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出現在他眼前的這位,正是今早遇見的那位小公子身邊的大漢,對方這會兒正一臉意猶未盡地笑看着院內被他收拾得七葷八素的那三個潑皮。
緊接着,桂枝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擡了起來,由於她這會兒有些緊張,便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卻不承想扶起自己的人竟是完顏璟。
“小公子?怎麼是你?”桂枝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是不明白爲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按理說早上他們已經分道揚鑣了纔對,難道天下還有這麼巧的事兒,就讓他們在危急關頭又一次遇見了?
完顏璟看着身前的桂枝,眉頭微微皺着,再一掃視這院子裡,竟是如此狼藉的狀態,他心中有些怒意,先是扶着桂枝到一旁站好之後,便看向那三人。
而徐孝美這會兒十分得意地站到了跟前,抱着膀子笑道,“公子,這三人怎麼辦?
是直接殺了還是丟給官府?”
倒在地上的三人聽大漢竟然說要弄死他們,頓時心中有些恐慌,不斷地朝後踉蹌着爬開,似乎想要逃跑。
但這些人身上哪還有幾處好地方?幾乎都是受了重傷,在骨頭斷掉幾根的情況下,又怎能跑得了呢?
“這種無惡不作的傢伙,殺了也髒了刀,捆起來扔到街上,待次日看當地縣官如何處置。”完顏匡趕忙上前說道,但他看得出來,若不是他開口早,恐怕年少性烈的完顏璟不能輕饒這幾人,不過異國他鄉,輕易的還是別弄出人命爲好。
既然完顏匡都已經這麼說了,後者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舉起手淡淡地揮了揮,徐孝美心領神會。
“這些惡人着實可恨,楊小姐您受驚了。”完顏璟微皺眉頭,十分關心桂枝。
但實際上桂枝並沒有受傷,只不過是擦破了一些皮而已,反觀一旁小七被那一火把砸得不輕,此時正匍匐在地上,翅膀上都有一些焦黑,桂枝心疼地跑過去,撫摸着小七的傷口,並且不斷安慰着它。
完顏璟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徐孝美,此時後者正拿麻繩將這三人捆起來,捆好後便是把三人拎起,朝門外而去,而那三個人嘴裡還在不斷地哀嚎求饒。
爲了避免再出現這樣的事,完顏璟也決定暫時在這家店住下。
第十一回顛沛偶遇金臣子,無處可歸赴湖間
見小七隻是羽翼受了灼傷,燒焦了些羽毛,但並無大礙,桂枝這才放心地回屋休息,而經過前半夜這麼一陣折騰,她也是很快便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至次日天明。
剛拾掇好儀容的桂枝,打開房門走出來就看到正坐在偏廳內一臉愁色的朱邦直及懊悔不已的霍弘,他倆見到桂枝走出來,一前一後地站起來,面色有些緊張,上下打量着桂枝,仔細地查看着,生怕對方昨夜受了什麼傷。
“小姐,是在下保護不周!讓您受了委屈!”霍弘直接跪在地上,雙手抱拳,似乎十分懊惱。
楊桂枝趕忙走上前將其扶起,並且不斷安慰說道,“霍大哥不必自責,數日的奔波,昨天夜裡我們都太乏累了,怪不得你!”
雖是這樣說,但他怎能不自責?離開京都教坊前,張夫人吩咐他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桂枝,可是沒承想才離開教坊不足半月,就出現了這樣的事,若是昨晚真讓那些惡人得了逞……恐怕他以死謝罪,都無法原諒自己。
朱邦直站在一旁揹着手,嘆了聲氣之後,站到跟前拍着桂枝的肩膀,“幸虧小姐昨天結識了那位公子,昨晚若不是他們出手相救,恐怕……”
他話音剛落,門外便是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着完顏璟推門而入,“先生這說的是哪裡話,能與諸位相識便是在下的榮幸,談什麼感謝,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事情,那幾個惡人今日已不見了蹤跡,想必是鎮上原本就看他們不順眼的村民將其送入官府了!”
瞧見這位救命恩人,霍弘及朱邦直都是感激不盡,尤其是朱先生,回想起昨日對其的態度,便慚愧不已地深施一禮。
“朱某再次謝過小公子出手相救之恩!”
完顏璟趕忙上前扶起朱邦直,“朱先生莫要再感謝了,昨夜幾位都受了驚,今日且好好歇一歇,也陪在下吃上幾杯茶!”
見對方如此大度,朱邦直淡淡點頭,“小公子心胸寬廣!”
“哪裡的話,朱先生您幾位稍待片刻,休息一會兒,我命隨從去街上置辦點食材,讓店家小哥燒些飯食,與諸位吃點東西,也好安安心、定定神。”說完,他便朝桂枝笑了笑,出了屋外。
幾人感慨一番,若非昨日這小公子出手相救,現如今還不知道究竟如何呢!於是他們對其也算是放鬆了警惕,打算在此多留一日,待明日再上路前往鑑湖。
幾人如何恢復精力如何休息權且不提,卻看昨日那仨地痞,現如今卻是在鎮外的一處樹林裡苟延殘喘。
“大哥?大哥!我的肋骨好像斷了三根,好疼啊!”
“大哥,我的右臂好像脫臼了,現在已經沒有知覺了,咋辦呀大哥。”
馬二和朱三兒倆人躺在王老六的身邊,不斷地哀嚎着,而後者則是咬着牙捂着胸口,嘴邊的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滲。
“他孃的!咱這一路走來,何時受過這個氣,沒想到這鎮子上竟然有這等愛管閒事的人,實在是失算了,金銀財寶美人一樣沒得着,還叫我三兄弟,受了如此重的傷!”王老六一邊說着一邊咳嗽了兩聲,隨後啐了一口血痰,緊接着扶着樹幹勉強支撐着站了起來。
“若非你我兄弟逃得早,恐怕今天還真叫那些人給送到官府去了,走,咱們去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這件事兒沒完!”
王老六說完便是一左一右地扶起這倆小弟,三人互相攙扶着朝鎮子的邊緣走去。
他們三個來到一處路邊的茶鋪,找了張桌子,各自坐下,吩咐茶鋪夥計倒上一壺熱茶來,幾人吃着茶開始盤算如何“報仇”。
然而說着說着,那馬二卻是突然一拍腦門,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看向王老六。
“大哥,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一隻大雁來着?”
王老六皺着眉頭,先是喝了口茶,緊接着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是有一隻大雁,那死鳥還啄了我好幾下手臂,都破了好幾個口子!實是氣煞我也,怎麼了?那鳥有何稀奇?”
馬二拍了拍大腿,一臉遺憾地嘆了口氣,隨後緊接着說道,“哎呀大哥,昨天實在是被揍糊塗了,一時竟然沒想起來這個事兒,我有一個遠房的表哥在臨安城宮裡當差,前些年他回老家的時候,我曾與他坐在一塊吃酒,聽他聊起過,說宮裡出了一個奇女子,那女子與一隻黑白混色的大雁雙雙起舞,場面那叫一個驚豔啊!”
王老六一聽便是不屑一顧地哼了口氣,“臨安城的人玩得是越來越花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這跟昨天那大鳥又有啥關係?”
“大哥,您不知道呀,我前些陣子還聽說,當年那與大雁合舞的女子現如今乃是通國的叛賊!前不久才從臨安逃出來的,算一算這時間,他們來到這山陰小鎮不到半月,也恰好能對得上的,而且昨天的大雁不正是黑白混色的嗎!那女子又是一副國色天香的容貌, 想必定是那通國的叛賊啊!大哥!”馬二激動地說着。
聽他說到這兒,王老六眼前一亮,趕忙放下茶碗,緊盯着馬二問道,“二弟此言屬實?那女子當真是通敵叛國之徒?”
“哎呀,老大您糊塗呀!”牛三都能聽明白馬二的意思,於是便解釋道:“要我說呀,這人無論是不是那從臨安逃出來的,咱們都可以藉着這個機會將其抓住邀功!二哥不是有一個在宮裡當差的表哥嗎?就現在!找人擬一封書信送往臨安城遞交到表哥手上,如此大的功勞讓他表哥得着,肯定會念咱三人的情,到時候跟着一塊去臨安尋個差事,吃香的喝辣的豈不美哉?”
王老六點了點頭,深以爲然地說道,“好好,那現在就去找人寫信,事不宜遲,快快快。”三人一拍即合,緊接着當即找人擬好了一封信,火速送往臨安!
可是就在這封信剛送出去的時候,幾人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唉,大哥,您說咱們現在把這信送到臨安,怎麼也得幾天後纔能有迴應吧,若是那幾人趁着這段時間跑了,咱可咋辦?屆時我表哥從臨安帶人來拿那叛國賊,萬一
沒抓到……豈不要怪我們?”馬二還是謹慎,想得比較周到。
王老六點了點頭,思索一番後,有了主意,“咱們去前面弄幾件衣服給換上,儘量小心點盯着他們,他們若是要走,咱們就跟在後面,這樣的話起碼不會跟丟了,看看他們究竟要去哪兒!”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