吧,我馬上就好了。我知道公子手頭缺銀子,這些衣服都是些錦衣華服,有不少只是袖口、領口掉了線,扔掉太可惜了。縫縫補補也能穿,節省些銀子,供府裡打點也好啊。”

“萱,謝謝你……”

聽着這令人心暖的話語,雲鴻彷彿回到了前世。前世的靜萱,就是這般乖巧,常伴自己於深夜,讀書、寫字、鋪牀、織衣……偶爾冷時,遞來一杯熱茶,熱了身體,暖了心靈。

“萱,等這次的事解決,我打算上終南山修行,你跟我一起去嗎?”

“終南山,好啊!”

靜萱興奮道:“說道終南山,這次我和公子倖免於難,多虧了終南山的前輩相救,我正打算改日去終南山,好好謝謝那幾位前輩呢!不過……”說到這裡,靜萱嘟了嘟嘴,略展愁眉,說道:“可是……進入終南山,是要通過終南之考的。終南之考,難度等同武舉,公子都已經是養氣境了,我還在通體境徘徊,我怕明年三月,我通不過終南山的入門考覈。”

“別怕!心中有信念,做事才能成功!”雲鴻鼓舞道。

燈光闌珊,少女深思後,重重的點頭:“嗯!公子說的對,有信念才能成功,既然公子想去,我一定加倍努力,一定要和公子在一起!公子放心,從明天開始我就勤練武道!”

見靜萱鬥志昂揚,雲鴻微微一笑,安慰道:“萱兒,其實終南考覈並沒有多難。修道之人,練武道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在於心境的修煉。所謂:紅塵三千丈,修道即修心。修煉的最終目只有一個,那就是修心。這一點上,無論是佛、道、儒、魔,都是相似的。只是各門各派,各行各業,修心的方式不同。但你要記住,時刻保持內心的清明,做到不慍不怒,不溫不火,惟天下至誠,爲能盡其性,將道門的順其自然,佛門的受戒發願,與儒家的中庸之道相互聯繫,我相信,瓜熟蒂自落,水到渠自成。武道,並不需要刻意去練習。”

靜萱聽了這一番話,恍然大悟:“公子,我知道了。修身需正心,正心需誠意,誠意需格物致知。只有心中清明,至誠至善,才能贊天地之化育,與天地同位,參得天道。”

“嗯……”雲鴻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萱兒這麼聰明,真是孺子可教也!”

說到這裡,雲鴻忽然起身,望着窗外明月,感嘆道:“這個世道,很多人都認爲‘道’離自己很遠,其實不然。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爲道而遠人,不可以爲道。《中庸》裡也說過: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其實,天道準則,時時刻刻都在人們身邊,而所謂的武道,也只是三千天道中的一條。有些人,爲求道,忘記了道德的本意,爲求武,背離了習武的初衷,這樣的人,即便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卻與天道背道而馳,終難成道矣!”

“公子……”

靜萱放下手中的針線,給雲鴻倒了一杯水,隨後靜靜的靠在雲鴻的懷裡,聆聽着雲鴻的心跳:“公子,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能將道義理解的這般深刻,日後定能功成名就。”

雲鴻抱緊了懷中的丫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萱兒,世道腐敗,人心叵測,那些所謂的名和利,我都不想要。我只想在一個世外桃源,日夜與你廝守,彈笙歌,唱小曲,看你仙袂飄舉,聽你清音撩人,那些塵寰之中的那些功名利祿,人世間的勾心鬥角,與我們何干,與我們何用?再多的名利,又怎能與你相比?”

“仙袂飄舉笙簫散,塵寰誰記功與名……”

懷中的少女情愫忽生,不由出兩句詩,說道:“公子描述的世界,和那陶淵明所說的桃花源倒是十分相似,仙人般的生活,塵俗中的享樂,公子,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恩,你放心,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公子……”靜萱看着雲鴻英俊的臉龐,情意迷亂。

“萱兒……”

就這樣,坦誠相待的兩個人,漸漸墜入愛河,溫馨的氣氛充滿房間,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天矇矇亮,雲鴻就起來活動。經過一天的溫養,玥姑娘龐大的力量已被盡數吸收,只需要再鞏固一下,就能徹底駕馭兩千斤的力量。雲鴻取出那柄牛角弓,開始練習開弓。一早上的時間,雲鴻開弓數百次,尤其是到最後,整個人將八石強弓拉至滿月,保持這樣的動作足足半個時辰,乍一看去,渾身肌肉暴動,立在那裡,好似泥塑的,僵硬如磚,只要稍微一動,身體就會崩裂開來。這樣的危險動作,即便是靜萱看來,也是膽戰心驚。

到了下午,雲鴻將渾身肌肉、經絡、骨骼都舒展開來,初時的痠痛感漸漸消失,力量從丹田中發出,通往全身,周身百脈,無孔不入,渾身六百多塊肌肉,每一塊都練的如同鋼鐵鍛造,堅硬無比。通體境大成的實力已經穩固,搬運院子裡的千斤巨石,格外輕鬆。加上丹田內的正氣爐,爲雲鴻提供源源不斷的內氣補給,此刻雲鴻的武道實力,已能傲視羣雄。

然而,武道只是雲鴻修煉的一部分。

練完武道後,雲鴻又修煉了元神。因爲肉身的突破,元神駕馭起來更加隨心所欲。

出竅之後,一飛沖天,前所未有的暢快感,讓雲鴻恍如水中游魚。

飛到前院,忽見松風閣內盛氣凌人,遠遠望去,火光迸發,有如烈火岩漿,驚乍的節奏彷彿火海波瀾,很少有一成不變的平靜時刻。掃視四周,那松風閣的庭院中,竟是滿目清冷。原本盎然的草地寸草不生,噴灑的泉水枯竭殆盡,在這個季節,本該盛開的臘梅竟也全數凋零,逝去的生機令人覺得蕭瑟。寒風吹舞,落花滿地,一時間,跳動的焰火彷彿變成了掙扎的惡魔。雲鴻即刻認識到,父親在與什麼東西抗爭,而且氣息紊亂,像是走火入魔了!

本想過幾天,選一個合適的機會拜訪父親,可現在看來,已經不能再等了!

神念一動,元神即刻歸入體內,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走。此刻已是申時,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要天黑了,便在這個時候,雲寒忽然來到了修文坊。門外的丫鬟們沒人將他攔住,更沒有人進來通報。所有的丫鬟、奴役,在見到雲寒的一剎那,都好似被邪魔附體,頓時失神!

他手中提着一柄精鋼弓,腰間挎着一壺羽箭,十指血跡斑斑,尤其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銳利的弓弦割破,削去了一大塊皮肉,露出了裡面森森的白骨。而因爲沒有及時包紮,血塊凝結在一處,硬生生的撐開傷口,將血肉、經脈、骨骼撐開,凸顯在外面,格外醒目。

昨天下午,加上今天一天,雲寒在寶山靶場,不知開了多少次弓弦,射出多少枝羽箭,纔將手傷成這個樣子。不僅是手,還有那晦暗的臉色,眼神中充滿疲倦,卻又被冰冷的煞氣所掩蓋,遠遠看去,彷彿深山中的兇獸。那丫鬟被他一瞪,嚇的腿都有些軟了,哪裡敢阻攔,只好放他進來,正巧碰上了外出的雲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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