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歷174年5月中旬,離開洛水平原兩個多月的李宇軒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領地”。
剛下船還沒來的及看一眼巴林這座海濱城市的李宇軒,就被到港口迎接的鄭茹拉回了城守府。
進府後,鄭茹不等李宇軒坐下,即嚷道:“家主,您總算回來了,這幾天客卿大人是一天幾個斥候往我這裡趕,都問您什麼時候回來,搞得我是焦頭爛額,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有什麼情況嗎?”李宇軒心中有些許緊張,連徐若愚都不能處理好的事情,看來的確應該有些棘手。
“打仗了!”鄭茹喘了好大一口氣,方纔說出這句話。
“什麼時候?”一聽說打仗,李宇軒整個人反而平靜下來,這是一種職業軍人具備的品質。只有做到這一點,你纔可以臨危不懼,觀察周圍形勢,分析敵我的優劣,纔有可能做出正確的部署,從而擊潰敵人。
“5月8日,風天揚的軍隊向鳳翔挺進,在原王國境內與公冶瑞良的第二軍團對峙了數天。公冶瑞良依靠有利的地形,避而不戰,很明顯公冶瑞良是傾向於鳳翔的中央主和派。”
“這個我早料到了!對了,巴斯爾有什麼動靜嗎?”李宇軒對風天揚和公冶瑞良的對峙倒不是很在意,但對於巴斯爾卻似乎相當有興趣。
“巴斯爾嗎?好象沒有什麼動靜,沒聽說過巴斯爾有何軍事行動啊!”鄭茹不清楚李宇軒怎麼會一下子想到巴斯爾那邊去。
“不可能,照道理巴斯爾應該有所行動了。風天揚的軍隊5月8日南下,距今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令狐昱睿也應該有所動靜了啊。難道是我高估了他,還是他有更高明的策略。”李宇軒不理會衆人投向自己的疑惑目光,自言自語起來。
良久,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李宇軒放棄了這個令自己頭痛的疑團,眼光再次落到了鄭茹身上:“就這些嗎?”
李宇軒對於徐若愚的能力非常瞭解,如果僅僅是風天揚起兵南下這件事情,絕對不會讓他一天派遣幾名斥候到巴林探聽自己的行程,顯然還有更加重大的事情。
“不,還有更驚人的,準格爾和雅安的聯軍於前日,即5月13日,發動了對阿特伯裡的入侵戰爭。”
“什麼,準格爾不是剛和帖爾木簽定了邊境的諒解和約嗎?怎麼剛過了幾個月,它就敢入侵帖爾木的盟國阿特伯裡?”熟知整個南部政治格局的鄭經不解道。
“帖爾木方面有什麼動作嗎?”李宇揚問道。
“很奇怪,帖爾木只是在得知準格爾,雅安聯軍入侵阿特伯裡的消息後發表了一個外交上的抗議,至今還沒見到它有什麼切實可行的行動。而且讓所有人都吃驚的是,該抗議書中竟然明確表示帖爾木不會以軍事的形式介入這場戰爭。”
“這不是等同於默認了準格爾,雅安兩國對自己盟國阿特伯裡的入侵嗎?”鄭經此刻的神情只能以目瞪口呆形容了。
“是啊!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鄭茹對於這些問題現在已經懶的去想了。
“不過是有些人在後面動了些手腳而已,看來準格爾方面一定有高人指點啊!”李宇軒略有所思道。
“高人?”衆人不解道。
“是的,是高人。你們應該知道‘黑披風馬賊團’吧!”李宇軒掃視了一下在場衆人。
“當然聽說過,據稱這支馬賊團是南部最大的馬賊團,人數超過萬人,而且是清一色的騎兵,他們的首領綽號就叫‘黑披風’。常年穿着黑色的披風,而且頭上總是套着一個黑色的頭套。其活動範圍一直是在準格爾和帖爾木的邊境地區。這個和什麼準格爾的高人有什麼關係嗎?”鄭茹雖然對“黑披風馬賊團”的情況略知一二,但不明白這和“高人”有什麼聯繫。
“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就專門調查過‘黑披風馬賊團’,而且派遣了好幾名探子前往準格爾,帖爾木去了解這個馬賊團的情況,有一個相當奇怪的現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麼現象?”鄭經的興趣也被引了上來。
“在這個馬賊團出現以前,準格爾和帖爾木兩國邊境從來沒有出現過大規模的馬賊團。‘黑披風馬賊團’是從三年前一下子冒出來的。整個邊境誰也不清楚他們從哪裡來,是怎麼到了這片區域的。”
“還有這種事情,難道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從地裡長出來的。”鄭茹的話讓鄭經等人都輕笑出聲。
“還有一件事情更加有趣。‘黑披風馬賊團’的所有掠殺行動都在帖爾木這一面,從來沒有一起發生在準格爾境內。帖爾木開始曾派出小股部隊前去追剿,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不僅沒有剿滅他們,還被他們給消滅了。在此之後,帖爾木先後三次聚集了大規模的軍隊對他進行圍剿。但每次圍剿開始之前,整個馬賊團就象霧氣一樣,在這片地區消失得無影無蹤,使得帖爾木的軍隊每一回都是徒勞無功。”
“我明白了!”鄭經對整件事情開始有了大致的瞭解。
“明白什麼?鄭老大。”鄭茹還是習慣性的稱呼鄭經爲“鄭老大”。
“那個什麼‘黑披風馬賊團’一定是由準格爾的正規軍裝扮的。它不斷的騷擾帖爾木的邊境,目的就是削弱帖爾木的國力,打擊其軍隊的士氣。”
李宇軒一臉讚許地朝鄭經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結論。
“如果事情的確是這樣,那另外一件事情卻解釋不通了!”李宇揚顯然又有了自己的疑問。
李宇軒笑了笑,示意自己的弟弟大膽發表自己的意見。
“既然我們能夠想到‘黑披風馬賊團’是由準格爾正規軍組成的。那做爲當事人的帖爾木沒有理由會不知道啊!現在準格爾聯合雅安進攻它的盟國,不正是給了它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嗎?它怎麼會表示不介入這場戰爭呢?”
“事實上帖爾木的軍隊早就介入到這場戰爭中了,只是它沒有贏,而且損失一定還不小,甚至有可能動搖了它的根本。你們還記得今年年初帖爾木與準格爾的那場所謂的邊境摩擦嗎。根據現在的情況看來,那絕對不會是一場‘摩擦’,而是戰爭。但是經過了準格爾三年的‘疲弱之策’,帖爾木在與準格爾的爭鬥中已經明顯落在了下風。這樣,使得它再也無力阻止準格爾對自己盟國的入侵。可以說,現在的帖爾木和鳳翔的情況很相似,都已經是外強中乾。”
李宇軒說到這裡,衆人才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而在這短短一刻鐘的談話中,李宇軒的睿智與遠見卓識再一次的征服了在場所有屬下的心。每一個人都爲能夠擁有如此出色的領袖而感到自豪。
也就在所有人以爲一切都已“解決”的時候,李宇軒突然莫名其妙的大笑出聲,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等李宇軒止住笑聲,他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我們下個月就可以渡過洛水向克菲爾德方向前進了!”
“鄭經,海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現在要儘快趕回蘇格爾,剛纔我說的話絕不允許外泄!”
李宇軒最後一句話是對在場的所有人說的。
帝王歷174年5月19日,李宇軒一行人趕回了闊別以久的蘇格爾城。徐若愚,李放等人早已得到消息,在蘇格爾的西門外迎接家主的歸來。
“家主!”見到李宇軒策馬行至西門外,徐若愚等人趕忙下馬單膝跪地,以武人最隆重的禮節歡迎李宇軒的歸來。而在徐若愚等人身後的幾百名衛士以及城牆上的兵士,都跟着跪地向其致敬,一時間聲勢驚人。
坐在李宇揚馬上的柳青蕪通過這些天的瞭解,已經知道李宇軒等人的身份。但見到如此壯觀的場面,依舊不自覺地往身後李宇揚的懷裡縮了縮。畢竟,自小在妓院中長大的她從來沒經歷過如此陣勢,原本就不怎麼紅潤的臉龐此刻更形蒼白。而坐在她身後的李宇揚此時卻是心如鹿撞。這倒不是因爲眼前龐大的聲勢,而是從來沒有與女孩親近過的他此刻與柳青蕪粘在一起,即使是隔着一層衣服,他也能感覺到懷中女孩柔滑如錦緞的肌膚。
李宇軒嘴角吟着一絲笑意,見到自己的部隊能有如此雄壯齊整的軍容,離開兩個多月的他也深感欣慰。
“都起來吧!我不在的日子辛苦諸位了!只聽着嘹亮的聲音,就證明我軍軍威更勝從前,我心甚慰!”
徐若愚等人聽見李宇軒的讚許,都臉露笑容,紛紛站了起來。直到此刻,衆人才注意到李宇軒身後的李宇揚,此刻正上演着一出“絕妙好戲”。從未臉紅過的他現在一張臉漲得通紅,對着自己懷中的柳青蕪是手足無措。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兩人身上,繼而是鬨堂大笑,原先略顯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坐在馬上一臉尷尬的面對衆人的“注目禮”,除了撓撓自己的頭皮外,李宇揚也實在找不出更好的掩飾方法。
也就在此刻,城門處白若蘭騎着“雪龍駒”一路飛馳到李宇軒身旁,與李宇軒相對而視。兩個月的離別之情在兩人的眼神中靜靜交流。接着兩人同時下了馬,白若蘭嬌小的身軀撲進李宇軒懷中,李宇軒則寵溺地親吻白若蘭的秀髮。比起李宇揚,這兩位可是大膽多了。
對於李宇軒和若蘭,所有的“家園”將領早已見怪不怪,現在他們最關心的李宇揚此刻懷中的是誰,和李宇揚有什麼關係。
原本縮在李宇揚懷中的青青在第一眼見到白若蘭時就驚歎出聲。
怎麼會有這樣出色的女孩,即使是自己以前在妓院中見到的頭牌姑娘都無法與之相比。絕世的容貌使得青青自慚形愧。其實柳青蕪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由衆人讚賞的目光就可以知道她自己也是相當的出色。但自小在那中環境中受盡打罵的柳青蕪卻有一種天生的自卑感。在她眼中,面前的這些“大人物”都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那個小女孩是什麼人?不會是你帶回來的小妾吧?看上去還真可愛!”白若蘭咬着李宇軒的耳根道。
“不敢,不敢!”瞧見若蘭微微皺起的眉頭,李宇軒趕緊否認道,“很可愛嗎?我可看不出來,天底下沒有比我的若蘭更可愛的女孩子了!”
“肉麻!”若蘭輕輕捶打李宇軒的胸口道,“你好意思說,我還不好意思聽呢!”
事實上,一看到李宇揚和那個女孩此刻的情況,冰雪聰明的若蘭又怎麼會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她之所以如此說,也只是情人之間的玩笑。
“不好意思聽,我看你的樣子可是得意的象一隻孔雀,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李宇軒掐了一下若蘭的鼻尖逗趣道。
李宇軒與若蘭親暱的舉動雖然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但卻令李宇揚懷中的柳青蕪大爲驚異。將近一個月的相處,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李宇軒如此開心的笑過。一直以來,李宇軒在她的印象中都是深沉,嚴肅的。
在船上的日子,自己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站在船首凝望碧水藍天的情形,顯得那樣睿智而又深邃。他的眼神總是那麼的複雜,從他的眼中自己可以看到許多許多,但卻搞不清楚哪一種纔是真正屬於他的。而做爲弟弟的李宇揚則要“單純”的多,他的眼神永遠都透着堅定,心中的任何想法和心情都可以從他臉上察覺出來。在他的身邊,自己的內心覺得平靜而安寧,他能夠給自己一種安全感,在他身上青青感覺不到如李宇軒那樣的危險氣息。
李宇軒,一個性情不定,令人畏懼,冷酷,難以捉摸的危險人物。這就是青青心目中對李宇軒的評語。在她眼中,或許有很多女孩會爲他而心動,但卻絕對不會有一個女孩敢於接近他,即便他是如此的優秀,不論外貌或事業。但今天,事實放在了她的面前,一向被自己視爲危險人物的李宇軒竟然會有這樣一名女友,甚至可能是妻子。兩人之間的動作與眼神都表明了李宇軒對懷中女孩近乎癡情的寵溺,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那女孩是誰?好美啊!宇揚少爺!”青青忍不住低聲詢問身後的李宇揚。
“白若蘭,家主的未婚妻,也就是我未來的大嫂。”李宇揚的話證實了青青心中的猜測。
“她很優秀嗎?”李宇軒這樣的男人,他所寵溺的女孩會是怎樣的一個人,青青此刻好奇的性格表露無遺。
“是的,我想應該是。與絕大多數的男人相比較,她絕對非常的優秀。他可是我們‘家園’的稅務長,負責整個洛水平原的一切稅收商務事宜。而且她同時也是白氏一族家族產業的管理者。”李宇揚的目光中明顯透着驕傲與自豪。是的,不論是哥哥李宇軒,還是自己未來的嫂子白若蘭,他都有一種近乎於盲目的崇拜。
“白氏一族,是大陸南部最大的珍珠經營家族嗎?”白若蘭的身份令青青大爲驚訝。白氏一族的富裕與家族產業的龐大都是自小身在妓院的她所難以想象的。但她曾聽說過,如果整個大陸南部評選富豪家族的話,那卡羅爾的李家和白氏絕對是排在其中。青青想到這裡,突然意識到李宇軒和李宇揚都是李姓。
“是的,聽說她十四歲的時候就接手了家族所有產業,而且業績非常好!”李宇揚回答道。
“宇揚少爺,那您是不是以經營糧食、馬匹而聞名的李家家族的成員?”
“家主就是我們家族的現任族長。”
青青不說話了,眼睛盯着李宇軒與白若蘭兩人就沒有離開過。
多麼完美的一對啊!如果自己也有她那樣的出身,那我和宇揚少爺……不,不可能的,自己只是別人買回來的一個小丫鬟,一個小小的下人,怎麼能和人家比。現在自己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與宇揚少爺如此已經是逾越了本分。
想到這裡,青青掙扎想要着跳下了馬,李宇揚不知道她此時心中的想法,以爲她同自己一樣不好意思,急忙將她抱到地上,自己也跟着下了馬。但令所有人和李宇揚都感到奇怪的是,下了馬後的青青竟然朝後退了幾步,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低垂着頭,莫不作聲的站在那裡,搞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這是怎麼回事啊?”此時仍溺在李宇軒懷中的白若蘭不解地問道。
“唉,這小丫頭的自卑心又來了!”觀人至微的李宇軒一語道破天機。
“她不是宇揚的女友嗎?”
“哪裡啊,我那個傻弟弟這輩子從未和女孩子打過交道。恐怕現在他自己還不明白自己已經愛上這個小丫頭呢。”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對自己弟弟的瞭解,李宇軒現在是百分百確定宇揚喜歡上了青青。
“噢,是嗎?聽你的口氣,我們家主在這方面的經驗一定是相當豐富了,那還請家主多多指教啊!”白若蘭又開始和李宇軒擡槓。
李宇軒對任何人都有辦法對付,惟獨對自己的小嬌妻,一向是“節節敗退,潰不成軍”。沒有辦法,李宇軒惟有拿出自己的殺手鐗。
不懷好意地朝若蘭陰陰一笑道:“若蘭,你這張嘴再使壞我可要用絕招了!”
“什麼絕招?”白若蘭警惕地盯着李宇軒,身子不由自主想和麪前的“危險人物”保持距離,但哪裡能夠掙脫李宇軒的懷抱。
李宇軒努了努自己的嘴,並用手指在若蘭的櫻脣上輕點了一下。若蘭頓時羞紅了臉,埋在李宇軒懷中不敢擡頭,嘴裡卻還是嘟囔了一句。
“大壞蛋!”
最後,在衆人的打鬧聲中,李宇軒回到了自己的家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