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神象臺起左腳踩向謝軒胸口,卻聽道:“畜生休得傷人!”接着“呲!呲!”兩聲,兩枚暗器破空而來,插入神象左腿。那神象吃疼,連退三步,謝軒得這一緩,便滾了開去。
只見一道人,英姿颯爽,提劍奔來,叫道:“道友無礙吧?”謝軒見他的暗器竟然能打穿神象鱗甲,知道這人武藝出衆。便恭敬的道:“多謝道友相救之德!此象絕非易與,道友小心了!”那人也不廢話提劍衝了過去,與神象戰做一團。謝軒不敢怠慢,拾起太阿劍,也加入了戰團。
他二人一個習的是三味仙法,一個用的是上古神兵,把那神象圍在覈心,劍來劍往,神象那有還手的餘地?那神象身上也不知捱了多少下,漸感不支,競忽的躍出丈許,口中連連怪叫,接着從鼻孔中噴出一股勁風來,只吹的飛沙走石,昏天暗地。那道人一見,大叫道:“此乃九天煞風,可吹散三魂七魄,道友快護住自身!”說着迅速將寶劍收回,舞起劍花將周身護住。謝軒那敢遲疑,將太阿劍祭在頭頂,口中念動咒語,只見一股乙木清氣由劍上射出,包住周身。
那神象雖是受了傷,但靈氣卻依然充沛,將那九天煞風發揮的淋漓盡致。謝軒有太阿劍護體,雖覺吃力,卻有驚無險。那道人卻是有苦自知了,這九天煞風斷山裂石,普通兵器那裡能承受得住?虧得道人修爲高強,纔不致劍毀人亡,卻也不能長久了,於是對謝軒叫道:“道友!你我不是這畜生敵手,你有神兵護體,快快離去!否則你我二人都將葬身此處了!”謝軒卻是想,這道人跟我非親非故,在危難之時能出手相助不說,生死關頭又能爲我着想,此刻哪裡肯獨自離去?大聲叫道:“道友爲我而來,怎能丟下道友一人獨生?”說着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到太阿劍上。那寶劍立時清光大盛,謝軒仗着寶劍清光,一躍來到道人身側。就在此時,道人那把劍已被煞風吹碎了。
道人見了,心中大讚謝軒義氣,說道:“道友可抵擋一下,我佈下陣法纔好轟殺了這畜生!”此刻謝軒已是催動寶劍護住二人,大感吃力,勉強道:“道友須得快些,我撐不了多久的!”那道人也不廢話,拿出三塊木牌來,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木牌之上,又按天地人三才方位,將木牌拋向空中,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那三塊木牌飛到神象正上方,迅速旋轉起來,接着三塊木牌之間生成密雲,不一時,九條水柱從密雲處傾瀉而下,直衝九天煞風九個風眼,那九天煞風風眼被制,不到一盞茶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神象見破了煞風,大吼一聲,趁謝軒二人不備,飛將過來,要踩死二人。此刻那道人正全力催動木牌,那裡注意到神象飛來?眼看要死於神象踢下!謝軒見了如何忍心?暗想:“若非此道友之助,我早已死於神象踢下!如今何惜一死以報大恩?”想到此處,便和身撲上,將那道人撞飛出去,可憐謝軒卻被那神象一腳踩在胸口,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此時謝軒似醒非醒的,感覺自己象是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地方,一男一女正對着自己笑,男的跟自己竟非常的象,只是眼角多了些皺紋。只見他們指着自己,嘴脣不停的動,像是在說些什麼,但怎麼也聽不清楚。他們是誰?爲何從未見過,但又覺兩人跟自己特別親近?忽的眼前一黑,謝軒只覺又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裡,又是那對男女,他們像是在爭執着什麼,但又時不時的望向自己。女的面容憔悴,嘴角帶血,男的則是身上十幾處傷口,兀自往外流血。過了好一會,兩人象是下了什麼決心,攜手向自己走來,撫摸着自己的臉頰。男的目光慈祥,女的眼角含淚。不知怎麼,謝軒竟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只是不停的問:“是誰傷了你們?是誰傷了你們?”可兩人只是不答。
謝軒大叫一聲,驚醒!發現自己還是躺在那片荊棘叢處,而那隻五色神象則奄奄一息的倒在不遠處,此刻競用鼻子輕撫自己的臉頰!那神象見謝軒醒來,卻露出欣慰的表情!進而“吼~”的一聲清嘆,又一隻五色小象,有一尺高下,從神象身後走出。那神象像是對小象說了些什麼,那小象猶豫一下,卻還是走到謝軒懷中,依偎着倒下,甚是親暱!那神象亦是露出懇求的眼神,直直的望向謝軒!謝軒勉強張口到:“神象兄!是要把它託付給我嗎?”那神象眼角含淚,勉強微微點頭,就此氣絕了。小象“囁~”的一聲清呼,似在抽泣一般,躲在謝軒懷中輕顫不以!
謝軒大奇!自己分明已經必死無疑,如何能死裡逃生?難道是那道人相助?卻見那道人和陸安則是倒在不遠處,謝軒趕快捱了過去,見二人還有呼吸,心下稍安,將師門靈藥爲二人吃了。才見那小象又跑到自己懷中,對自己竟異常依戀!謝軒抱起小象道:“小象啊!小象!我若救你就是私藏魔教神獸,可是死罪啊!可又如何忍心殺你?不如將你交與教主,是生是死就看你造化了!”說着嘆了口氣。
那小象似是知道謝軒在說些什麼一樣,露出哀求神色,又時不時的看看倒在地上的五色神象。其實謝軒如何不知,若是將小象交到教主手裡,就算不死也要終身爲奴。又見小象如此可憐,如何忍心?又搖了搖頭,嘆道:“謝軒啊,謝軒!你怎能爲了不觸犯教規便害了一條生靈?何況‘人之初,性本善’,若是教育得當,魔教神獸亦能爲善!”想到此處,便下了決心,對小象道:“你我也算有緣,況且你也並未作甚壞事,我自當護得你周全。”那小象似是聽懂了一般,不停的舔舐謝軒臉頰。
這時卻聽那道人忽道:“道友心中能容異己,卻是難得,比之滿嘴仁義的得道名士,不知高明多少了!”謝軒這一驚非同小可,搜的竄起身來,直直的看着那道人,心想:“收留魔教神獸豈是能讓人知的?該如何是好?”。那道人見謝軒如此,如何不知他所想?忙到:“道友勿疑,貧道沒有惡意!其實剛剛道友爲在下服食靈藥時,在下便已醒來,只是想看道友如何處置小象而已。”謝軒聽說,心中燃起希望,問道:“道友可贊成在下做法?”那道人忙道:“其實貧道曾多次與魔教之人打交道,他們亦非各個十惡不赦,正如我正道衆人絕非各個良善一般。道友此舉正和吾意!”
謝軒見他如是說,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道友高見,卻是與衆不同!在下九源宮謝軒,我與道友曾共歷生死,卻還不知道友姓甚名誰?”那道人稽首道:“貧道清陽宮楊修仙!”謝軒還禮道:“原來是同門!今日幸有師兄之助,否則在下與陸安師兄必已死於非命了!”楊修仙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陸安,笑道:“陸師弟只是被神象震暈,不礙事!”頓了頓又道:“我與謝兄弟一見如故,你我將陸師弟送回營地,再出來痛飲如何?”謝軒其實亦是打心底裡喜歡這楊修仙爲人,喜道:“不瞞師兄,小弟正有此意!”二人相視大笑。其實二人乃是素未謀面,卻能在生死關頭爲對方着想,確是有相識恨晚之感!
二人將陸安送回營地,取了酒水,又架起篝火將那[麟]烤來吃喝了。席間謝軒問起那神象因何而死,楊修仙便將經過說了一邊。原來當時楊修仙被謝軒撞飛,等回過頭時,正見那神象一腳踩在謝軒胸口,楊修仙大叫一聲,要過去幫忙,卻那裡還來得及?楊修仙正不忍再看時,卻聽神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接着謝軒胸口處射出一片金光,將楊修仙震暈了過去,之後的事情卻是不得而知了。隨即楊修仙又問道:“不知謝兄弟身上帶的什麼法寶,如此凌厲?”謝軒大奇!他身上那裡來的什麼法寶?便道:“不瞞楊兄,小弟身上卻是沒有什麼法寶了!卻是不知那神象被什麼所傷?”
要知當時各門各派或多或少都有些鎮派之寶,就是本門弟子,若不是嫡傳,也是不能說的,更何況他二人剛剛相識?想到此處,楊修仙卻以爲謝軒所配的乃是他九源宮的什麼鎮山法寶,不能輕易訴說,便笑道:“謝兄弟何必在意,何況你我能夠相識,卻還賴神象所賜呢!”謝軒本是豪爽之人,大笑道:“楊兄說的不錯!”說着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其實這楊修仙爲人豪爽,做事穩妥,十幾年前與魔教一戰,更是大放異彩,乃是清陽宮二代弟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掌教龐柏鬆更要傳衣鉢與他。而謝軒雖是九源宮二代弟子中最小一個,卻是胸有大志,爲人更是忠義當先。二人確是一見如故了。
不覺二人已是暢飲了三個時辰,楊修仙忽道:“謝兄弟讓楊某想起一個人,那是我一生最佩服之人了,可惜今生怕是不能再見!”說着嘆了口氣。謝軒不知所以,奇道:“莫非楊兄那位好友遭遇不測了麼?”楊修先搖頭道:“並非遭遇不測,只是那人乃是我派大敵,雖是神往,但相見之後怕是又要動手了。”謝軒卻道:“不要說是我派大敵,就是魔教中人,想必也有重情重義之輩!那人既能令楊師兄欽佩,定是我輩中人了,何必計較門派之見?若是兩派開戰,自是以本門爲重,但若並非開戰,又何必不能見面?”楊修先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大笑道:“謝兄弟說的不錯!此時又非開戰,何必不能相見!”頓了頓,又道:“實不相滿,我的這位朋友正是魔教中人,乃是魔教六十四堂之一,澤山堂堂主澤山亮。那澤山亮也如謝兄弟一般,乃是視死如歸,重情重義之輩。”
謝軒心裡登時翻江倒海!要知魔教跟中土門派豈止是大敵?簡直是不共戴天!楊兄怎能跟魔教之人相交?還稱兄道弟?隨即又想:“這楊師兄爲人光明磊落,做事不拖泥帶水,能得他稱讚之人定然錯不了,想必那人也有過人之處,不是殺人越貨之輩了!”想到此處,卻也釋然。楊修先卻是一直在觀察謝軒神情,他閱人無數,見謝軒臉色先是驚駭,後又平和,已知他所想,暗道:“真乃知音之人!”。便笑道:“我這生最敬重有義氣,重榮辱之人,你我又是一見如故,如謝兄弟不嫌棄,我們結爲異姓兄弟如何?”
謝軒聽他如是說,心中大喜,要知知己難求,謝軒那裡肯放過與他結交的機會?笑道:“不瞞楊兄,小弟也是喜歡楊兄爲人,正有結交之意!只怕師兄嫌我武藝低微呢!”兩人相視大笑,盡在不言中。當下二人焚香下拜,祝天拜地結爲異姓兄弟,謝軒又拜楊修先爲兄。當晚二人自是歡天喜地,直飲到天明,才各回營地休息不表。
卻說天明後,三大教主再商共滅魔教之事,太師羅忠代天子行政,通曉天下形式,自然要相陪左右。早有清陽宮龐百鬆道:“如今天下兵馬共分九路,有北方[徵北將軍府],[北海將軍府];有東方[安東王府];有南方[平南王府],[蕩魔將軍府],[除魔將軍府];有西方[討賊將軍府],[安西王府];有此處的[太師府]爲中央。不知兩位賢妹可有各路人馬的領軍人選?”
太華宮成柳道:“羅忠師侄久爲太師,且人心所向,可當元帥一職。”又問青紅道:“不知師妹贊成否?”由於謝正名早對清紅有言,共伐魔教之事任由兩教主施爲,清紅自然不提一句意見,只是道:“貧道不時軍政,一切由師兄師姐拿主意就好,何必問我?”龐柏鬆聽了大喜,暗想:“太華宮成柳乃是我的人,若是九源宮謝正明不來爭,卻可爲所欲爲了!”便道:“成柳賢妹所言不差,羅忠可當元帥一職。”成柳又道:“東西兩方並無強敵,況且安東王府,安西王府將領乃是人皇至親,可以不動。”龐柏鬆點頭道:“賢妹言之成禮!”成柳又道:“討賊將軍劉宗武可率衆往南方,協助共討魔教。而北方有蠻夷之兵,可令北海將軍蔭長德引少許兵馬鎮守。徵北將軍府兵馬可交與盧克非領軍,遷去大關山,聽候調遣!”
清紅雖是無心參與兵馬調遣之事,但聽到此處卻是心中有氣!要知徵北將軍府乃是他九源宮的人,如今三言兩語便將九源宮的兵權銷了去,清紅如何不氣?若不是掌教謝正明明令不得參與兵馬調遣,以清紅的脾氣,卻是要翻臉了。
龐柏鬆如何不知徵北將軍府乃是九源宮重鎮,如今被太華宮盧克非奪了兵權,清紅居然不出言反對,心中更喜。便道:“盧克非卻乃將才,可當此職。”成柳見清紅不出言反對,放下心中大石,如今天下九路兵馬,她太華宮已得其二,卻是心滿意足。於是又道:“其餘兵馬均在南方,卻要師兄定奪。”
龐柏鬆道:“魔教總壇即在南方,確是大意不得!蕩魔將軍陳淵,驅魔將軍魏斌乃是根性深厚之輩,當得此要職。討賊將軍劉宗武乃是難得將才,可全權處理。而徵北將軍府的軍馬既然有盧克非督軍,太華宮弟子可去輔佐。平南王乃是人皇至親,雖是兵強馬壯,卻無修仙之人庇護,九源宮弟子可去輔之。不知兩位賢妹有何異議?”成柳道:“師兄所言乃是公論,並無不妥!”龐柏鬆這纔對羅忠道:“你可聽見了?”羅忠道:“不敢怠慢,弟子聽的分明!”龐柏鬆道:“可將此三教共商之事傳於天下,並叫九路人馬各歸其位。”羅忠叩首道:“領老師法旨!”說着便退出大殿傳旨不表。
卻說天下九路人馬,經此一變,卻有四路落在清陽宮手上,兩路落在太華宮,三路落在人皇之手,而九源宮卻是一無所獲了。可那謝正明乃是能演過去未來之能士,如何肯眼看九源宮道統就此覆滅?其中玄機卻是後話,此處不表。
卻說謝軒昨夜與結拜大哥楊修仙飲酒至天明,此刻已是日上三竿,這才睡飽了起來。便去探望陸安,此刻陸安只是有些虛弱,卻是無甚大礙,謝軒這才放心。陸安又問起昨夜昏倒後的事,謝軒只是隱去小象一事不提,其他都照實說了。見陸安面有疲色,便道:“五哥好生養傷!晚些時候纔來看你。”說着便離開了陸安房間。又見教主正在商討共破魔教之事,便想:“如今小象已依附與我,又怎忍心看它母親暴屍荒野?不如將其葬了再說!”便往昨夜那處荊棘叢去了。
不一會,便回到那處荊棘叢。卻見一道人打扮之人,正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搬動那神象屍體,還未等謝軒開口,那道人卻以發現謝軒,道人驚道:“你是和人?貧道剛剛發現這隻魔教神獸,便將其打死,正要把屍體搬回去領功!”謝軒奇道:“這神象明明是我和兄長合力擊斃,怎會是道兄打死?”那道人臉色大變,急道:“那道人莫要胡說!這魔獸明明被貧道打死,你莫想冒領功勞,否則貧道卻不跟你客氣!”
謝軒這才知道這道人用意,原來卻是想借此神象屍體去領功!心想:“若我執意要葬了神象,恐怕引他懷疑,不如讓他拿了屍體去,又可借他之口,永遠隱匿小象的秘密。”便道:“貧道乃是出家之人,又怎會貪圖道友的功勞?道友自便,貧道卻要告辭了!”說着就要返回營地。
卻哪裡知道那頭小象乃是通靈之神獸,此刻卻從謝軒的房裡偷跑出來祭奠生母,見有道人要搬動母親屍體,小象如何能讓?從荊棘叢中跳將出來,衝着那道人呲牙咧嘴,口中發出“囁!囁!”的幼仔之聲。那道人見了大喜,吼道:“哈哈!剛剛落下你個小畜生不曾殺死,今天貧道要替天行道了!”說着拿出一根鐵棒,向小象砸去!卻不知小象生死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