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不管不顧的衝出來。卻被侍衛一擁而上攔住了,侍衛怕他傷人,也怕他受傷,趕緊出手點了他的穴道,制服了他。
秦遠動也動不了,氣得是破口大罵,侍衛把他又擡回了大殿中,把門又關上了。他也不知罵了多久,門一下又開了,晉後終於回來了。
秦遠掙得臉紅脖子粗的,急道,“母后,您快讓人放開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晉後瞧着他,微微嘆了口氣道,“有件事,母后得告訴你,那女人,哀家送走了!”
秦遠一時沒明白過來,道,“母后。您什麼意思?”
晉後坐下悠悠地道,“你宮裡那女人,哀家讓人帶走了!”
秦遠的臉色一下白了,“母后,您是騙我的吧?”
晉後道,“母后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從此就死了這條心吧!也免得你們兄弟倆爭來奪去,鬧個不休!”
秦遠道,“母后,你把寧兒,是把寧兒送哪兒去了?”
晉後想絕了他的念頭,冷冷地道,“是賣了!她還挺值錢的,換了一萬套軍備呢!”
秦遠悲憤交加,大吼一聲,竟衝破了穴道,他衝到晉後面前道,“那她人呢!”
晉後道,“已經走了!”
秦遠顧不得和母后多說,飛身直接就往宮外衝去!
常貴道,“娘娘,要不要奴才帶些人跟去看看?”
晉後道,“也好,別讓他傷着自己。”
常貴忙帶人追了過去。
秦遠一口氣衝到宮門附近,黑暗裡,瞧見有幾個人正要出宮,他忙大喝道,“站住!”
當中那人略停了停腳步。卻沒有回頭,他的手裡抱着的人影,正是安寧。
只聽那人冷冷回道,“你配擁有她麼?”
秦遠只覺心口如被人重重擊了一錘,不覺頓住了身形。
那人又道,“你好好想想,你都對她做過些什麼?你再想想,你有這能力保護她麼?若是你有,她又怎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秦遠臉上變了顏色。
那人冷哼一聲,繼續往前走着,眼看就要出宮門了。
秦遠這才如夢方醒,他又想往前追,卻被後面趕上來的侍衛攔住了。
常貴見他們三人已經走出去,忙道,“關宮門!”
宮門在秦遠眼前緩緩的關上了,他最後只來得及問一聲,“你是誰?”
只聽沉靜有力的聲音傳來,“你不配知道!”
秦遠一下癱軟在地,整個人只剩下空空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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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夜色裡飛馳。
朱景先從懷裡取出翡翠金鎖,戴在安寧脖子上,輕聲道。“對不起,六妹,大哥來遲了。你別怕,大哥再也不會把你丟下了,我們一起回家!”
還沒進朱府大門,遠遠的便瞧見一大羣人提着燈籠,站在門口翹首以待。看見馬車終於回來了,趙頂天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大聲問道,“大哥?”
朱景先在車裡高聲道,“回來了!”
人羣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馬車終於停下來,朱景先抱着安寧跳下車道,“羅大夫呢?”
趙頂天道,“在後院等着,羅小姐也來了!”
朱景先來不及多說什麼,抱着安寧就往後院飛奔!
朱兆稔沉聲道,“都嚷嚷什麼?趕緊關門!到後院幫忙!”他也趕緊往後院趕去。
朱景先到了後院,把安寧抱進房間,羅春霖大夫早已在這裡等着了,見他抱着人回來,忙提了藥箱就跟了過來,後面還有位姑娘,就是上次他們在羅大夫門口遇到的作記錄的女孩。
羅春霖對朱景先道,“這是小女玉娥,倒也頗通醫理,聽趙小哥說,是位女子有恙,老夫便帶她來做個幫手。”
朱景先點頭道。“有勞羅大夫和羅小姐了。”
羅春霖趕緊在牀前坐下,羅玉娥伸手迅速將安寧一手擺在牀邊,用小枕墊着,父女配合極是默契。
羅春霖把了半天的脈,示意換另一隻,一時那隻手也把過了。羅春霖卻皺眉沉思,許久不語。半晌才道,“玉娥,你檢查下這姑娘的身子,看還有些什麼傷?”他先走了出去。
羅玉娥點了點頭,朱景先也退了出去,把門帶上了。
羅春霖在小院裡揹着手走來走去,似是甚爲苦惱,趙頂天欲上前詢問,朱景先卻攔住了他。一柱香的工夫,羅玉娥才從屋子裡出來。
“怎麼樣?”羅春霖問道。
羅玉娥搖了搖頭道,“不太好。這位姑娘幾乎是遍體鱗傷,新傷套着老傷,應是被人粗暴對待過多次,還有剛剛小產過的跡象。”
朱景先的手在袖中緊緊攥着,趙頂天回手重重一拳砸在樹上,皮蹭破了,滲出了血。
羅春霖道。“怪不得,我方纔把她脈象,先不說那毒,臟腑已有些受損的跡象,再加上小產,對了,這姑娘是否一年之內還小產過一次?”
朱景先道,“是,約四個月前,她小產過一次,是頭胎。當時便是在拾回鎮由莫大夫救治調理了一個月。”
羅春霖皺眉道,“那當時,莫大夫難道沒有交待過什麼?”
朱景先眼神一黯道,“他跟我說過,半年之內最好不要讓她再有孩子,若有了孩子,一定要格外小心!可這話……我如何跟六妹說?”
羅春霖嘆道,“這便難怪了,上次有莫大夫調理,想來她恢復得應該不錯。但是隔着這麼近,又讓她小產,實在太傷元氣,又是頭兩胎,以後恐怕會落下病根,她再想要孩子就不易了。”
朱景先道,“先不管這些,她的毒怎麼樣?有什麼法子讓她醒過來?”
羅春霖道,“她中這毒甚是古怪,老夫也是頭一次遇上,這毒只會麻痹人的神智,卻不至於要人性命。她中這毒有幾天了?”
趙頂天忙道,“七夕中的。”
羅春霖掐指一算道,“還好時日不長,這毒似乎下的分量不重,倒有一線生機。”
趙頂天道,“那請羅大夫趕緊開藥。”
羅春霖搖頭道,“爲難的是,我卻無藥可開!”
朱景先道,“羅大夫此話怎講?”
羅春霖道,“這毒根本無解!”
“那,那您不是說六姐還有一線生機?”趙頂天急道。
羅春霖道,“你們別急,聽我說,這毒雖然無解,但若是能尋些奇花異草,或是珍禽猛獸,藥性相生相剋之物。以毒攻毒,倒可一試。”
朱景先道,“那到底要什麼樣的東西,羅大夫,您說,我去找!只要這世上有的,我就想法弄來!”
羅春霖道,“這姑娘身上的藥性霸道之極,乃是至熱至陽之物,若是能尋到至寒至涼之物,說不定可以剋制化解。”
朱景先道,“至陰至柔之物?”
羅春霖道,“是,不過我得先告訴你們,這病一點也拖不得,你們若是越早尋到越有希望,我最多隻能幫她拖一個月,若是再長,毒性深入骨髓,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醒她了!”
朱兆稔在旁邊聽及此道,“羅大夫,我家裡倒也收了不少藥材,要不,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羅春霖道,“如此甚好!這姑娘身上的傷勢也需要些好藥材來調理,我一併瞧瞧。玉娥,你在這裡守着。”
朱兆稔道,“景先、頂天,你們就在這裡陪着她吧。晴雲,你在跟前伺候着。夫人,你再撥兩個丫頭過來幫忙。其他人圍在這裡也沒用,都散開吧。”
晴雲應了,從人羣鑽了出來。朱四嬸忙指了兩個能幹的丫頭跟着過來。
朱景先道,“羅小姐,我們現在能進去瞧瞧她麼?”
羅玉娥道,“可以的。”她在前面推開門,朱景先、趙頂天和晴雲跟在後面都進來了。
坐在牀前,看着安寧塗滿脂粉的臉和那身宮服,朱景先只覺心生厭惡,轉頭道,“晴雲,去打盆熱水來,再準備乾淨衣裳,一會兒幫她擦洗換了,把那些東西統統燒掉!”
晴雲和丫頭們忙去準備了,先打了盆熱水過來,朱景先親自絞了帕子,輕柔的擦去安寧臉上的脂粉,顯出她雪白雪白的臉色來。
趙頂天坐在一旁,緊緊握住安寧的手,喉頭哽咽道,“六姐的臉怎麼這麼白?”
羅玉娥嘆道,“她小產時失血過多,又中了毒,所以臉色纔會這樣。”
朱景先伸手輕撫着安寧的小臉,瞧見上面還有些淡淡的青紫淤痕,輕聲問道,“羅小姐,她身上全是傷麼?” www● ttka n● c ○
羅玉娥道,“身上的傷比臉上的重多了!臉上是用了藥膏,已經看不出來了。唉,這樣一位美人,竟有人下得去這樣狠手!”
朱景先定定的看着安寧,許久沒有說話。
很快,晴雲便捧着新衣裳進來了,“大少爺,是現在給姑娘換麼?”
羅玉娥道,“那正好,我也要給她上些藥。”
朱景先道,“頂天,咱們出去,讓她好好休息。”
朱景先和趙頂天到隔壁客廳坐着,兩個人俱是心中酸楚,一言不發。
過了一時,晴雲抱着一堆東西過來,問道,“大少爺,這些東西也丟掉麼?”
朱景先接過來一瞧,是安寧那個百寶香袋,不過裡面只剩下荷包、戒指和銅錢串了,還有安寧那對鐲子和金釵,他把這些放進香袋,道,“這些都收着。”
晴雲又拿出個小香袋道,“這香袋呢?”
朱景先忽地眼睛一亮,站了起來,趙頂天在一旁叫了起來,“紫仙子!”
朱景先趕緊往外衝去,卻見四叔陪着羅大夫已經回來了,後面的家丁捧着一堆藥材。
朱景先忙將香袋遞上前問道,“羅大夫,您瞧這花可行麼?”
羅春霖接過香袋,聞了聞,道,“進去看看!”
進了屋,撥亮燈光,羅春霖打開香袋,把曬乾的紫仙子倒在桌上,詳加辨認着。
趙頂天道,“這是我們在路上,一位山中嚮導送的,說叫紫仙子,用溫黃酒服下,能解百毒的!”
羅春霖仔細看了看這花,又丟了一朵放在嘴裡嚼了嚼,道,“這花可是與一種叫‘麻婆子’的毒蛇並生的?”
“正是如此。”朱景先道。
羅春霖道,“這花確可解毒,性子微涼,與姑娘身上的毒性雖也相剋,但分量太淺。不過,不妨先給她服下,能減輕一點她身上的毒性。”
朱景先道,“那我馬上去準備黃酒!”
趙頂天道,“我去拿!”
羅春霖道,“這樣,我再配幾味藥,待會煎了,也給她服下,她的身子還要調理好長時間呢!”
朱兆稔道,“你們都別忙了,我安排人來。”他先吩咐了家人,轉身又道,“羅大夫,今日天色已晚,您和千金就在我府上將就一宿吧。”
羅春霖道,“那就打擾了,我就住在這院子吧,晚上好照看她。”
朱兆稔道,“如此就委屈您了,羅小姐一會兒我讓人送到客房去。”他又問道,“景先,你仍是住在這裡麼?”
朱景先道,“我住書房就行。”
朱兆稔道,“頂天,那你可就住不下了,一會兒也去前面客房吧。”
趙頂天道,“朱老爺,我沒關係,住旁邊那耳房就行!”
朱兆稔道,“那屋子不行,一會得讓他們來煎藥。頂天你別急,現在急也沒用,待會兒去前面休息,明日白天再來。”
朱景先道,“頂天,聽四叔的,別爭了,這接下來要你出力的地方還多着呢。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兒一早再來。”
趙頂天這纔不言語了。
朱景先又道,“四叔,您派人先送羅小姐也去休息吧,您也不用過來了。這裡有我,羅大夫和晴雲,再留兩個小廝照應着就足夠了,讓下人們都去休息吧。在六妹外屋再加個鋪,給晴雲休息。”
朱兆稔點頭道,“行,那就這樣了。頂天,走!”
一時,小廝先送來黃酒,然後去煎藥。
羅春霖溫了壺黃酒,先去給安寧喂那紫仙子。他行醫多年,對灌藥甚有經驗,連器具都是齊全的,他讓朱景先扶着安寧坐起,捏開她的牙關,把頭托起,拿了根竹管插進安寧嘴裡,上面放只小漏斗,把紫仙子泡在黃酒裡,向她嘴裡灌去。
朱景先道,“這法子可真好,不怕她咽不下去,又不會覺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