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羽和朱兆年都離開了以後。一幫子年輕人都活躍了起來。
朱景清首先跳出來道,“大嫂,你問得真好!”
朱景明道,“就是,把我們的心裡話都給問出來了。”
朱景仁道,“咱們長房憑什麼這麼辛苦?給他們做牛做馬的,咱們幹活,他們拿錢。”
朱景行道,“你說咱們各房就不能換換麼?”
朱景先掃一眼這些兄弟冷哼道,“你們現在倒說得熱鬧,方纔你們大嫂問你們時,怎麼誰也不敢吭氣?”
朱景清道,“我可不敢!要是我爹知道了,回去非揍我不可!”
朱景亞道,“要是咱們說什麼,爺爺和爹非覺得咱們是偷懶,不想幹活!”
朱夫人笑道,“今兒這話也只有小蓮子敢問,就連我也只敢私下抱怨,不敢當面提的。”
安寧愕道,“娘。我問錯了麼?”
“沒錯!”朱夫人道,“你問得好極了!”
朱景清道,“不知爺爺和大伯會想出什麼好主意來?若是能免了咱們長房這層職責,哇!那就太幸福了!”
朱景仁興奮得兩眼放光道,“那我馬上就去開酒樓,開天下最好的酒樓,收羅全天下最好的美食!”
朱景先道,“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咱家這樣不是一天兩天的,就是想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恐怕咱們這輩子也得耗在這上頭了。我只希望,過上三五十年,這種情況能得到改變,將來咱們長房的孩子們不用再象咱們一樣辛苦就好。”
朱景行兩眼發亮道,“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就豁出去了,辛苦咱這一代,讓子孫們能過上自己喜歡的日子!”
朱景明點頭道,“就是!總不能這麼子子孫孫苦下去,沒個盼頭。大嫂,真謝謝你!”他一激動,上前就想握安寧的手。
朱景先一下拍開他的手道,“沒點規矩!樂昏頭了吧?你們別光顧着想不幹活,得具體想點確實可行的辦法來才行。你們過幾天就得回去了,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想好了傳信給我。我再給爺爺和爹送去!還有——”他又交待道,“這事想歸想,可千萬不能流到其他各房耳朵裡去,要不事沒幹成,還不知惹多大亂子出來呢!”
衆人點頭應下,朱景先道,“都散了吧。明天景清和景明的東道可別忘了,休個假不容易啊,難得有機會大夥兒聚在一起玩玩,可別全想這事兒去了。”
朱景清道,“不會忘!大哥你帶我們上哪兒,我們就上哪兒,反正我和景明負責掏銀子就完了。”
大夥兒一笑,各自回房了。
朱景先浴後倚在榻上,也在想着這個問題,等了一時,安寧穿着絲袍出來了,小臉洗得紅撲撲的,倚在他身邊坐下,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啊。”朱景先抱着她微笑着。“小蓮子真香!又聰明,實在是太可愛了!”
“真的麼?”安寧疑惑道,“那你常常叫我笨熊,還說我傻。”
朱景先笑道,“那是喜歡你,覺得你很可愛才這麼叫你的,你瞧我有沒有這麼叫過別人?”
安寧想想道,“那倒似乎沒有。”
朱景先笑道,“小蓮子就是笨,也笨得很可愛,我不知多喜歡呢!”
他的氣息噴在安寧的耳邊,逗得她咯咯直笑,“好癢。”
朱景先忽想起,輕聲問道,“你真的好了麼?”
安寧點頭道,“是好了。宜春剛纔看過,說好了。”
朱景先的眼神裡跳動起小小的火苗,他伸手拔下安寧綰髮的簪子,讓她的長髮披散了下來,附在她耳邊輕道,“你想不想我?”
安寧怔道,“咱們沒有分開啊?”
“笨熊!”朱景先輕輕咬着她的耳垂,橫抱起安寧把道,“今晚我也要吃藥。”
安寧愕道,“你生病了麼?”
朱景先點頭道,“我是生病了,還是很嚴重的相思病。”
安寧道,“那你趕緊去找玉娥開藥啊!”
朱景先捏捏她的小臉道,“羅姑娘早上給我開了。你就是我的藥。”
安寧怔道,“可我不能吃的!”
朱景先笑道,“可以吃的,只能讓我吃的!”他放下帳幔,俯身一路吻了下去,低沉着聲音道,“你這傻子,我都等了好久了!”他灼熱的脣滾燙滾燙的,幾乎要將安寧熔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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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瞧得出,新婚的朱大少爺最近心情很好,整日春風滿面,笑容可掬,尤其是瞧着少夫人的時候,笑容裡就象含了糖似的,甜得讓人瞧着直掉雞皮疙瘩。
“大嫂!”朱景行提着個鳥籠一臉諂媚的走了進來,“你瞧這個好玩麼?”
安寧見籠架上站着只羽毛鮮豔的小鳥兒,好奇地道,“這是什麼?”
朱景行道,“這是鸚哥,會說話的。快,叫大嫂!”
那鳥兒果真怪腔怪調的道了聲大嫂。
安寧咯咯笑道,“這鸚哥真好玩!”
朱景行笑道,“我專門買了送你的玩的。”
安寧笑道。“謝謝你。”宜夏接過掛在了門廊上,安寧自逗鳥兒玩去了。
朱景行這才走到朱景先面前,訕訕的叫了聲,“大哥。”
朱景先應了一聲,但笑不語。
朱景行低着頭,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大哥,我想跟你說件事。”
朱景先似笑非笑道,“無事獻殷勤!走吧。”他領着朱景行到了書房,關上門坐下才道,“是不是要把那個字牌還給我了?”
朱景行從袖中取出木牌。雙手恭恭敬敬的遞到他面前。
朱景先收了回來,拿在手中把玩着,卻不說話。
朱景行等了半晌,方纔吞吞吐吐的問道,“大哥……你不問我什麼事麼?”
朱景先笑道,“我不正等着你說。”
朱景行有些赧顏,半晌才道,“大哥,我有件事求你。”
朱景先道,“你們明日可都要回去了,我算着你今日就該來了。說吧,什麼事?”
朱景行臉卻微紅了,低着頭不吭聲。
朱景先道,“關於女人?”
朱景行點了點頭。
朱景先道,“風塵女子?”
朱景行擡頭急道,“不!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他一時語塞,說不下去了。
朱景先看着他,神色嚴肅了起來。
朱景行定了定神,“她……只是唱曲兒賣藝的……”
朱景先道,“你們怎麼認識的?”
朱景行鼓足勇氣道,“她叫宋亞仙,是個挺好的姑娘,就是家裡太窮了,有個瞎眼的老爺爺,體弱多病的娘和七八歲的小dd要養活。萬般無奈,只好跟着她爹在城中酒樓裡唱些小曲兒,以賣藝爲生。我是一次跟朋友去吃飯的時候認識她的,她……她真的一點兒風塵味也沒有,清清爽爽的女孩子。我見她可憐,便多給了些賞錢,可她不要,只取了很少的一點。她被人欺負怕了,怕我也是對她有壞心的。”
朱景先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朱景行接着道,“後來,我又去找過她幾次,偷偷打聽了她家裡的情況。很想幫幫她。可她死活都不肯接受,說她沒什麼可報答我的,不能平白受我的恩惠。我沒法子,便讓些朋友們去她賣唱的酒樓吃飯,點她來唱小曲兒。可時間一長,她還是發覺了,有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不再出來賣唱了。”
朱景行嘆了口氣道,“我悄悄尋到她家裡去,才知道她改給人洗衣裳了,她家租住的那破院子裡,晾得全是衣裳,地上一盆一盆的,是待洗的衣裳。那時正是冬天,陰冷潮溼,她就坐在井邊,不停的洗,十根手指腫得跟紅蘿蔔似的,生了許多凍瘡。”他的眼睛裡流露出又是溫柔又是心疼的神色,慢慢開始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