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組的孩子們都到齊之後,演武大比終於如火如荼地正式開啓!
墨凡剛一跳到臺上,就看到了自己的室友小女孩雲兒從另一個方向走上了演武臺,她腳下分明沒有任何物體,卻像是踩着梯子一樣直直地走到了臺上!
這是什麼樣精妙的身法鬥技?
墨凡正在想着這個問題,一道光已經先他而去直直撲向了雲兒。
“刀技,烈陽斬!”
少年的聲音吼響在臺上,暴烈的火光從一把環首刀刃上閃爍而出,火焰熾熱,刀尖銳利,攜帶着數十公斤的重量狠狠地砸向了剛剛落地的少女!
那個女孩背對着刀,輕調身姿,看上去對襲來的刀風毫無所覺的模樣。
“得手了!趁她尚未站穩,先打掉一個桃花塢的種子選手!”出刀之人喜悅地想到。
“雲兒,小心!”
有同屬桃花塢的孩童出聲提醒,但看那耀眼的刀光與尚未轉過身來的女子,怎麼都不像能安然從刀口中逃脫的樣子。
畢竟,那麼快的刀,而且還是突襲,沒有人能反應的過來!
除了一個正巧橫在路中央的小胖子。
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他握掌成拳,輕輕地搗向了出刀之人的腰眼處。
“砰~~!”
一聲悶響響起,在提刀孩童尚未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就被墨凡一拳掃下了石臺!
“王武怎麼回事?我怎麼看着他自己跳下了演武臺?”吳佳力此時剛爬上石臺,就驚訝地看到頭頂飛過了一個人影。
“我也不知道啊,他不是說要爲他哥向雲兒報仇嗎?不會這麼快就被打下去了吧!”
“靠,小心雲兒那小妞!”
“別管雲兒,我們先圍攻墨凡,替有道哥把這傢伙好好教訓一頓!”
“好!”
吳佳力輕輕吹起一聲暗哨,霎時間,石臺邊緣足有二十餘人一齊衝向了獨立在場中央的墨凡!
雲兒見狀,亦是向墨凡趕去,他們二人同住在一個宿舍,此刻暫時處於相同陣線!
“雲兒妹妹,你的對手可不是他們哦……”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男子聲音在場中響起,一個白麪少年掄動着手中一棵巨樹狀的大錘,笑着走向了女孩!
玲瓏閣第三,乙組程風!
“喂,你們快看,那是什麼武器啊?那麼巨大!”
“我的天,這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怪物,被那東西砸一下誰能受得了!”
“面對這個武器,長老估計都來不及救援!看樣子程風他是鐵了心要重創雲兒了…!”
石臺邊緣,幾個不涉及院爭的閒散孩童聚集在一處,看着場中風起雲涌的形式,低聲地議論了起來。
“這些傢伙,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想等我們兩院火拼,做一回那得利的漁翁嗎……等下就把你們料理得後悔百倍!”
程風揮舞着鐵頭錘,襲向雲兒,眼角輕瞥石臺角落的人羣,陰冷地想到。
打斷他思想的,是一根銀色的九節鞭。
雲兒出手了!
與她柔弱美麗的外表不同,她的靈力剛猛而暴躁,聚攏在九節鞭上,每一次揮舞都如攜帶着狂風之力,悍然擊向身邊的衆人!
玲瓏閣的衆人應該慶幸沒有選擇先行圍攻她,不然在這股狂風之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站穩的同時精準出招!都會變得像那海浪中的一葉扁舟般,被風暴牽引着,擾亂相互鎖定的氣機,撞擊在一處!
少年手中的大錘顯然也不是凡品,每一次舞動都能激起陣陣破風之聲,與靈活有力的九節鞭戰在一處,頓時風力激盪,讓得周圍的人連裡面的情況都是無法看得清晰!
只不過,在對戰程風之時,雲兒顯然是尚有許多餘力,她只一人立在原地不動,手中揮舞的鞭影便似有數十道之多,結成一道道盾牆形狀,將程風的鐵頭錘牢牢地限制在了身外七尺!
最恐怖的是,她一直在用一隻手揮鞭。
雲兒的左手在輕彈石子,從她手中脫手的每一顆細小的石頭,都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在細密的鞭影與狂風中左穿右移,以近乎所有人都看不清的弔詭角度和速度,從她與程風的戰場中,***出!
至少,與她對戰的程風對此毫無所覺。他只覺自己今日終於選對了武器,壓制住了這個以往每一場比試都生猛無比的女子。
她的強大,只有乙組切身體會過的人才知曉,乙組之外的人,恐怕只會憑藉着她柔弱無力的外表來判斷她的實力!很顯然的例子便是大壯一行人。
程風很開心,墨凡也很開心,因爲他發現向他衝過來的二三十個孩子突然都像是早上吃了什麼不好的食物般,要麼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要麼抱着大腿原地打滾,更有甚者,甚至直接兩手捂着腦袋就衝下了演武臺!
“靈液鍛體的效果看起來真的很恐怖,”墨凡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存有那麼強烈的後遺症!”
看着身周向他衝過來的人一個個倒下,墨凡抱着青龍戟在原地當起了看客。
演武臺上的看客有很多,也分很多種類,但是自林村有演武大比開始,什麼都不做,並且站在石臺最中心處光明正大地當看客的人,這麼多年以來,只有他一個。
看着看着,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他能看到石頭。
乙組的演武臺上能看到石頭軌跡的人很少。
所以他很好奇,扔出石頭的人爲什麼沒有被分到甲組……
“靠,這傢伙買票上臺看戲來了吧!”角落邊一個提劍苦鬥的人忽然瞥到了墨凡的狀況,憤聲怨恨道。
他的對手撤去了劍,認真糾正道:“不對,他是畫好了裝扮來臺上看唱戲了。”
這兩者有細微的不同,前者是票友,後者是演員。
“不打了,咱們也歇一會,他的敵人都能突然肚子疼倒地,腰疼的抱着腿痛哭,我們也能休息會再戰!”
“道兄此言甚是有理。”
二人說着惺惺相惜地看了一眼,頓時有種從敵人變成了朋友,不打不相識的珍貴感覺。
“道兄姓甚名誰?”
“我姓項。你呢?”
“我姓劉……家祖曾斬白蛇起義……”
“靠,原來是卑賤的亭長子孫,世仇不共戴天,你還我項族的山河來!”
剛打出了友誼的二人一言不合,又大吼着戰到了一處。
“這個傢伙武運真好啊!”
演武場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墨凡發出了這般羨慕的嘆息聲。他們都是早早被打下了臺的失敗者,自然很羨慕小胖子擁有的那種運氣。
若是他們也能擁有這樣的運氣的話,說不定就能成功地晉升大比前十了!
墨凡突然覺得乙組的比試很無聊,無聊到他都有些困了,還不如在山中和猩猩們玩摔跤來的有趣,忽然,他想到了就因爲這樣的比試而浪費了他寶貴的睡覺時間,覺得有些不值得,於是,他拔出了自己從上臺起便插在地上的青龍戟,向着周圍一處處戰鬥的人羣走了過去。
他走的很慢,但很有力。
陽光穿過窗戶打在他的背影上,將他短胖的身體拉長了數倍,扛在肩上的青龍戟,戟尖處篆文繚繞,戟身如青龍出海。
一時間顯得威武無比。
“快看,那傢伙要幹嘛?”
“他好像要朝咱們走過來了,我們一直在場上看戲也不是回事,裁判那裡也說不過去,不如就趁現在打倒這個不珍惜自己運氣的傢伙,賺點人氣吧!”
“道兄說的在理!要怪就怪他不自量力!”
武臺邊緣看戲的人稍一合計,便挑選了場中看起來最爲弱小的墨凡作爲對手,運起武技,刀劍上閃爍着各種光華,向着小胖墩衝了過去!
但是,他們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低估了對手的生氣程度。
墨凡手持大戟一頓亂舞,在陽光的照射下,亮銀色的戟尖如白蛇出洞,被掃到的兵器和人宛如是紙糊的一般,倒噴着鮮血怪叫着就飛了出去,有的掛在了演武臺邊緣,堪堪沒有出場,有的掛在了別人的演武臺邊緣,惹得戰鬥中的人羣一陣驚嚇,還以爲是天外飛仙落到了場中,有的甚至更倒黴,連人帶兵器直接被掃飛到了大梁之上!
若是剛進演武場的不知情者看到了這一幕,恐怕還會以爲是這些人噴出的血液有着多麼強大的反作用力一般!
看着一個個接連不斷毫不停息地被送飛到天上的人羣,場內場外一時間都呆滯了下來,安靜得落針可聞,人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場中那個大發橫威的男孩。
這還是那個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胖墩嗎……
他們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胖子很生氣,後果一定很嚴重!
一些年老的裁判則不爲所動,在他們看來,這些場上不過一境前中期的鬥者法徒們,如何能抵擋住那柄玄階下品兵器的神威,再加上揮舞兵器的又是墨凡,一身筋骨足有四百多石的恐怖怪力,入場之時自然縱橫捭闔,就宛如一頭衝進羊羣的人形神龍。
不出幾個回合,除了吳佳力之外的玲瓏閣成員皆被墨凡一一橫掃了出去,唯有吳佳力仗着一柄早上剛剛拔出的黃階上品風隱劍還在苦苦支撐。
劍上傳來的大力甚至讓他有種連帶劍身一同都要被壓碎了的恐怖感覺!
見狀,墨凡輕咦了一聲“還挺能幹的嘛”,將手中的力道由二百四十石,上升爲了二百七十石!
隨着大戟的強勢下壓,吳佳力的虎口突然崩裂,一道鮮血噴涌而出,他眼中閃過了一抹狠色,急速將右手中的劍移到了左手上,沉聲高喝道:
“末學吳佳力,請劍……閣……!”
剩下的“一劍”兩個字還未出口,便被墨凡連人帶劍拍了出去,落在地上橫滾了三圈不止。
讓墨凡沒有想到的是,他拄着劍顫顫巍巍地又站了起來,齒間帶血,含糊不清地接道:“…一…劍!”
能撐過靈液鍛體的人,果然沒有幾個是慫包。
吳佳力能從街邊一文不名的乞丐一躍成爲玲瓏閣的第四把交椅,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強撐着站起身,左手持劍,模樣像極了那夜裡站在魚復城外的女子,舌頭打着顫,但是在儘可能地清晰吐出每一個字,這是對他心中的聖地的尊重:
“沛~然~一~劍!!”
墨凡將戟身放長,由單手變爲雙手,輕輕地握住了青龍戟的末端。
他的樣子很有些滑稽,像是阿基米德在拿着一根巨大的槓桿。
雙臂微屈,青龍戟大力向前砸了下去,這一擊,足足用上了四百五十石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他當初在村口測力時的巔峰數據。
乙組不愧是乙組,若林村每個人都能有這般毅力與劍道修養,確實足以平山。
而平山,正是齊國對四百石怪力的形象說法!
這一戟勢很強。通過戟身的傳遞,戟尖的力道足有五百石之重。
這一劍很快。它叫做沛然一劍,但卻是用來殺人的一劍。
能殺人的劍便是最快的劍。
因爲君子之劍只有在殺人時才需要快。
眼看着快劍要繞過戟尖,直奔墨凡胸膛而去,青龍戟卻突然詭異地彎曲出了一個弧度!
它叫做青龍戟。
戟身如游龍!
轟然纏上了吳佳力的沛然一劍!
加固在大理石上的陣法頓時承受不住這股大力,裂開了一道口子,有細碎的沙石在石臺中心飛了起來。
墨凡抓過一顆石子,輕輕地彈向了遠處的吳佳力,小石頭緩慢而又有力地穿過漫天飛沙,準確地擊在了後者的胸口。
那人仰面倒了下去。
墨凡重新挑起青龍戟,再度向着周圍亂戰的人羣衝去。
途徑之處,沙石散落。
再沒有人說他的武運很好,只有認真的劍鳴聲在他身前鏗然響起!
……
那一日,有人說男孩用一杆戟打服了兩大院。
每次聽到這句話,男孩都擺着小胖手,正色道:“是有一個人拿劍打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