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謝軒緊追一人來到郊外,那人忽的止步轉身,謝軒亦是停了腳步。二人對視好一會,施天恩才道:“小子功力又大進了!”上次施天恩一直帶着面具,不能知道容貌,此刻謝軒纔算見到他真容!這施天恩競長得一張極俊俏的臉,年輕時必是個美男子了。
而令謝軒奇怪的是,這施天恩顯然已經認出當日救走清紅之人就是自己。可自己在丁泰山人面前都是帶着面具,從未露過面啊!便裝傻道:“你認識我?”施天恩亦是一驚,似在後悔剛剛言語,說道:“憑你身形自可認得,你不也是憑身形認出我來的嗎?”謝軒這才釋然,道:“你爲何來此?可否知道謝正名與熙遙下落?若肯相告,今日便繞了你,並三年內絕不和你爲敵,如何?”施天恩仰天大笑,好一會才停,道:“小子好不狂妄!上次你不是我對手,難道你能短短几個月內功力就成倍增長不成?”謝軒也不與他廢話,提掌便打!兩人你來我往,戰到了一起。
施天恩越打越是心驚:“怎地此子短短几個月功力競進步至此?不出百招豈不要敗在他手上?”其實謝軒亦是心中着急,若是他門人弟子趕了來,不但救不了師傅和熙遙,還要被他所擒。更要防他施毒,上次清紅中毒之前競沒半點徵兆,那毒必是無色無香,所以極是不好察覺。
其實施天恩不是不想用那[九品蛐蛐]之毒,只是這毒極易飄散,上次清紅只是將解藥交給他,並無真氣波動,是以方便施毒,可此刻二人正是全力出招,掌風凌厲,若使出了這毒,萬一漂到自己身上,豈不是弄巧成拙?
他二人各懷心事,但手上卻是不停,又拆了二十幾招,卻見從遠處奔來三人。走得近了纔看清面目,謝軒大驚,其中之一赫然就是龐閣,他竟然還未死!三人見施天恩以落下風,也不猶豫,迅速加入了戰團。
謝軒立感壓力大增,雖不致落敗,但若要取勝,卻也是不能了,便連出幾掌,將幾人逼退,才後退一大步,叫道:“你們勝不了我,今日就此作罷吧!”卻聽龐閣奸笑道:“謝軒啊謝軒,想不到你跌進絕壁不死,競還有奇遇!”謝軒心想:“他能知道自己在含光古洞之中有奇遇,那自是聽熙遙所說了,難道⋯”謝軒不敢再想下去,顫聲急問:“你見過熙遙和我師傅了?”龐閣笑道:“自然見了他們,而且還重傷了他們呢!”謝軒急道:“他們在哪?”龐閣道:“只要你交出天書,我自然告訴你他們下落!”謝軒心想,那幾部天書藏在了古洞之中,而他既然不知此事,可知熙遙和師傅必不在他們手上了!
想到此處,登時燃起希望,於是詐他道:“那天書被藏在了一處極隱蔽之所,而知道那所在的人只有我和熙遙兩人,你有本事就從我們口中打聽吧!”龐閣果然道:“既然抓不住那妖女,就抓了你去拷問吧!”謝軒聽了,實是難掩心中狂喜,知道熙遙和師傅必以無礙了!只是不知他們在哪,便又道:“你既然抓不到熙遙,自然更抓不住我了!不過我既然已經煉成了天書上的武功,要那天書也沒甚用,只要你能告知我他二人下落,我將藏書之所說與你聽亦是無妨。”
龐閣笑道:“小子莫耍花樣!我們雖不能勝你,但只要把你拖上一拖,等大隊弟子一到,你便插翅難飛了。我勸你還是早些說了,免得皮肉受苦!”謝軒心想,此地卻是不宜久留,既然已經知道師傅熙遙二人無礙,漫漫尋找便是,還是及早離開爲妙!
便笑道:“想困住我?回家再練幾年功夫吧!”說着轉身便走,而那幾人自是緊追不捨。五人極速向古鎮奔回,此刻卻是輕功高下立判了,謝軒一人搖搖在前,施天恩緊隨其後,其他三人卻是越落越遠了。
不一會,那古鎮便已在望了,此刻城門剛開不久,城門處的行人還並不多,謝軒一瞥,競見珍兒牽了馬在城門處發呆,謝軒大喜,叫道:“珍兒妹子,快上馬逃走!”珍兒見謝軒身後有幾人緊追不捨,自知其意,牽了馬迎了上來,二人上馬又是一路往北而去,施天恩幾人又怎能追的上?
二人騎馬奔了兩個多時辰,才漫漫放緩速度。謝軒自得知熙遙和師傅無礙,心中及其暢快!放聲大吼:“啊!⋯”珍兒卻是心事重重,問道:“謝軒哥哥,發生什麼事了?”謝軒大笑道:“師傅和熙遙無礙了!他們還活着!”珍兒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酸溜溜的道:“謝軒哥哥終於能與熙遙姐姐相會了!”謝軒笑道:“我可不知他們現在何處,不過據龐閣所說,他們卻是還活着。”
珍兒卻是默不作聲,只是跟在謝軒身後了。謝軒也未察覺異狀,只是笑着續道:“只要活着就有再見之日!況且龐閣施天恩二人即在近左,那師傅和熙遙就在附近的可能亦是極大!只要我們有耐心,必能找到他們的!”珍兒聽了,競愣愣的流下淚來!
謝軒回頭瞥見,心中一驚,柔聲問道:“珍兒妹子,你⋯”珍兒見他聲音柔和,也不知想到什麼,更是悲從中來,淚水噼噼啪啪的滴在衣衫上,卻只搖頭道:“我沒事⋯只是帶你高興罷了!”
謝軒不解,卻忽的想起昨晚那個極似珍兒的背影,心中一驚,試探道:“珍兒昨夜可到過鎮南破廟麼?”珍兒似是精神恍惚一般,隨口道:“什麼破廟?”謝軒又道:“昨夜我見一女子從珍兒妹子房間竄出,後直奔鎮南的破廟而去,而那背景卻跟珍兒妹子一模一樣了!”珍兒渾身一震,顫聲道:“從我房間出去的?爲何我會不知?莫非有人要害我?”說着更感害怕,不自覺的靠近了謝軒。謝軒見她不似在說謊,心中亦是暗罵自己糊塗!從背影怎能看出是誰,如珍兒這般身材之人雖是不多,但卻也不是沒有,熙遙便和珍兒極象了,昨晚遇見相似之人又有何稀奇!便安慰道:“不怕,我看錯了也未可知,否則必會出些聲響。”珍兒一聽也覺有理,便又垂頭不語了。謝軒亦是找不到話頭,也自沉默起來。
二人漫無目的的在那荒山之中游走,忽的,珍兒叫道:“那是什麼?”謝軒尋她手望去,驚的幾乎叫出聲來!原來是由一堆亂石組成的八卦,謝軒曾在含光洞處見熙遙施展過。忙跳下馬來,前去查看,只見那八卦以是破損不堪,似是被什麼陣法轟碎了一般。
珍兒見謝軒面色有異,急問:“謝軒哥哥識得這八卦麼?”謝軒解釋道:“此陣法極似熙遙所布!難道他們在此處大戰過嗎?”謝軒不敢怠慢,仔細查看那八卦的每一處細節,希望能找到什麼線索。可除了亂石還能有什麼呢?這時卻聽珍兒道:“[北⋯小⋯鳥⋯]是什麼意思?”謝軒驚道:“你說什麼?”珍兒拿起一塊被火燒過木棍,道:“你看,這木棍雖然被火燒過,但上面似是刻着[北,小,鳥]三個字。”謝軒接過木棍,嘴裡嘟囔:“北⋯小⋯鳥⋯,北小鳥!”
又仔細看那木棍,忽的叫道:“珍兒快看,這鳥字下面似乎缺了什麼,難道是[北小島]嗎?”珍兒又接過木棍,果見那鳥字下面似乎還有筆畫,喜道:“似是如此,但這[北小島]又是什麼?”謝軒激動的道:“我跟熙遙曾去過極北的一處小島,難道⋯難道熙遙是故意留給我們的線索,告訴我們她和師傅去了極北的那個小島嗎?”
珍兒不解的道:“可熙遙姐姐又怎知我們會來此?”謝軒亦是不能盡明,可此刻終於有了線索,又怎能輕易放棄,便道:“左右我們不知去哪找,不如去極北的那處小島看看,如何?”珍兒笑道:“那也無妨!可我卻是怕冷的很,那處該不會極冷吧!”謝軒失笑道:“那處卻是極冷,我們還是先到鎮上購幾件棉衣纔好上路。”珍兒卻不知想到什麼,變得興奮起來,道:“我打小在中原長大,還未見過雪哪!那處既是極北,有雪沒有?”謝軒亦是受她感染,變得情緒高漲,笑道:“當然有雪!山上處更是常年不化,四季都能看見雪呢!”珍兒自是聽得歡天喜地,恨不得馬上就去極北之地了。
二人購了棉衣,又帶了乾糧和水,這才上路了。有珍兒在,謝軒雖不覺寂寞,更少了趕路之苦,但不免拖慢了行程,但那也無法,珍兒從小嬌生慣養,此刻爲了自己放棄榮華富貴,跑到這荒山野嶺,謝軒怎還忍心讓她日夜兼程的趕路?二人行了二十幾天,這纔到了那座讓謝軒魂牽夢繞的大山!
而此時珍兒以是大感吃不消,謝軒無法,只能把馬匹和笨重之物放到山下,背了珍兒往山上狂奔而去。珍兒直覺樹木從耳邊颼颼而過,雖想張開眼睛看看周圍景色。可又怎麼捨得趴在謝軒背上的幸福?只是希望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完了!可剛過不一會,謝軒卻嘎然而止,珍兒張開眼睛,見謝軒愣愣的盯着山上,便順着他目光望去,只見半山腰處烏雲密佈,殺虐之氣更是直通九霄。珍兒怕極,顫聲問道:“那是什麼?”謝軒亦是不知,只覺似跟冤魂有關,便道:“可能跟大橫死水下的冤魂有關!”珍兒驚道:“冤魂!”謝軒擔心熙遙和師傅安慰,不敢停步,便邊趕路,邊簡略的說了冤魂之事,聽得珍兒又是害怕又是好奇。而謝軒心中卻是盤算,那些冤魂有豫信神僧鎮壓該不會出來害人,難道是父親所說的[惡靈]出現了嗎?可父親明明告訴我,會傳我收服冤魂之法,只是不知這項法門是否象傳功烙印一般自行融入到自己體內了。
謝軒雖是心裡胡思亂想,可腳下可是沒停。而漸漸接近山腰處大湖的同時,二人竟也能隱隱聽見有鬼哭狼嚎之音,甚至能感到那無邊的陰寒正攻向自己,連血液都有凝固之感。珍兒更是嚇的不行,想到冤魂,就牙齒打架,可又忍不住想看看冤魂究竟是什麼樣子了。
不一會兩人就來到了那大湖邊上,立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數不清的冤魂正圍着湖中的小島不停的旋轉,而外圍更是整整齊齊的列出了幾百隊冤魂,每隊都不下萬隻。這些冤魂並不加入到攻擊的行列,只是在外圍觀戰,時不時的發出“吼⋯吼⋯”的聲音,而天上的烏雲更是發出無數的閃電擊向那小島。
而小島處似有一個金色的光環,把冤魂,閃電統統的擋在了光環之外。謝軒的第一反應就是[死亡軍團]!難道這就是父親所說的[死亡軍團]嗎?自己真的能收服他們爲我所用嗎?謝軒見此情景,那還沉的住氣,提起真氣大吼:“師傅⋯熙遙⋯你們在島上嗎?”過了好一會,只聽一柔和的聲音道:“是謝軒施主嗎?過來一敘吧!”話音剛落便從島上射出一道金橋,直通二人落腳處。謝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揹着珍兒踏上了金橋。而那些冤魂卻是對二人不聞不問,只是一味的猛攻小島了。
不一會,二人便來到了小島上。謝軒認得,此處便是那些石屋的所在,可石屋卻不知去向,想是在那大橫死水之下了。又見豫信神僧正襟坐於一木樁之上,面前正飄着那個石鉢,而石鉢之中卻發出萬道金光,在小島周圍形成光圈,擋着冤魂的進攻。二人上前行禮,謝軒恭敬的道:“神僧別來無恙!”豫信也不張眼,只是面色凝重的默唸咒語,過了一會才道:“施主切莫見怪,貧僧要維繫金光⋯不能隨意開口⋯”
謝軒那裡不知,只是心中着實掛念熙遙和師傅,便跨前一步,左手按住豫信右肩,源源真力注入豫信體內,立見石鉢中金光大乘,把冤魂逼退了十幾丈。豫信這才緩緩張開眼睛,點頭示謝。
謝軒見以解了燃眉之急,忙問:“神僧⋯可看見熙遙姑娘和一位中年男子來此嗎?”豫信搖頭,微笑道:“貧僧以在此處抵抗冤魂三個多月,卻並未見熙遙施主來此。”謝軒心中巨震,他二人不在此處!可又能去哪呢?
豫信看在眼裡,似以猜到什麼,卻只是唱道:“阿彌陀佛!熙遙施主吉人自有天祥,謝施主又何必擔心!”謝軒腦中一片空白,要知道若沒有希望,自是沒有失望,可如今又要去哪找他們呢?卻聽珍兒嘆道:“謝軒哥哥,既然知道他們無礙,見面是遲早的事,又何必揪心?”
謝軒悽然點頭,又對豫信道:“此地怎會有如此多的冤魂?他們不是在大橫死水之下嗎?”豫信道:“這些冤魂本是一直被橫水道人管制,還算規矩,可自從那道人坐關養傷以來,這些冤魂便開始四處遊蕩,起初貧僧尚能鎮住他們,把他們擋在死水之下。可三個月前,大橫死水下的一隻萬年惡靈不知怎地突然發難,將這些冤魂統統收歸於他麾下,貧僧便不是對手,只能在此處佈下陣法,將那惡靈封在死水之下,但從此冤魂便可自在來去了。”
謝軒想起,那橫水道人乃是因自己而傷,若非如此,那有今日之禍!更覺心中不安,又問道:“可這些冤魂怎地又會聚集在此地?”豫信道“這些冤魂雖是殺人不眨眼,但卻極重榮辱!他們既然已歸於那惡靈麾下,自是要想方設法的救他出來了。”謝軒擔憂的道:“神僧可有應敵之策?”豫信笑道:“本是沒有,可謝施主來了便有法子了,只是還要施主出手纔好!”
謝軒雖是擔心熙遙和師傅安危,但若讓那惡靈出來,豈不是生靈塗炭之局?自己又怎忍觀此情景!何況自己曾答應過豫信,若將來能解開傳功烙印,必來收服冤魂。便謙虛的道:“若晚輩能幫上忙,自要竭盡全力,絕不反悔!”豫信大喜,道:“若得謝施主之助,這些亡靈便終於可以安息了!”
此刻珍兒卻是無心二人之語,四處張望,只見小島四周盡是冤魂,各個齜牙咧嘴,繞着金光不住的撕咬,且又不停的嗷嗷大叫!而天上的烏雲,更是發出丈許粗細的雷電,不間斷的擊在金光之上,發出“轟轟”之聲!珍兒雖知這些冤魂不能進來,可仍是嚇得不輕,也不管豫信神僧是否笑話,緊緊靠着謝軒不敢離開了。謝軒雖覺不妥,但也無法。
又對豫信道:“可晚輩武藝低微,該如何助神僧之力呢?”豫信微笑道:“施主此刻元力充沛,眉宇間隱有浩然王者之氣,那正是這些冤魂所懾之物,想是得了令尊傳功之力了。只要施主照令尊功法修習,便可制服這些冤魂了!”謝軒實是佩服這豫信之能,競只是看自己面色就能知道自己得了父親之功!便也不瞞他,道:“實不相滿,晚輩卻是得了先父功法,可並不知如何修習運用這些真力!若神僧曉得,還望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