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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客廳一看,來人正是皇城司的指揮使史定波。而史定波如今正坐在客廳裡,跟自己的老爸韓侂冑兩個人說着話,喝着茶。
看着韓風走過來,史定波這才笑眯眯地站起來,拱手道:“韓大人,恭喜恭喜。”
韓風皺了皺眉頭:“我有什麼好恭喜的,總比不得史大人你升官發財啊!”
史定波微笑着說道:“既然下官都已經說了要恭喜,當然是有正經事了。”
韓侂冑給自己的兒子使了個眼色,叫他不要亂說話。韓風看了看自己的老爸,總覺得事情裡透着一股蹊蹺。
韓府上下的人都在前院裡聚集了起來。準備聽着宣讀聖旨,史定波得意洋洋地取出聖旨,展開來高聲念道:“久聞細雨作司小舞姑娘聰明伶俐,善解人意。。。。。。”
史定波一路朗朗上口的唸了下去,當他念到那一句:“朕決定將小舞姑娘許婚給史定瀾”的時候,韓風猛然擡起頭來,眼睛死死地盯着史定波,史定波嚇了一跳,聖旨差點都念不下去,結結巴巴地好容易把聖旨給唸完,然後轉過身來看着小舞說:“小舞姑娘,請接旨。”
他看着小舞一副溫柔可人的樣子,卻沒有想到她也是個硬朗至極的姑娘。
小舞站了起來,輕聲問道:“史大人,是不是接了旨,就一定要嫁人?”
史定波詫異的點了點頭:“這個是當然,官家都已經指婚了。”
小舞一臉絕決地說道:“那既然這樣,我不接旨。”
史定波立刻變了臉色,“聖旨是官家下的,如果你要是不接旨,那就是抗旨不遵,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小舞淡淡地說道:“誅九族?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從江北過來,我都不知道我的九族在哪裡,要誅,你們隨便誅吧,但是叫我嫁給史定瀾,做夢!”
史定波的臉上十分臉看,紅一陣,白一陣。他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弱小女子,居然敢抗旨不遵,抗旨也就罷了,沒想到她還在大廳廣衆之下說了出來,把誅九族都不當成一回事,這樣的女人,真是讓人頭疼。
史定波換了副口氣,用那種惇惇善誘的口氣說道:“小舞,你要想清楚。抗旨,這麼大的罪名,你根本背不起!”
“背得起,背不起,我自己心裡有數,你只管回去覆命好了,又或者你現在把我抓起來。”小舞看了看站在史定波身後的隨行太監和大內侍衛,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的神色。
那幾個大內侍衛也正在左右爲難,誰都知道韓風的脾氣,也都知道韓風的背景。不知道多少人在韓風手下送了命,他們只不過是大內侍衛而已,做這份工作,也是爲了混口飯吃,沒必要分分鐘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再說了,這兒必竟是韓家的地方,就算他抗旨不遵至少也要先回去稟報一聲,看看官家如何處置,是叫臨安府還是叫皇城司前來拿人。
史定波的眼珠轉了一圈,像抗旨不遵這種罪,自己說了沒有用,必須要等官家點頭。也就是說在趙惇沒有發話之前,小舞誰也不能抓。
史定波想了想,最後做了一次努力:“小舞你是不是已經想清楚了。”
小舞鎮定地說道:“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嫁給史定瀾。”
史定波冷哼一聲,帶着威脅的語氣說道:“既然你們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好,我這就回稟官家和皇后娘娘去。”
他這句話剛剛出口,韓風就接了一句:“送客!”
皇城司的一行人離開了韓家,
韓侂冑扭過頭來,看着自己的兒子和他的一羣部下,低聲說道:“你們跟我來。”
韓侂冑在前面走,韓風等人在心裡就有些想法。這件事必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解決的,一旦趙惇非說韓家抗旨不遵的話,隨時可以派御前營把韓家給抄了。
韓侂冑一路走到書房門口,看到在書房門口侍候的韓榮,便吩咐道:“韓榮,你現在去一趟臨安府。”韓榮詫異地反問道:“去臨安府做什麼?”韓侂冑笑着說道:“去報案。就說小舞他們已經逃走了。”
說罷,韓侂冑推開了書房的門,帶着衆人走了進去。把房門關好,小舞便盈盈拜倒,對着韓侂冑說道:“韓大人,這一次只怕小舞會拖累韓家了。”
韓侂冑不以爲然地說道:“你想得太多了,你並不是韓家的人。又沒有嫁給我的兒子,怎麼會拖累到我們韓家,其實應該這麼說,是我們韓家拖累了你,如果你不是和風兒的關係比較密切,皇后娘娘也不會想到利用你來對付我們韓家,如果真的要說對不起的話,也應該是我這把老骨頭來說。”
韓風站在一邊,喃喃地說道:“其實,我說纔是最合適的。”
無法想了想對韓侂冑說道:“韓大人,不如我們這就走吧。”
“走?”韓侂冑詫異地反問道:“你們想去哪裡,與其要走的話,還不如留在韓府,反正我老人家已經報了案,就說你們已經逃走了,官家就算對我們韓家再不滿意,也不會派一堆御前營來把我們韓家上上下下搜一遍的。”
秦燕遲疑了一下,接着說道:“但是韓大人,這件事總是要解決的。如果官家真的斷了小舞一個抗旨不遵的罪,那麼除非她逃到淮安那裡去,否則的話,整個江南都沒有小舞的立足之地。”
韓風淡淡地說道:“我們本來就是細作。就算找一個地方潛伏起來,躲個十年八年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如果皇后娘娘的詭計這麼容易就得逞了,豈不是讓她把我們細作司看低了嗎?”
小舞悠悠地嘆了口氣:“反正什麼麻煩事都是從我這兒起的,不如。。。。。”
還沒等小舞說完,韓侂冑就揮了揮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這位樞密院都承旨大人,城府很深,功於心計,稱得上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一條老狐狸。皇后的這條毒計,對於韓侂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無非就是想借着小舞把韓家拉下水,把韓風置於死地當然是最好,就算不能把整個韓家給拖下來,至少也要讓韓家傷筋動骨。韓侂冑在官場上浮浮沉沉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都見過,這麼點兒事,還真的沒有太放在眼裡。
韓侂冑衝着小舞招了招手,輕聲說道:“小舞,你過來。”
小舞不明就裡,快步走到韓侂冑身邊,只聽這位老人家輕聲和藹地問道:“小舞,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不嫁給史定瀾的話,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的兒子?”
小舞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回頭看了看韓風,沒想到韓風也正在抓耳撓腮的有些尷尬。遲疑了一會兒,小舞用那比蚊子還要低的聲音說道“我願意。”
韓侂冑取笑道:“幸虧我老人家的耳朵還不算背,要是再過幾年的話,你這番說話,我還真的聽不見你在說些什麼。”
書房裡的人,現在都沒有什麼開玩笑的心情,雖然韓侂冑這麼說了,可是李飛標想了想,還是說道:“就算這樣的話,也不可能堵得上官家的嘴,必竟,是官家賜婚在先。哪怕現在就讓他們拜天地,去洞房。也來不及啊!”
韓侂冑看了看有些疑慮的衆人,輕聲說道:“你們也不要慌張,這件事,我老人家自然有辦法,你們只需要按我的安排去做就行了。”
花開並蒂,話分兩頭。
這邊韓家上下正在商議着對策,那邊史定波已經一陣風似的趕到皇宮,把在韓家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告給李皇后。
李鳳娘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喜形於色,她本來就知道,小舞絕對不會低下頭來答應的,當即想也不想,就對史定波說道:“立刻去把你們皇城司的人手召集起來,稍後我會告訴官家,讓他出一道聖旨,斷小舞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你們只管放手拿人,若是有人協助欽犯,或者敢於反抗的話,格殺勿論!”
史定波笑呵呵地點了點頭,他等了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皇城司在整個宋代一直是一個不起眼的衙門,如果這一次能夠得到官家的賞識,在自己的手中把皇成司發揚光大,那麼史家以後在朝廷裡可就真的算是揚眉吐氣了。心裡想得美美的,史定波就領了皇后的懿旨快步出了皇宮,召集人馬去了。
大隊人馬直撲韓府,浩浩蕩蕩的軍隊其中混雜着皇城司的官員,還有大內侍衛,這麼多人趕到韓府門口,氣勢洶洶的正要砸門,突然間韓府大門打開了,一頂暖轎在十幾個人的簇擁下擡了出來。
轎子裡傳來一個威嚴的老太婆的聲音:“什麼人,來我們韓府做什麼?”
史定波耀武揚威地舉着聖旨,“我們是皇城司的人,奉官家的旨意,奉皇后娘娘的懿旨,前來捉拿欽犯小舞。”
轎子裡那個老太婆低聲說道:“哦,小舞是吧?她已經逃跑了,我們韓家已經向臨安府和大理寺備案了。”
史定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快?
“我要搜查韓府!”史定波厲聲叫道。
轎子停了下來,穩穩當當地放在地上。幾名轎伕走到轎子門前,把轎簾掀開。
從裡面走出一個已經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手裡撐着一把龍頭柺杖,老太太顫巍巍地走出來,冷眼看着史定波輕聲問道:“剛纔說話的就是你?”
史定波點了點頭,“怎麼?”
老太太擡起龍頭柺杖就打,“真不知道如今是什麼世道,連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敢來我韓府羅羅嗦嗦!”
史定波被這氣派極足的老太太劈頭蓋臉地打了幾下,心中勃然大怒,正要擡手反抗,忽然間想了起來,韓侂冑的老媽,好像跟宋高宗的老婆是親姐妹啊,太皇太后現在還在後宮裡活得好好的呢,這位老太太該不就是韓風的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