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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品看着兩個人的神色都暗淡了下去,便有意岔開話題,朝韓風問道:“不知道韓大人這兩天在臨安有沒有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韓風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了起來,指着葉東的鼻子:“你可知道,你那位大伯父做了什麼?”
葉東詫異地說道:“我怎麼知道他在臨安幹了什麼?”
“你那位大伯父就是葉琛大人,”韓風朝身邊的衆人解釋道:“葉琛大人之前在早朝上,居然向官家提出,嘉王趙擴年紀已經不小,應該是時候讓他干預朝政了。”
韓風一邊說着,一邊若有所思地看着葉東,他是要看看,葉東到底明不明白他大伯父的心意!
其實大家算來算去,本來以爲不是韓家,就是趙汝愚,再不然就是留正會提出讓嘉王趙擴干預朝政的事情,但是沒有想到葉琛居然搶先做了一步。
這一下,不僅讓趙惇有些手忙腳亂,更是讓韓侂冑等人覺得詫異。
一直以來,葉琛在政見上與韓侂冑並不相合,兩人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這件事情上達到了高度一致。
韓侂冑私底下也曾經分析過葉琛這麼做的動機,但是,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葉琛這麼提出來,對大家總是一件好事。
韓風自然也不明白,只不過眼前放着葉東在這兒呢,到底大家都是姓葉的,也許這個侄兒知道自己的大伯父心中在想什麼呢。
葉東知道韓風是在考較自己,閉目思索了一會,他本來也不是一個魯莽之輩,雖然之前還有些衙內脾氣,但是這段日子,在豹組裡被磨練的一點紈絝子弟的模樣也找不到了。
想了想,葉東低聲對韓風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大伯父一生中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韓風搖了搖頭:“我跟你大伯父並不熟。”
葉東嘆口氣:“他一生之中最想的就是北伐,二十年前的那場北伐,他也曾經參與過,那個時候,和辛大人的飛虎軍、和你爹都曾經並肩做戰過,只不過,你也知道北伐最後壯志未酬。我大伯父便是一心想着能看到有一天,王師直搗黃龍,收復江北。所以說,他這麼做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韓風頓時明白了葉東的意思,如果說葉琛想要一心北伐的話,他就必須要一位主戰派的皇帝坐上龍椅才行。
之前因爲北伐失敗,趙昚有些心灰意冷,此後趙昚總覺得沒有十成的把握就貿然發動北伐,必然會重蹈北伐第一次失敗的覆轍。
經過二十多年來的休養生息,大宋的軍隊有了長足的進步,無論是在裝備,還是在士兵的數量上,都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巔峰的狀態,只不過兵源的素質還有待於提高而已。
眼下,並不是北伐的好時機,但並不代表幾年後就不是北伐的好時機。
葉琛想要北伐,可是趙惇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有勇氣對金人開戰的帝王。
這麼說起來,葉琛也早已敏銳的察覺到了朝中的風向不對,而把自己的賭注賭在這一次嘉王趙擴能夠登上帝位。
“我當時一直沒有想到,葉琛大人還有這般雄心壯志。”韓風緩緩地讚了一句,心中想到:這麼說來,葉琛雖然和韓侂冑在政見上不和,但是在北伐這件事上,兩人未嘗不可以連手。
私底下韓風也曾經聽韓侂冑說過,怎麼着都覺得看葉琛有些不太順眼,葉家雖然不是朝中的高門大戶,可是葉琛好歹也是手中有實權的官員,與其讓這樣的人成爲對手,未嘗不能利用這次機會,把葉琛拉攏到自己的身邊,成爲韓家的左膀右臂。
呂品在一旁插口問道:“韓大人,到底我們什麼時候纔可以進臨安呢?”
韓風淡淡地說道:“進臨安?沒有那麼快,必須要等臨安那邊有了消息,我們才能入城,否則的話,提前進去只不過會讓許多大臣抓住我們豹組的把柄。你要知道,自從苗劉之亂以來,大宋很久都沒有讓數千兵馬屯集在臨安城外,隨時準備入城了。而且你們要知道,這些兵馬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別看我們這兒只有三百豹組,但是一旦做戰起來,足以抵得上過千強軍。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讓你,讓葉東,帶着這些兄弟們來對抗禦前營了。”
御前營是當年呂品出身的地方,他對御前營自然也有很深的感情,一聽韓風這麼說,呂品就皺起了眉頭:“御前營除了鐵甲軍之外,還有幾支富有戰鬥力的軍隊,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如果韓大人……”
韓風打斷了呂品的話頭:“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御前營的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否則的話也不會駐紮在臨安保衛官家的安全。但是,你要知道,其他的御前營兵馬,會不會伺機而動,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在這種混亂的時候,只有先出手扼就沒有人敢再跟着興風作浪。所以我們的目標只是要打挎鐵甲軍。”
呂品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他淡淡地說道:“韓大人,鐵甲軍共有兵馬三千餘人,個個都是精銳之師,金錢豹雖然從紹興調任鐵甲軍統制,但是他來的時間並不長,能夠掌控到的軍馬並不是很多,而李家在鐵甲軍沉吟多年,可以說鐵甲軍三千兵馬,都是李家的私家軍馬。小將大膽作一個假設,假如說三千鐵甲軍中,金錢豹大人只掌握了其中的一千人馬,還有一千人馬屬於牆頭草隨風倒,搖擺不定的那種,我們暫且不管,剩下的一千就是李家的死士。這一千鐵甲軍好歹也是臨安最強之軍,我們三百豹組是不是能抵得住。”
韓風這次還沒來得及說話,葉東就伸出拳頭在呂品的肩膀上重重錘了一拳:“看來,你小子是上次跟着我們去狙殺那些皇城司的人,沒覺得太大難度,所以小看了豹組吧!老子告訴你,當初去江北的時候,我們不過三百人馬,就攻破了淮南城,之後,只有一百人,其中還不乏一些傷兵,就擋住金人數千兵馬足足五六個時辰,不是老子在你面前誇口,豹組若是稱天下第二,也沒有哪支軍敢稱天下第一了!區區一千鐵甲軍在我眼裡,根本狗屁都不是。”
葉東說得豪邁,可是韓風卻搖了搖頭:“我倒不這麼看,天下最強軍只怕現在的豹組還當不上。”
韓風這句話一出口,不論是呂品還是葉東,甚至那些圍坐在旁邊的豹組官兵,一個個都按耐不住了,紛紛圍上來,看着韓風說道:“大人,還有哪支軍隊能比我們豹組更強?”
韓風似乎在思索些什麼,低着頭彷彿在回憶一般,喃喃地說道:“你們是沒有見過,但是,我曾經在江北的時候見過完顏璟身邊的御前兵馬,那些金國最精銳的騎兵,只是一個衝鋒,就把十餘名刺客盡數斃於馬下,而且在完顏璟的命令之下,他們還活捉了一個活口。你們可想而知,如果單單是擊斃那些刺客太容易了,但是要在這些刺客當中抓到一個活口,把餘下的全部擊斃,而且是在一個照面之間完成,可想而知有多難。這不是我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是實話實說,論起單兵做戰來,豹組官兵並不亞於完顏璟身邊的御前兵馬,但是組隊衝殺,兵團之間的混戰,現在的豹組跟他們相比,依然有差距。而且,你們要知道,女真人最擅長的就是騎射工夫,若是我帶着這一千豹組在江北和完顏璟的那些御前兵馬相遇,我並不敢保證,一定能勝。”
看着那些一直不服氣的部下,韓風笑了笑:“不過,我有信心,有朝一日我們豹組必是天下第一軍,這也是爲什麼一直以來,我都要你們加緊操練,絕不放鬆的原因。”
葉東大咧咧地往地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嘴裡不知道咬着一根從哪兒拔下來的草幹,懶洋洋地說道:“看起來,咱們韓大人的胃口很大啊!將來是不是要帶着我們去跟完顏璟的貼身衛隊決以死戰,然後活捉了這位大金國的皇帝啊?”
韓風嘿嘿笑道:“也許我們要捉的還不僅僅是一個完顏璟啊!”
剛剛氣氛還顯得有些壓抑的豹組官兵,被這兩個人的對話都搞得笑了起來,正在嘻嘻哈哈的時候,忽然外圍一個放哨的官兵快步走了過來,抱拳對韓風說道:“大人,紹興那邊容統領送來了一封書信。”
韓風從他手中接過書信,拆開來看了兩眼,便笑道:“又是一個好消息。”
韓風賣了個關子,看着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這才說道:“容統領已經帶領紹興兵馬距離臨安不過十五里,安營紮寨。”
呂品對朝中這些事情不太明白,於是便壯着膽子問道:“韓大人,有件事小將不太懂,臨安應該有很多兵馬是忠於太上皇的,爲什麼太上皇還要調動紹興兵馬前來臨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