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豫來了,穿着藍衫,他不太喜歡大紅或者大紫的朝服,說是俗氣。除了明黃龍袍,其餘不上朝的時候,都穿着隨意的藍衫,青衣,抑或銀白緞衣。
“好香啊,菡兒準備了什麼好吃的?”蕭豫笑吟吟的進來,看到滿桌子的佳餚,誇張的吸了吸鼻子。
夕菡起身,毅兒和珍兒一起撲過去撒嬌:“父皇,你可來了,我們都想死你了。”
蕭豫抱起他們,一人臉上親了一口,笑道:“是父皇不好,沒來看你們,這不,父皇處理好正事,立刻就來了嘛。”
毅兒故作深沉,嘆了一口氣:“唉,原來當皇帝這麼幸苦,以後毅兒也想和父皇一樣,做個好皇帝,也會像父皇這樣勤勉。”
蕭豫高興的哈哈大笑,又狠狠親了他一口。一珍嚷道:“那我就做一個最好的皇后,像母后那樣!”
夕菡也笑:“哦?珍兒要做誰的皇后呀?”
一珍歪着頭想了想,說:“恩……父皇已經有母后了,我不能做父皇的皇后,既然毅弟弟你還沒有皇后,那等我長大了,就勉爲其難做你的皇后吧。”
蕭豫和夕菡相視一看,都笑了起來。毅兒連連擺手說:“我纔不要,我寧願娶天底下最醜的女人做皇后,也不要你!”
“什麼?你竟敢不要我!”一珍杏眼圓睜,一巴掌打過去,毅兒也不甘示弱,兩人就在蕭豫懷裡打了起來。
“好了好了,父皇抱着你們,你們還能打架,快下來,吃飯了!”夕菡板起面孔,幸好此時離兒還在襁褓中,否則三個孩子怎麼管教。
四人圍坐在桌爆其樂融融。兩個小此時又好了,頭碰頭悉悉索索的說些什麼,匆匆扒完一碗飯,一起跑了出去,身後連忙跟着宮女太監。
蕭豫和夕菡都笑了笑,蕭豫說道:“你上次說讓朕請個老師教他們,朕想好了,就讓文淵閣大學士凌常新擔任太子太傅,光廷擔任太子少傅,他們的學問衆人皆知,另再選幾個有能之人隨侍。”
夕菡點頭:“正是呢,總這麼玩兒下去,心都野了。”
蕭豫握着她的手笑了笑,夕菡回以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聽說,您讓那些妃嬪喝避孕藥來着?”
“恩,朕沒法子選擇不和誰睡覺,卻有法子選擇不讓誰生下朕的孩子。”蕭豫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朕連太子都立了,還要那麼多孩子幹嘛?何況,有稚兒在,朕還要和別的女人生什麼孩子!”
宮人們上前撤了席面,奉了茶。兩人坐着,隨便說些話。
夕菡泯了一口杏仁酥茶,用手絹輕輕擦拭嘴角,笑着說:“蕭大哥今晚是安排在於才人宮中過夜嗎?”
蕭豫一愣,略略愧疚的說:“恩,不過,若是稚兒不樂意,朕今日就不走了。”
“蕭大哥誤會了,並沒有不樂意,在我這裡吃了晚膳再過去,才人會不會不高興?”
“她不高興管我們什麼事?只要稚兒別不高興就好。”說着又要上前親暱。夕菡躲開了去,吃吃笑道:“皇上還是早些去吧,免得讓佳人久等。”
蕭豫抓不住她,有點懊惱,邊往外走邊嘀咕:“她算哪門子佳人……”到了於絳雲宮中,少不了活色生香的場面,蕭豫只能在心中苦笑,唉,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皇上,臣妾睡不着,您陪我到御花園去走走吧。”與絳雲媚聲說道。
“大晚上的出去走什麼?”蕭豫有些不耐煩。
“恩……臣妾這幾天聽說御花園在半夜的時候,有人高歌翩舞,所以臣妾想和皇上去看看嘛。”
“肯定又是那些宮人在無中生有,要麼就是太監喝醉了酒。”蕭豫已經有了睡意。
於絳雲哪裡容得蕭豫睡去,若皇上睡着了,那她精心安排的好戲豈不是沒人欣賞。於是,她又嗲嗲的說:“不會吧?臣妾宮中的侍女親眼所見,說……好像是皇后娘娘在御花園練習舞技呢,臣妾也知道皇后當年的‘鳳舞九天……’”
“是麼,隨朕去看看。”
果然,只要守於皇后的事,皇上一定會馬上跳起來。於絳雲雖然有些得意,同時心中也泛着些醋意。
此時,更鼓敲響,已是二更了。
蕭豫滿心歡喜,要看看夕菡在夜晚練舞的場面,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御花園中。於絳雲首先叫了起來:“呀,前面是什麼人,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蕭豫一看,果然看到前面的花叢裡有一對男女,那女子身子倚在男子身上,那男子……是溫香公子!
於絳雲一抹笑意浮上臉龐,蕭豫早已氣的面色發青。
“來人,將那對狗男女拿下!”蕭豫惡狠狠的下令道。
侍衛們立刻將溫香公子和那名女子押上前來,那女子似乎已經暈厥過去,侍衛板起她的頭,燈籠照亮,於絳雲立刻傻眼了。
不是沈夕菡,而是杜梅娘!
“怎……怎麼會這樣?”於絳雲渾身似乎醉如冰窖,結結巴巴的問。
“朕也很想知道,王春,弄點水來把這賤人潑醒!”雖然自己不喜歡這個女人,但是作爲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帝王,怎能容忍背叛?
溫香公子剛開始覺得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是被人陷害了。可是字條上署名的明明是皇后,怎麼一來,卻變成了杜寶林?而且來的時候,杜寶林已然暈厥,他上前查探,剛一抱起她,皇上等人就匆匆來了。
“這……這是哪兒啊?”杜梅娘如夢初醒,看了看四周,恍惚的問。
“朕到要問你呢!”
“皇上?”杜梅娘看到蕭豫憤怒的臉,但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她以爲皇上的憤怒是因爲看到皇后的姦情,竟然衝口而出:“皇上是撞破了皇后娘娘的姦情嗎?”
所有人都愣住,絳雲氣的差點暈過去。
“皇后?”蕭豫先是錯愣,繼而更加憤怒起來,“難道此事與皇后有關嗎?朕沒看到皇后,卻看到了你!”
梅娘此時終於醒悟,扯住蕭豫睡袍一角,顫聲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記得是在睡覺的,可是……可是,怎麼就到了這裡,臣妾一點也不知道啊!”
蕭豫一腳踹開她,卻並不看她,只是看着溫香公子:“說!”
溫香公子伏首說道:“皇上,小臣一到這裡就見寶林暈倒在地,待上前查看時,皇上就已經到了。”他的語氣平穩,絲毫沒有驚慌之情。
蕭豫諷刺的一笑:“這種解釋?”
絳雲連忙上前道:“皇上,您看這天兒也晚了,不如明天再審吧?”她想拖延時間,好請太后幫忙。
蕭豫斜睨着她:“你現在覺得天色已晚嗎?剛纔不是說要朕陪你來御花園散步麼?”蕭豫心中着實惱怒,她們這些女人,都把自己當成什麼了!如果今夜所料不差,該在此處的不是杜梅娘,而應該是夕菡,幸虧夕菡機警,沒有上當,否則……朕該如何相救呢?
如此憤慨當頭,蕭豫卻還能夠明察秋毫,可見其心思非常人可比,但也因涉案之人並非夕菡,若此時跪着的是他心愛之人,恐怕也難能推測原委。
“王春,去搬張椅子來,朕,要在這裡審理公案。”晚來風急,尤其是秋風,已帶着寒冬的影子,刮在每個人身上,都讓人禁不住得瑟。
“皇上,這兒風大,不如……”於絳雲知道,如果現在就審,難保杜梅娘不出賣她,可是她的話,蕭豫又怎麼會聽呢?
還沒等到她說完,蕭豫就看了她一眼。很平靜的一眼,卻很凌厲,她立刻不再開口,只能在心中暗自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