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牛刀小試
終於我停了下來，眼睛沒有看倒在地上的倒黴鬼，只望向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緊緊咬着嘴脣的麗君。我心裡開始有點緊張起來，她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胸膛一起一伏。莎莎趕緊上前扶起阿華，只見阿華鼻子上已有血跡，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指着我：“你只撲街仔呀，你好野！”我望着麗君，她已轉過身去，只留下個背影，在夜色中拖着長長的影子。
風再起時，只有我一個孤零零的影子走在下山的路上，腳步蹌蹌，心裡空蕩蕩的一片茫然。山路變得如此漫長，樹枝在山風的助虐下不斷髮出嚇人的吼叫，月亮也被嚇得躲了起來。麗君一定是很生我的氣了，她最討厭人家打架的，唉，誰叫我沒有錢呢，那個二世祖有的是錢，怎麼和人家比呢？剛纔不該動手的，忍忍又何妨呢？不過那個二世祖真是太討人厭了，麗君以後不知還能不能原諒我？
心裡面患得患失的我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山。人總是這樣，屋漏逢夜雨，在失意的時候總會有接二連三的打擊接踵而來，今晚的我就是這樣。
從山頂到山腳大概走半小時，從山腳到城中村要經過一連排的大排檔，這裡離我家較遠，我們一般都不在這邊宵夜。大排檔是沿馬路一字排開，三十瓦的燈泡昏沉的照着坐在摺疊椅上三五成羣喝酒宵夜的人，有的在大聲聊天，有的在猜拳，有的在抽菸，有的在吃田螺什麼的，馬路也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黃色的光暈。
我低着頭慢慢經過一家大排檔，門前喝啤酒的一夥人中有一個人突然擡起頭見到我，轉向旁邊的同伴說：“他是？”聲音不大，但在夜色中還是飄到了我耳邊，我微微瞥了一瞥，燈光下有一個人好面熟，我加緊腳步向前方走去，只聽隱隱約約的傳來“你們兩個去看看是不是勇八他們......來，兄弟，幹”。聽到有兩人的腳步聲音向我這邊跑來。我經過之前被人圍毆的經歷，心想：真他媽倒黴，是老七，麻佬的兄弟，上次一定是叫老七來認人的，落在他們手裡面就完了。我加緊腳步快步走，後面傳來跑步聲音和叫喊聲：“喂，你等等。”我心裡面暗暗準備好如何出手了，但腳步依然沒停下，我知道離大排檔老七的一夥人越遠越好，而且他們對我也不是很熟悉。
已經離大排檔有大概三十多米的距離，我聽到身後也響起闢哩啪拉的聲音，老七他們見我不停下也跟着追了上來，前面一開始就追我的那兩個馬仔終於追上我，我感覺到有隻手搭在我肩膀了，力量不大但想把我扯停住，我心跳開始加速，一下轉過身和他面對面。那馬仔想不到我這麼快轉身，近距離又毫無任何防備，有些呆住了。只聽他“噢”的已經捂住肚子彎下腰。是被我擊中肚子，然後我又一腳踢得他撞向另一人，那人趕緊扶住前面的人，我已不等他有反應，又想起剛纔打阿華那一招，快速用左手捉住他頭髮向右下方一扯，右手出拳向他左邊臉連擊兩拳，將他打得“譁”一下站立不穩和前面的人抱成一團。後面的人加快速度追來，我快跑幾步，躍過馬路邊的欄杆，下面是一個小立交有幾級樓梯直通另一條十字路，我已飛快躍下樓梯，一個拐彎跑入黑暗中。耳後聽到亂七八糟的喊叫：“快追！”“跑哪了？”“七哥，他往後面跑了”，“在哪？”，“尼個死撲街呀”，“噢，好痛”，“捉到他就死定了”......
我心裡面撲通撲通的跳，邊跑邊感覺兩手充滿了力量，並沒有上次無助的感覺，反而很有一種發泄後的開懷，我知道我能夠用我的力量擺脫困境，一定要冷靜地思考如何作出正確動作，想好下一步要做什麼，一定要快，思想不能有任何干擾。我又想起勇八那堅定的眼神，那臨危不懼的神情，心裡面突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過了幾天，我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那個二世祖阿華打來的，是約我找個地方打架，說要好好收拾我。我欣然接受，時間是三天後約好在一處未建好的高架橋下。
“天偉，你沒事吧？”志龍在大喊大叫：“我們去平了那小子，敢和我兄弟搶女朋友？”
“就打他個屁滾尿流！”文彬雙眼睜得滾圓認真的說。
“那小子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志鋒作低頭沉思狀。
“管他什麼來頭！明天我叫上敏佬，拉齊人馬，到時就來個包圍戰術，我最喜歡人多打人少。”志龍說得興致勃勃。
“打是要打，但是一定要做好準備功夫。”勇八盯着我說。
我有點尷尬地對着志龍說：“叫敏佬過來好是好，但是我手頭沒有什麼錢，就是不是很......”
“大家兄弟還計較什麼？你先拿着，不夠再說。”志龍大咧咧的說，邊說還邊從褲袋裡面掏出二百元遞了給我。“到時請他們吃個飯，買幾包煙給敏佬得了，大家都是兄弟，哪來那麼多計較呀！”
“我們這邊大概能叫二十人左右，如果加上黃毛那幫二世祖就能多湊七八個人。”連城在算人數。
“老七和麻佬那邊怎麼辦？”志鋒問。
“到時再說吧，看老子心情怎樣嘍。”志龍吊兒郎當的說。
我看着身邊的兄弟，心中泛起無限的豪情壯志，阿華算個屁，開個破車有什麼了不起？上次還沒打夠，我到時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要你見到我就躲得遠遠的象老鼠見到貓似的。”
陽光展開它熱情的一面盡力地招呼着大地下的衆生。在未建好的高架橋下，陽光被高架橋粗壯的橋墩擋住，一大片陰影如怪物般傾泄下來。二三十個手提水管、砍刀的傢伙在橋墩下抽菸，旁邊停着兩輛小車和十多輛摩托車。爲首的是一個矮壯的傢伙，兩邊顴骨突起,口裡面叼着口煙，戴着一副蛤蟆墨鏡，穿着件黑背心用手不斷在扇風，口裡面說：“這個#天氣，都要被烤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