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棉布小褂，布鞋，手上拿着一串佛珠，佛龕上放着一尊菩薩，老者正跪坐在蒲團上嘴裡唸唸有詞，估摸在誦經。
“居士，這兩位施主尋你。”智仁小和尚雙手合什說。
老者沒有理睬，又誦了一會，這才起身看來：“兩位臉生，找我何事？”
“你是江城九爺吧？”我開門見山問道。
只見老者眼神寒光一閃，身體不由自主的做出了戒備的反應：“你們找錯人了。”
“九爺，我們不是找你尋仇，而是想請你幫個小忙。”我說。
“你們走吧，不要影響我修行。”老者說，隨後朝着後面的房間走去。
“九爺，柳雪和孟虎跟過你吧，只想知道他們兩人以前的事情，絕對不給你惹麻煩。”我說。
可惜老頭根本不理睬，直接回房關上了門。
我眉頭緊鎖了起來，心中有點生氣，暗道：“一個大潑皮，說一句金盆洗手，難道真能跟過去一刀兩斷？做夢吧，躲到這深山老林裡，指不住就是躲仇家呢。”
“哥，要不把這老東西綁了，反正特麼也不是什麼好人。”於志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
不過我還沒有說話，旁邊的智仁小和尚卻突然開口了：“阿彌陀佛，於施主，我師父講過，歸一佛門那刻起，前塵往事便一筆勾銷，你們不能拿這位居士以前的罪孽，施加在他現在的身上。”
我心裡一陣無語，暗道：“自己殺個人，然後歸一佛門，難道就不用償命了？估摸以前真可以，現在嘛，肯定是不可以了。”
可能看我和於志都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智仁小和尚再次開口說：”這樣吧，兩位施主稍做休息，我去勸勸這位老居士。”
“麻煩你了。”我說，心裡想着，智仁小和尚能勸動最好，勸不動的話，只能來硬得了，就像於志說的，反正這老潑皮也不是什麼好人。
稍傾，智仁小和尚走進了老者的房間，我和於志則坐在門口吃了一點麪包，喝了兩口水。
“哥，這老東西即便講了柳雪和孟虎的事情，就能找到他們兩人的弱點了？”於志問。
我搖了搖頭說：“不一定，但從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來看，黃向榮是被柳雪拉下的水，這就說明柳雪在認識黃向榮之前便加入了地龍團夥，趙大山查過他們兩人的老家，兩人是私奔來到江城，然後便跟了龍城九爺，這期間，柳雪是如何跟地龍扯上關係，也許只有這個老東西知道。”
“小和尚估摸勸不了，一會我就把人直接綁了。”於志說。
“嗯！”我點了點頭，心裡沒什麼負擔，因爲對方手上估摸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不然的話，老了也不可能信佛，更不可能躲進深山，如果不是碰到智仁小和尚，想要找到他，根本不可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智仁小和尚一直沒有出來，也不知道兩人談得怎麼樣了？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於志有點等不急了，說：“哥，咱們進去看看吧？這老潑皮不簡單，搞不好從後門跑了。”
我想了一下，然後起身悄悄的走到房間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隱隱聽到裡邊傳出智仁小和尚的聲音。
具體說什麼，聽不太清楚，只聽着智仁小和尚吧啦吧啦不停的說。
“我去，這小和尚是個話嘮，怎麼這麼能說。”我聽了三、四分鐘，裡邊一直是智仁小和尚在講話，只聽到老者輕哼了幾聲。
稍傾，我悄悄的返了回來。
“哥，怎麼樣？跑沒跑？”於志問。
“還在裡邊，智仁小和尚正在給對方洗腦，我去，小嘴太能說了。”我說。
“說什麼了？”於志問。
“聽不清，只聽到他的小嘴一直在說。”
終於在兩個小時之後，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先出來的智仁小和尚，小嘴仍然在說着：“往事已成塵埃，居士講了，是一種自贖，心靈會潔淨一分，佛心便更穩一分，心裡的枷鎖便鬆一分，來世必得大自在……”
“一語點醒夢中人，受教了。”老者竟然對智仁小和尚行禮。
隨後他走到我和於志面前，先施了一禮，然後開口說：“兩位施主想問什麼？現在就問吧，希望這次之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修行。”
“說說柳雪和孟虎的事情。”我說。
老者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大約有半分鐘，隨後開始講述了起來：“當時他們兩人來龍城夜總會工作的時候，已經是一對戀人，柳雪長得很漂亮，歌唱得也好，我就讓她上臺唱歌，很快小有名氣，孟虎當時在龍城夜總會當保安……”
大約講了十幾分鍾，講得很詳細，但對我來說屁用沒有，眉頭緊鎖，思考了片刻問：“說說他們爲什麼離開你，離開龍城夜總會？”
“那是幾年後的事情，當時孟虎已經是夜總會的保安經理，柳雪也成了角，當然只是江城這一塊小有名氣，我遇到了坎，有人想要柳雪陪一晚上，我答應了，可是沒有想到事情被孟虎知道，他直接闖了進去，，柳雪被打得很慘，因爲她反抗，怒火之下，孟虎將那人給殺了。”
“殺了？”我問。
“嗯，然後兩人就跑掉了，後面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老者說。
我眨了一下眼睛，感覺有點不對，如果孟虎和柳雪殺過人的話，趙大山肯定會告訴自己，既然他沒說，那就說明系統裡沒有對方的案底。
“不可能啊，殺人是大案，怎麼可能沒有記錄呢？再說了，兩人也都不是通緝犯，奇怪啊。”
“不對，不對，肯定那裡有問題。”我冥思苦想。
“沒有記錄，只能有兩種可能，第一，老頭幫着處理了屍體；第二，有人幫着擺平了這件事情，以前的法治並不健全。”
下一秒，我擡頭盯着老者，說：“你不老實。”
“該說的我都說了。”
“好，那你告訴我，當時你有沒有報案，屍體是怎麼處理的？”我問。
“呃……這……”老頭有點慌。
“還有一點，你是當時江城道上的老大，手下小弟跑了，還殺了你的客人，按照常理來說，你應該清理門戶，可是爲什麼他們兩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追問道。
“這……”
我看着老頭的臉，表情很複雜，有掙扎，有慌張，還有一絲恐懼。
“咦？他在害怕什麼？”我在心裡暗暗想道：“難道是地龍？”
因爲柳雪現在是地龍的人，所以我猜測柳雪和孟虎能活着肯定跟地龍有關，因爲地龍崛起之後，龍城九爺便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看來要詐他一下，心裡暗道一聲，隨後我緊盯着他，冷冷的說：“我在你的眼神裡看到了恐懼，堂堂的龍城九爺也有害怕的事情，看來柳雪和孟虎的事情不簡單啊，讓我猜猜，地龍，是不是跟地龍有關？”
聽到地龍的名字，老頭的身體明顯有了一絲顫抖，眼睛裡的目光也出現了變化。
“你躲到這深山老林不會也是在躲地龍吧？”我突然發現老頭其實也不是太老，現在估摸也就六十歲，十年前五十歲的他會金盆洗手？不應該啊，好不容易打出的名氣和江湖地位，乃至金錢，他會輕易的放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有原因。
老頭仍然不說話，不過一閃而過的眼神已經讓我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難道你真想一輩子跟青燈古佛過一輩子？說吧，也許我能幫你。”我想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可是沒有想到，幾分鐘之後，老頭突然擡頭眼睛血紅的盯着我，說：“你認爲自己很聰明是不是？”
“呃？”我愣了一下。
“小子，我混社會的時候，你還在撒尿玩泥巴呢，不告訴你，是不想你變成死人。”老頭兇巴巴的說。
“我不怕。”
“哼，既然你想死，我就跟你說說。”老頭冷哼了一聲，隨後把當時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最終眼神恐懼的說：“地龍就是一個惡魔，殺人不眨眼，不但砍斷了老子的兩根手指，還打斷了我兒子的腿，讓他成了殘廢，我想報仇，聚集了上百人，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有人臨陣倒戈，我被人在後背砍了三刀，最終在幾名忠心手下的掩護下，逃了一條小命，躲進了山裡。”
老頭伸出了左手，果然左手小指和無名指沒了。
“後來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不過……”老頭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我問。
“我逃進山裡之後，一直想報仇，千方百計的打聽地龍的事情，雖然他掩蓋的很好，但還是被我知道了一個秘密。”老頭說。
“什麼秘密？”我瞪大了眼睛問，沒想到老頭跟地龍有仇，不過想想也是，一個新老大的崛起，肯定伴隨着舊老大的滅亡，期間沒有火併根本不可能。
“這個秘密除了地龍、柳雪和孟虎知道之外，也許只有我知道。”老頭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表情。
“告訴我。”
“你真想聽？不怕死？看來你也跟地龍有仇。”他說。
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就用目光盯着他。
“柳雪和孟虎是不是到現在都沒有結婚？當年兩人可是愛得死去活來。”老頭說。
“嗯！”我點了點頭，其實知道兩人前邊的愛情故事之後，心裡也很奇怪，既然愛得如此熱烈，孟虎還爲柳雪殺了人，爲什麼柳雪沒有嫁給他呢？而現在孟虎僅僅是一個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