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萬全的話音落下的同時,顏暖跟龍卓越緩緩步入前廳。
劉廣林一見兩人的到來,頓時如獲大赦,忙叫道:“來了來了,萬公公,王爺與王妃來了。”
萬全懶懶的擡眼,看了一眼自門口走進來的兩人,一個貌醜無比,一個卻天礀國色,兩個極端的人搭在一起,讓人怎麼看怎麼彆扭。
萬全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甩甩拂塵,道:“走吧。”
顏暖看着趾高氣揚的萬全,咬牙咬得咯咯作響,以後,她一定會好好修理修理這個目中無人的死太監。
龍卓越萬般不願的跟着顏暖上了馬車,憋屈的模樣活像是即將赴刑場。
而事實,顏暖也並不認爲這個時候去見太后,不是赴刑場。
第二次踏入慈寧宮,顏暖依舊被它奢美華麗的裝飾給震撼了,這個老妖婆,怕是把最好的寶貝都給蒐羅過來了。
“暖兒參見太后,太后吉祥。”顏暖從容不迫的在太后面前跪拜請安,舉手投足之間,優雅淡然的氣質自然流露,沒有不安,沒有緊張,也沒有一絲害怕。
太后端坐在軟榻之上,狹長的鳳眸緊鎖着面前的顏暖,心底有一絲狐疑。
這丫頭,平靜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般。
顏暖跪在地上,垂頭看着身後依舊站着的龍卓越,忙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給太后請安。
“兒……兒臣見過母后。”
在顏暖反覆拉扯幾下之後,龍卓越最終乖乖行禮,一顆腦袋恨不得埋進地裡,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輕如蚊蚋。
龍卓越請完安之後,依舊不見太后開口,沉默的壓抑在慈寧宮正殿內迅速蔓延開來。
顏暖不焦不燥,只是膝蓋跪得有點疼,心裡越發痛恨這古代的規矩禮儀,動不動就下跪。
無耐她技不如人,權不如人,爲了保命,只有乖乖被期壓的份。
安靜的周圍,只聞衆人淺淺的呼吸聲。
直到過了良久,才聽太后威嚴的嗓音響起:“都退下去,哀家有話要跟賢王爺跟賢王妃說。”
“是。”
一衆宮人們紛紛行禮退出慈寧宮。
厚重堅實的大門在顏暖的身後關上,沉重的關門聲讓顏暖的心神也瞬間緊繃了起來。
太后,終於按捺不住了呀。
顏暖嘴角微微上揚,眼中譏誚甚濃,即使整個正殿內只留下她,龍卓越跟太后三來,也並沒有露出一絲慌張。
太后想跟她比誰有耐心嗎?
拭目以待,就不知道最後是誰先開口說話。
太后面目緊繃,試圖想要舀自己的威儀鎮住顏暖,卻偏偏跪着之人一直垂着頭,模樣乖順至極,心中的悶火不由得躥了上來。
又僵持了許久,太后終於開口:“不知賢王可還認得這條手帕。”說着,她將手中的帕子狠狠的甩了出去,不知太后是不是故意的,那帕子似有一股力道般,砸在了龍卓越的臉上,嚇得他立即眼中噙滿淚水,高大的身軀往顏暖身旁靠攏。
“暖……暖暖!”
嗚,他就說吧,老妖婆最恐怖了。
聽着龍卓越略帶哽咽的聲音,顏暖生出一絲不捨,對太后心生悶氣。
太后對龍卓越的厭惡,當正是一點都不加掩飾的。
顏暖看了一眼地上的手帕,波瀾不驚的說道:“恕暖兒愚昧,不知太后是何意?一條帕子而已,王爺怎麼可能會認得?”
“少跟哀家裝蒜,這條手帕,分明就是賢王經常攜帶着的,上面的鴛鴦,亦是他親手所繡,哀家又豈會認錯。”
太后拍着椅子扶手,怒喝道。
“原來是王爺的帕子,暖兒蘀王爺多謝太后保管,不知太后是在哪裡撿到的。”顏暖問道,稍稍擡起的臉上,帶着一絲迷惘,好像她真的不知道似的。
氣得太后差一點鬱結。
“你……”太后憤憤的咬了咬牙,怒道:“好你個顏暖,敢跟哀家裝蒜。”
到此時,太后終於有點看明白了,這個顏暖,哪裡是膽小怕事,分明精明的很,先前的怯弱都是裝出來的,她倒是被她給糊弄過去了。
顏暖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太后娘娘聰慧大方,暖兒豈敢在太后面前裝蒜。”
“你別告訴哀家,你不知道這條帕子爲何會在哀家的手裡。”
顏暖看了地上的手帕一眼,又看了太后一眼,驀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喔,我想起來了,許是昨天路過冷宮的時候,王爺不小心掉的,難怪我見王爺換了一條手帕。”
她輕鬆的模樣,跟太后憤怒的神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到太后吃憋的模樣,顏暖心裡頗爽。
早在來之前,她就知道這一次,是不可能再在太后面前矇混過關的了。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什麼。
“你去冷宮做什麼?”
太后的雙手死死的捏着扶手,一句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狹長的鳳眸死死的盯着顏暖,目光銳利而陰狠。
顏暖絲毫不懷疑太后想要殺她跟龍卓越滅口的心。
明眸閃動,晦暗不明,顏暖頓了一頓,霍然擡首,直視着太后,不緊不慢的開口:“該看的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
話落,太后驀然起身:“你……你當真……”
“太后娘娘此時心中一定恨極了顏暖吧,否則也不會派高手來刺殺顏暖跟王爺。”顏暖見太后站起身,也不等她發話,自顧自的站了起來,輕輕上挑的秀眉,張顯着狂妄,說話的同時,不忘溫柔的將嚇得瑟瑟發抖的龍卓越給扶起來。
太后顫抖的手指着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顏暖,一張韻味十足的臉忽青忽白,胸口的怒火更似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