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雲層翻滾而來,幾乎快要壓到了草原上,一陣陣狂風吹過,牧民們紛紛聚攏了牛羊,躲進了帳篷,等候着暴雨的到來。雖然只是下午時分,就幾乎看不清三丈外的物件。濃厚的雲層中,不時傳來幾聲雷聲。那轟隆隆的雷聲似乎就在耳邊炸響,暴雨已經隨時都可能會落下。
格爾客部是個小部族,只擁有一小片草原。論起兵力人力根本無法和乞顏部這樣的大部族相抗衡。早晚是個被人吞併的命,不如早早選好一個能夠依附的大汗。格爾客部的大汗汪古惕是個很聰明的人,很早之前就已經看準了札木合會是草原上難得一見的大英雄。果然不出他所料,札答闌部不斷擴充自己的力量,就算現在紅極一時的鐵木真也曾經託庇在札答闌部,如果不是札木合出兵相助,鐵木真甚至都無法奪回自己的妻子。
在札答闌部和乞顏部之間,汪古惕自然會選擇扎答蘭部。現在就擁有近四萬強兵的札木合,日後或許還能進入肥沃的呼倫貝爾草原,與那裡的霸主克烈部較量一番呢。
雖然格爾客部是個很小的部族,可是也擁有兩千多騎兵,在這一小塊貧瘠的草原上,多少有着保護自己的本錢。
汪古惕咒罵了幾句悶熱的天氣,脫下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走進帳篷,兩個略有姿色的女奴跪在地毯上爲他烤着羊腿。汪古惕大咧咧的走了過去,伸手抓過已經烤的香噴噴的羊腿,遞到嘴邊咬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坐在兩個女奴中間,隨意在她們豐腴的胸口摸了一把,自己得意的笑了起來。
帳篷外走進來一名女子,提着一壺酒,進門就跪在一邊,低着頭調酒。
汪古惕得意洋洋的看着這幾名女奴,在格爾客部,這幾個女奴已經算得上是很美麗的了。每天,汪古惕都要在這幾個女奴的身上好好發泄一番,看着她們嬌羞不勝的樣子,已經過了四十歲的汪古惕就會覺得自己還像年少時候一樣強壯。
在草原上已經不可能征伐出自己的天地了,那就在女人的身上滿足自己的慾望吧!
汪古惕一口口咬着熟透的羊腿,大碗飲着酒,聽着帳篷之外那轟隆隆的雷聲,琢磨着草原上的雷雨夜,又是無聊的一夜,不如再把這幾個女奴好好征服一番……
懶洋洋的躺在地毯上,汪古惕舒服的翻了個身,含混不清的說道:“渾身上下都是痠痛的,給我捏捏!”
幾名女奴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物事,圍攏在汪古惕的身邊,伸手揉捏起來。
汪古惕愜意的閉上眼睛,感受着幾隻小手在背上捏來捏去,可是耳邊總是能聽到那一陣陣雷聲,叫他好不耐煩……正嘟囔着咒罵着鬼天氣,忽然間,汪古惕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倒是把那幾個女奴都嚇了一跳。沒等那幾個女子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汪古惕又貼在地上,側耳傾聽……
那些根本不是雷聲,從那熟悉的轟隆隆之聲中,汪古惕聽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這是大批戰馬踏動草原的聲音。汪古惕就像被雷電擊中一般,狂跳起來,掀起門簾,大步跑了出去。
天氣依然炎熱的讓人窒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燥熱,就算是呼吸之間都似乎能聞到讓人窒息的熱浪。不少格爾客部的族人已經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各自尋找自己的戰馬和武器。在草原上生存的人,早已習慣了叢林法則。沒有宣戰的傳統,只要想進攻,敵人隨時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汪古惕高聲呼喊,召喚着自己的戰士快快上馬抵抗。但是爲時已晚,遠處在黑壓壓的雲層下,一隊騎兵排山倒海般衝來,整齊的皮甲,威嚴的隊形。只有鐵木真的怯薛纔有這般氣勢,數以千計的騎兵飛也似的衝向格爾客部的營帳,密集的箭雨傾盆而下,無數支馬弓拉開如滿月,將箭矢射上半空,紛紛朝下方的格爾客部族人落下。
根本毫無準備的格爾客部,突然被怯薛襲擊,如同遭遇滅頂之災,四處都是慌亂奔走的人,衣甲武器胡亂丟棄着,怯薛軍整齊的分散成一個個百人隊,在各自百夫長的帶領下,凶神惡煞的衝入格爾客部,揮舞着手中的馬刀,毫不留情的斬殺着面前的每個人……
汪古惕絕望的驚呼着:“是鐵木真的怯薛……”
身邊幾個格爾客部的族人,死命牽過一匹快馬,將汪古惕扶上馬背,掩護着他們的大汗逃走……可是,逃又能逃去哪裡?是札答闌部嗎?汪古惕腦子裡一片混亂,手中的馬鞭下意識的抽打在馬臀上,吃痛的馬兒快速躥了出去……
木華黎冷眼看着格爾客部的動向,一道道命令從他口中發出,一隊又一隊怯薛往來衝殺,轉眼之間已經將格爾客部族人徹底分割,根本來不及組成戰鬥隊形的格爾客部,就像一羣待宰的羔羊,一個又一個死在怯薛的刀下……
汪古惕雙腿夾.緊了馬刺,拼命朝人少的地方逃竄,到底是一方大汗,無論如何,起碼的功夫還不生疏,馬兒瘋狂的奔跑,卻好像到處都已經被怯薛軍包圍似的,根本看不到活着逃出去的路。汪古惕只覺得一陣絕望,鐵木真的怯薛明明沒有那麼多人,怎麼可能一千多人就能夠把格爾客部分割包圍呢?
他忘記了他的對手,是鐵木真手下的頭號大將木華黎,指揮着最爲精銳的怯薛軍,若是讓格爾客部還能突圍而出,簡直是木華黎的恥辱。
呼號而下的怯薛軍刀槍並舉,將斬下的頭顱隨手掛在腰間,有的人腰間已經掛了好幾個血淋淋的頭顱,可是沒有一個怯薛軍會覺得累贅,這就是他們立功的本錢。汪古惕帶着一羣親信部下死命逃竄,想要打開一個缺口,但是木華黎根本不給他們逃竄的機會,一隊隊怯薛軍縱橫交錯,汪古惕身邊的戰士越來越少,格爾客部在怯薛軍的突襲下,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徹底進入了崩潰之中。
喊殺聲在草原上此起彼伏,兵刃相交時濺起的火花落在乾燥的草上,燃起點點火頭。火苗還沒來得及跳躍起來,忽然間一道幽藍色的閃電,把黑壓壓的天空撕的四分五裂,豆大的雨點瘋狂的落向地面,把星星點點的火苗徹底熄滅……
雨幕頃刻之間把天地之間連接成一片,雨水無情的洗刷着盔甲上的鮮血,草地拼命吸收着水分。鋪天蓋地的暴雨模糊了每個人的視線,木華黎伸手擦去臉上的雨水,冷漠的觀察着戰場上的局勢,依然鎮定無比的下達着一道道命令。
一柄利斧衝着汪古惕的腦門砍下,這位格爾客部的大汗奮起全力舉起馬刀一擋,噹的一聲,馬刀已經被打成了曲尺,一隻大手攔腰伸過來,抓住汪古惕的腰帶,輕輕一提,便將這個至少有一百五十斤重的漢子提起,放在自己的馬背上,順手用斧柄在汪古惕的後腦上一敲。汪古惕哼也沒哼一聲,便昏厥過去……
戰鬥漸漸接近尾聲,不敢再做抵抗的格爾客部族人,紛紛跪在一邊,雙手高高舉起,任憑雨水溼透他們的衣衫,頭也不敢擡起。怯薛軍耀武揚威在雨中奔馳,用繩索將那些投降的格爾客部族人竄起。
赤老溫提着汪古惕緩緩縱馬來到木華黎的面前,隨手將汪古惕丟在木華黎的馬前。
腦門重重的磕在地上,泥水濺在汪古惕的臉上,這位格爾客部大汗頓時清醒了不少,渾渾噩噩的擡起頭來,看着木華黎,嘶聲叫道:“鐵木真爲什麼攻打我們格爾客部?”
“因爲你們覺得大汗做不了古兒汗!”木華黎冷冷的說道:“在草原上,只有依附強者才能生存下去。你要怪,就怪自己看錯了札木合!”
汪古惕拼命叫喊道:“鐵木真是草原英雄,我格爾客部願奉鐵木真爲衆汗之汗……不要殺我,不要滅我的格爾客部……”
木華黎提起馬鞭,指着遍地屍體,淡淡的說道:“格爾客部從今天開始,已經從草原上被除名了。”
汪古惕驚恐的看向四周,滿地都是屍體,殘缺不全的屍體混雜着鮮血,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格外滲人。汪古惕絕望的尖叫着:“我是一族之汗,就算是死,也不能讓我見血而死……”
“廢話!”赤老溫不耐煩的舉起利斧,咔嚓一聲,將汪古惕碩大的腦袋砍成兩半。
隨手指了指那些已經投降的格爾客部族人,赤老溫笑着問道:“是不是要抓他們回去當奴隸?”
“我們乞顏部不缺這幾個奴隸。”木華黎輕聲說道:“那位金國郡主對大汗說過,既然要立威給別人看,就要斬盡殺絕。讓別的部族看清楚,跟隨札木合的下場。如果再執迷不悟,也是滅族的下場!全殺!”
無數柄馬刀揚起,無數熱血飛濺,閃電淒厲的劃破天際,草原上的烈烈暴雨,更加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