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的聲音引起了耶律顏和杜婉茵的注意,尤其是杜婉茵,聽到聲音後,面色一變,望向窗外。而此時耶律顏整理好了衣物,他走到門旁將門拉開喝道:“豈有此理,何人敢在此喧鬧?”他這邊剛將門打開,方纔被抓住的那個男子便是不再說話,將頭扭到一側,沒有與其直視。耶律顏撇着嘴看向護衛,認出是完顏匡的貼身侍衛之後,火氣更深了一些。對方派過來監視自己的探子,同在一個使臣隊中,自己作爲帶隊之人,卻被一個太傅弄得頭不是頭,臉不是臉,這面子上真有點掛不住了。“三更半夜的,這是幹什麼?”耶律顏怒怒氣衝衝地問道。見此,侍衛不敢多說,畢竟對方官階比自己要高,即便他是太傅身邊的侍衛也不敢貿然頂撞。於是他只是在對方發泄完怒氣之後,屈身施了一禮,隨後恭敬地回道:“屬下只是依照太傅命令行事,還請大人莫要怪罪。”“完顏匡,又是完顏匡!大事小事全都把完顏匡搬出來,行!”耶律顏敢怒不敢言地咬着牙關,瞥了他一眼之後問道:“此人是誰?”侍衛當即回道:“此人,乃是混入我們使臣隊,他並不在編排之中。屬下正準備帶去向大人覆命,看如何處置他。”“似這等傢伙,直接殺了便是!還要等待發落?去吧,不要再來擾我清夢,聽見沒有?”侍衛微微拱手,緊接着便是壓着那男子離開。這邊耶律顏回屋內與那杜婉茵再如何纏綿暫且不提,卻看這邊被壓到完顏匡屋外的男子。“稟大人,潛入使臣隊的細作,在下搜出了一個!”屋內,完顏匡也是方纔將將歇下。聽到聲音,他便嘆氣起身,穿好衣物後來到門前,將門打開看向屋外,而站在那侍衛身前的男子,則是笑盈盈地看着對方。完顏匡愣住了,他趕忙走近上下打量一番之後隨即跪倒:“臣參見世子殿下。”聞言那侍衛也是一愣,緊接着側目觀瞧,仔細打量一番之後,這才總算是藉着完顏匡屋內的燈光看清了後者的容顏。方纔他只不過看對方像是金人,卻沒想到此人不只是金人,還是當今的少狼主!“竟是少狼主,屬下有眼無珠!”見侍衛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男子終於也不裝了,笑了笑後摘下嘴角貼着的兩縷鬍鬚,輕聲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進去再說,太傅也快起來吧。”話音落下,他大模大樣地走進了屋內,完顏匡與那侍衛起身緊跟其後。此人是誰?正是與楊桂枝曾見過的完顏璟。完顏匡替完顏璟斟滿茶水後,深施一禮後說道:“老臣怎不知,您竟跟來了?這一路之上,可不好走,少主與士卒同行,真是受苦,老臣請罪!”完顏璟接過茶水並沒有直接飲用,而是放到一旁,一邊笑一邊攙着完顏匡坐下,開口說道:“此次是本君自己擅作主張,父王並沒有應我前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至於回去之後如何交代,先生不必多慮,我自有辦法。”“可是少主,此處畢竟是宋人的京城啊!若是您的身份不小心泄露出去,引來災禍那可如何是好?咱們可不能給宋朝人留下把柄啊。”完顏璟又怎能會不明白這一點,但他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又說道:“此番隨行,本君只不過帶了六七位親衛而已,不會有其他人知曉。一路上你們不也沒有半點察覺?本君只是好奇這大宋的臨安城皇宮究竟是什麼樣子?”雖然素來知道少狼主有這番雅興,但是完顏匡依舊很是擔憂,畢竟此處不比大金地界,若是讓那宋人知道少主跟在使臣隊列當中並將其拿下,或許局勢會發生變化。完顏匡絕對不允許這種事兒發生。可眼下說什麼都晚了,少狼主也已經隨着他們來到了臨安城中。想了想,既然一路上沒有人發現少主的身份,不如也就繼續隱藏下去,直到返回大金地界後,再表明身份。完顏匡答應了完顏璟,讓他繼續留在了使臣隊中,只不過是以侍從的身份跟在隊中。至於對使臣隊中細作的調查,到這裡也得暫時告一段落。而今晚杜婉茵潛入慶豐樓中這一件事,恐怕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離開之後她自是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趙府之中,裝作一副沒事人模樣洗漱打扮好。趙令才瞧見夫人後,對方又表現得冷冰冰,使得趙令才無半點入後院的想法。坐在正堂前,趙令纔此時開始後悔了。就在此時,皇宮側殿書房中的龍書案後孝宗緊皺眉頭,單手支撐着額頭,像是在思索着什麼。今日下午,趙彥逾向他覆命,表明了金人準備在三日後纔來入宮。但往常都是直接入大內在皇宮內院巡視,今年被安排在皇宮外面,這些使臣會不會心有不滿啊?雖然說皇帝心裡是想着要揚眉吐氣,但是說實話,面對金朝百萬大軍,想完全隨心而行,是完全不可能的。這段時間,趙昚去德壽宮的時間越來越多,他時常陪在趙構身邊,與其聊天談心,二人常常靠在池邊的圍欄上,看着池中游魚。“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吾非子,固不知子;子固非魚也,故不知魚……”二人說到這,輕輕一嘆,他們在此刻的心情和感悟是那麼的相似。這對新老君王的沉默保持了許久,彼此之間不發一言,但似乎又什麼都說盡了。“三日後,金人到大殿上定會百般刁難,萬般羞辱,屆時自會提出增加歲幣、貢品的要求,你準備如何應對?”聽到趙構的問題,趙昚沉默片刻,想了想回道:“今年朕故意在城外設防,將其攔下,他們倒也並無異樣的表現。”“非也,金人遠不止你想象的這般,還是小心點爲好。依吾這些年對他們的觀察,金人的好戰遠在你想象之上,若真引起戰事,你這幾年咳咳咳咳……怕是要更辛苦了!”說着,老太上皇看向趙昚,眼中說不出的憂愁。趙構雖然龍體每況愈下,但是心裡卻始終牽掛着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