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滄國,南元一百一十六年,春!
繁華的京城上空,響起震耳欲聾的鼓樂吹奏聲,熱鬧而又喜慶,一支壯觀奢華的花轎隊伍在街道上緩緩移動着,八人擡的大轎,清一色的紅,耀眼奪目,紅的格外觸目驚心,盛大的排場,引得百姓紛紛駐足觀望。
“這誰家娶親,好大的排場呀?”
“這麼重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南滄人啊,今天可是賢王爺娶妻的日子。”
“真的假的,你是說那個半人半妖的傻子王爺?”
“放眼整個南滄國,除了他,還有哪個賢王。”
“哪家女兒這麼倒黴?”
“聽說是顏家的大小姐。”
“不可能吧,顏家可是世襲的武陽侯,武陽侯怎麼可能同意把大小姐嫁給那半人半妖,又呆又傻的賢王,傳聞他還長得恐怖至極,你這消息可不可靠。”
“信不信由你,那顏家大小姐可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配賢王爺可不正好。”
“噓,你兩小點聲,在大街上議論賢王爺跟顏大小姐的是非,也不怕掉腦袋。”
花轎內,一名少女穿着鳳冠霞帔,頭罩龍鳳呈祥大紅蓋頭,靠在轎中一動不動,就像睡着了似的。
倏地,那豔紅的蓋頭之下,睜開一雙傾絕瀲瀲的雙眸,一絲迷離閃過,取而代之的是光華奪魄的冷冽。
顏暖伸手敲了敲自己頭痛欲裂的腦袋。
頭會痛?那是不是表明她還活着?
怎麼可能呢,她明明死在自己同伴的槍下,當時的痛楚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如果說他只開一槍,那她相信自己還有活命的可能,可是她的胸前中了十多槍,這樣活命的機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吧,莫非千年一遇的奇蹟被她撞上了。
那個挨千刀的,簡直是警隊的恥辱,國家的敗類,她可是被封爲最出色的臥底,明明快要接近成功,卻在最後關頭遭到同伴的暗害,所有的一切都功虧一簣,還好她沒死,不弄殘那個王八蛋,她就弄殘自己。
眼中有寒芒掠過,顏暖這才發現自己面前有塊東西遮住,立即取了下來,打量着幾乎密封的狹小空間,還未猜測自己在哪裡,腦海裡頓時閃過一副副畫面,如走馬觀花一般讓她應接不暇。
顏暖驚呆了!
這些記憶分明就是另外一個人的,然而每個畫面出現,她就如感同身受般,渀佛就是自己經歷過的一般。
怔了一怔,她最終意識到,自己不是遇到了奇蹟沒有死,而是——她穿越了!
驚訝過後,顏暖抓狂了,掄起拳頭就重重的捶向了轎子。
“我x你大爺的xx,老孃居然穿越了!”
不小的力道,將花轎震的晃了幾晃,擡轎的轎伕們也左右晃動着,腳步霎時雜亂無章,眼看花轎就要倒地,嚇得衆人緊張了起來。
“穩住,穩住,快,快來人,幫忙穩住花轎。”一名女子尖銳高亢的嗓音驀然響起,帶着驚慌失措的急切。
這花轎要倒下來,在這大街上還不得丟死人,鐵定淪爲京城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笑柄,那賢王雖然不正常,好歹是皇家人,娶的又是武陽侯的小姐,這笑話要鬧出來,她這個喜婆的腦袋怕是第一個要掉。
顏暖被轎子晃得頭暈眼花,幾乎要暴走,這些人,會不會擡轎子,暈死她了。
好不容易穩定了轎身,喜婆關切的聲音響起:“讓王妃受驚了,王妃,您沒事吧?”
顏暖扶了扶鳳冠,暈頭轉向的說道:“沒事。”
好重,她脖子都快被鳳冠給壓斷了。
“王妃沒事就好。”
迎親的隊伍繼續往前走去,顏暖坐穩之後,腦海中的片段又如潮水般向她涌來,似放電影般不斷變化,快速掠過。
顏暖,洛天大陸南滄國武陽侯府的大小姐,膽小懦弱,沒有戰氣,琴棋書畫一竊不通,在京城是有名的廢物小姐。
顏暖銳利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惑,戰氣是什麼東西。
今天是顏家大小姐嫁給賢王爺的大好日子……
賢王爺,傳說他長像恐怖,是個半人半妖,還又呆又傻!
顏暖糾結了。
你妹的,穿越也就算了,嫁個人居然還是個傻子,老天,你要玩死我是不是?
她緊拽着手中的紅蓋頭,清冽的美眸中迸射出道道森冷的寒芒,轎子裡的溫暖驟然下降無數點,如果有人在這轎內,毫不懷疑會被凍成冰塊。
最讓她氣憤的是,嫁給傻子的其實並不是這具身子的主人,她不過是當了蘀身,原主人也是因爲害怕而服毒自盡。
皇帝下詔,爲賢王選妃,八字與賢王最爲相配的是顏家二小姐顏綾。
顏綾是顏向泰最疼愛的寶貝的女兒,不說顏綾自己不願意嫁給傻王,就是顏向泰也不想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傻子,受盡委屈,於是便設計,將顏暖的身辰八字跟顏綾的調換了一下。
這具身子的原主人無論怎麼哀求顏向泰不要將她推入火坑,顏向泰都無動於衷。
“暖兒,能嫁給賢王爺,當賢王妃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是……可是這不是我的生辰八字,是二妹的啊。”
顏向泰頓時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吼道:“混賬,這就是你的生辰八字,皇上已經下旨了,你這個時候胡言亂語,是想讓顏家背上欺居的罪名嗎?”
“二叔,我沒有,他們弄錯了……”
“夠了,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成親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你給我安份一些,若敢造次,別怪我不念叔侄之情,哼。”
腦海裡出現的是顏向泰冷血無情的表情,顏暖的心忽地抽疼,她摸着胸口,知道這是原主人的淺在意識。
那是她的親叔叔,卻對自己如此冷酷無情,讓她寒心!
她佔用了這具身子,有着這具身子的記憶與感受,那她就不會當不知道。
從今往後,顏暖就是她,她就是顏暖。
顏暖很憋屈,後果很嚴重。
陰別人她不管,居然陰到了她顏暖的身上來,簡直是找抽。
就是親叔叔也沒得商量。
花轎忽地停了下來,想來是到了賢王府,顏暖收回思緒,靜靜的聽着外面的動向。
只聽喜婆歡天喜地的聲音響起:“落轎——請王爺踢轎門。”
賢王府門口,圍繞着一堆的人,無疑都是一些王公貴胄,達官貴人,此時的他們,皆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望着迎親的隊伍。
還踢轎門呢,那新郎官連個人影都沒有。
喜婆顯然也是發現了這個問題,臉上的笑容倏地凝住,怎……怎麼沒有看到王爺?這新娘子都到了,王爺身爲新郎官,該在迎親隊伍轉入這條街的時候就在這裡等候纔是。
或許他是有什麼事情耽擱?再等等,說不定馬上就來了,想必已經有人進府通報了。
喜婆在心裡自我安慰着,臉上強裝着笑容,心裡卻心知肚明,一個傻子能有什麼要緊的事,也不知道這節骨眼上又出了什麼差池。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輕風吹過,撩剝着花轎上如雲如霧的輕紗帷幔,如紅色的波浪此起彼伏,偶爾露出轎中端正而坐的新嫁娘,靜如處子,即使被蓋頭遮住了看不到臉,卻也莫名的讓人覺得清心搖曳。
喜婆臉上的笑容終是端不住了,密密的汗水自發間滲出,明明是初春天氣,她卻覺得自己的後背都浸溼了。
果然,這賢王在關鍵時刻還是掉了鏈子。
這賢王府的下人也不知道怎麼的辦事,今個這麼重大的日子居然不注意着點。
周圍的恥笑聲不斷,大有越來越猖狂之勢,落在了顏暖耳朵裡,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如果這時候有人在她身旁,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她霍霍的磨牙聲。
下馬威?傻子居然也會給她來這麼一招?
心中一憤,她幾乎想要自己走下轎來,不過多年來的臥底生活,讓她練就了極好的忍耐力,在這個初來乍到的世界,她自是不會笨到成爲衆矢之的。
然而,即使她真的想,突然而起的尖銳嗓音也只能讓她乖乖的坐在轎子裡。
“皇上駕到——”
纖細的聲音,似女又似男,渀佛是石子劃在了玻璃上面,叫人聽上去磣的慌。
顏暖暗暗打了一個激靈,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對古代太監有了一種恍然大悟認知。
原來太監的聲音是這樣的。
皇上!
那個在古代封建社會裡,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握天下人生死大權的最高統治者,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他。
衆人的臉色均是一變,紛紛跪地迎接,都沒有想到,賢王大婚,當今天子會親自降臨,這消息之前可沒人透露出來呀。
而這些人中,更是有人嚇得臉色忽明忽暗。
“哈哈哈哈,吉時未到,看來朕來的正是時候主婚。”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皇帝自轎攆中走出來。
金龍攀騰的明黃色龍袍在金色的陽光下煜煜生輝,好似踱了一層光,流雲似的眉,狹長的鳳眼之中流露出淡淡的輕佻,挺直的鷹鼻,性感的紅脣微微揚起,慵懶的神情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的五官。
龍錦盛雙腳落地,緩緩打量了一下四周:“恩?怎麼沒看到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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