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墨,冷風凌厲。不算寬闊的街道上突然出現數十個黑影,那些黑影正朝着街頭方家大院移動,速度快得讓人吃驚。
十來人在圍在門外,看了看周邊,確定沒問題後才陸續翻進方家,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人,一進大院後便分爲幾隊,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今天對方家的人來說可是個天大的好日子,一早宮裡就來了人,說是老爺在邊關立了大功,皇上一高興,給了很多封賞,連帶着城東那座大宅也賞給了他們。方家主母吩咐,趕緊收拾一下,明日就搬進大宅,皇恩浩蕩,他們可不能辜負了皇上的美意。
方家上上下下二十餘口人,擠在這不算大的宅子裡,日子不好也不壞,將軍這職位可沒什麼油水可撈,尤其是常年鎮守在邊關的將軍。所幸朝廷給的俸祿還不算少,養活這一家子人也能湊合。
方大豪生性直率,家人也算善良,在這京城中雖說沒有什麼大的靠山,但也從不結仇結怨,一直平靜的生活了數十年。方家主母羅氏是個溫婉的女人,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丈夫常年不在家,相夫雖說不上,但教子卻極其有方。方大豪如今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最大的兒子都十三歲了,個個乖巧懂事,很是討人喜歡。
時至子末,主屋內的燈光才熄滅,羅氏脫了衣衫,躺在牀上,還在想着白天的事情。聽那公公說夫君立了大功,可也受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雖說皇上已經派了御醫去救治,可她還是擔心,十多年夫妻情意,哪是那些賞賜就能比得了的,她寧願不要那些東西,也不想她的夫君受傷。
她想雖那些御醫一同去邊關看她的夫君,可那公公說這事他做不了主,而且女子不能進軍營,勸她趁早打消了這念頭,可她還是想去,非常想去。
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灑在她的牀前,側躺在牀上,兩行清淚自她的眼角緩緩流下,她的眼睛雖然緊閉着,可思緒卻已飄到了遙遠的宣威,心心念唸的都是那重傷不愈的丈夫。
兩個黑影閃到門外,淡淡的月光將他們狹長的身影投在了門上,可屋內的女子依舊沉寂在思夫的傷痛中,毫無反應。
今晚註定是個無法平靜的夜晚,這些人的目的是殘殺,既然是殘殺,都已經進了這院子,他們也沒必要躲躲藏藏了。其中一個黑衣人一腳踹開房門,兩人如鬼魅一般躥進房內。牀上的婦人驚起,還表來得及掀開被子,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已架在了脖子上。
“你們是誰?”她故作鎮定,可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不單聲音在發抖,連她蓋在被子下的身體也在瑟瑟發抖。
“你沒有必要知道。”拿刀的黑衣人壓低聲音,冷冷說到。
“既然你們要殺我,那我總要死個明白吧!”她咬着牙,鼓足了勇氣,瞪眼看着眼前的兩人。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隨即說到,“到了閻王殿你再問閻王吧!”
“兩位好有閒情逸致,半夜三更竟然跑到了方將軍的府邸,你們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什麼人?”黑衣人轉過頭,怒喝一聲。看到那門內的青衣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人傢什麼時候走進屋的他們都不知道,看來對方必定是個絕頂的高手。
鄔晟曦背光站在門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他緩緩說到,“來抓你們的人。”
牀上的女子聽完這話,頓時大喜,看來自己有救了。可她還沒來得及呼救,一個黑衣人突然將她從牀上揪了下來,鋒利的刀刃在她的脖子上劃了一個口子,傷口不算深,雖然死不了,可鮮血卻不斷冒出,順着刀尖緩緩滴到地上。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如果你輕舉妄動的話,她就沒命了。”看來他們的計劃泄露了,既然無法完成任務,那就先保命吧!
“哼!”鄔晟曦冷笑一聲,“你們本來就是來要她的命的,此時又何必裝好人!”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何意。
“少廢話,你若是想要這個女人的命,就趕緊滾開。”
“我若是不想要呢?“他微微擡頭,一臉玩味的笑容。
兩個黑衣人完全愣住了,他這是何意?女子紅着眼眶,吃驚的看着他,猶豫驚嚇過度,她的腿明顯發軟,要不是那男人揪着她,她肯定早都跌倒在地了。
“少他媽廢話,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周圍出奇的安靜,分開的同伴也沒一個出來,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看來他們真是找了別人的道了。
“我的目的和你們一樣,不過我要送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們。”說罷,誰也沒注意他是怎樣出手的,旁邊那個黑衣人便被他狠狠地打了一掌,載到在地,掙扎了兩下就昏死過去。
“碎心掌。”拽着女子的黑衣人大吃一驚,隨即後退兩步,黑巾下邊的面孔早已扭曲,握刀的手也暗暗發抖,“你,你到底是何人?”眼前這人年紀不大,怎麼會懂這駭人聽聞的絕世武功呢!
“你不是說過嗎?下去問閻王比較實在。”他故意轉動幾下拳頭,嘴角噙着冷笑,與平時在楚雲裳面前那副唯命是從的模樣截然不同。“你要動手就快點吧,我怕你晚了就沒這個機會了。”
“你,你說什麼?你不是來救她的嗎?”黑衣人驚慌失措,拿刀的手又加重的幾分力道,女子輕嘶一聲,白皙的脖子上又被劃了一刀,她緊咬着牙齒,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年輕人,本以爲自己會得救,看來是她空想了。
“誰告訴你的?”他劍眉一挑,瞥見黑衣人正在慢慢靠向窗戶那邊,不由得冷笑兩聲,“你覺得你跑得掉嗎?不妨告訴你,你們的人沒一個能逃出去的,如今可就剩下你了,我已經沒多少耐性了。”
“我,我跟你拼了。”黑衣人突然跳了出來,揚刀就朝着他砍去。
“哼!”鄔晟曦一臉不屑,挪動了一下身體,伸出右手輕輕一揮,強勁的掌風劈頭蓋臉的罩下,那黑衣人手忙腳亂,最後一個不防,刀刃被掌風打偏,竟然失手將自己殺掉了。
瞪大了眼睛,他不甘心的倒下,直至嚥氣也無法瞑目,倒在地上的女子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尖叫出聲。
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鄔晟曦嫌惡的拍了拍手,冷聲說到,“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去死,二是出來指證一個人。”
“指,指證誰?”她雖然連話都講不利索,可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二種建議。
“左相南嶽天。”鄔晟曦看也不看她一眼,緩緩說出口。
女子驚呼一聲,隨即思考片刻,搖頭說到,“不,不行,夫君說過做人要實誠,我不能隨便栽贓陷害別人的,這個條件我不能答應。”
“哼!”鄔晟曦忍不住冷笑,“沒想到方大豪還有幾分骨氣,連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也不是什麼孬種。好,我便讓你看個明白。”說罷,他彎腰在黑衣人身上搜了起來,片刻後便從他的腰間摸出一塊玉佩和一張寫着字的牛皮,他看了看那牛皮,將它丟到那女子的身前,輕聲說到,“看看吧,我叫你指證他,不是讓忸怩誣陷他,而是出來爲自己討個公道而已。”
女子看着那牛皮上的字,雙眼越睜越大,直到看完後,她才深吸兩口氣,搖着頭說到,“這不可能,我的夫君立了戰功,理應受到獎賞,爲何左相大人還要殺害我們?我們並沒有犯錯啊!”
善良的人必定是個傻子,這話果然沒錯,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女人還這般犯傻,不由得讓他覺得有些可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事實就是這樣,至於箇中原由,想必你的夫君會比你更清楚,等他醒來後,你再去問他吧!不過你現在必須做出選擇。”他挑挑眉,示意那女子趕緊回答。
握緊手中的牛皮,女子咬咬牙,“既然你說我的夫君明白箇中原由,那就等他醒來我們再做決定,隨便無奈朝廷命官可不是小罪,我不想連累我的家人和我的夫君。”她雖然不是什麼飽讀詩書,深諳事理的女子,但做人最基本的原則還是有的。
“好,但是你這段時間必須聽我的,我們也會暗中保護你的家人,因爲在事情的真相沒被揭穿之前,你們還會有危險,那個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正是他要提的條件,沒想到這個女人倒先給說出來了。現在證據還不夠,他奉命等待太子歸來,倒時纔好將那姓南的一舉推翻。
女子想了想,隨即說到,“好,我答應你。”就算她不怕死,他們的孩子也需要她保護,夫君如今生死未卜,她一定好好好照顧孩子們。
“明日你們就舉家搬入城東的大宅裡,如果沒有必要的事情,儘量不要出門,我們的人會在暗中保護你們的。”看着地上的女子,他輕聲交代到。
“好。”女子點點頭,突然感覺一個東西掉到了懷裡,撿起來一看,竟是個藥瓶。
“這個對你脖子上的傷口有好處。”鄔晟曦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沉聲說罷,轉頭就走。這年頭,像她這樣的笨女人恐怕不好找了吧!不過,這樣的女人,值得他給這瓶藥。
女子擡起頭,看着他走出門的身影,終於鬆了口氣,拿着那小小的藥瓶,她心生感激,或許那個冷冰冷的男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只不過他行事的手段極端了一點。看着地上那兩個死掉的黑衣人,她的心突然一緊,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幾步便奔出門外。
“娘,孃親,孩兒好怕。”院中的孩子見她衝了出來,突然大叫出口,一個個頓時哭得啼裡嘩啦。剛纔他們着實被嚇壞了,可沒有見到孃親,他們連哭的勇氣都沒有。
幾十個暗衛在鄔晟曦的示意下,鬆開了方家的人,那些丫鬟僕人們,趕緊衝到了羅氏的身後,幾個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上的傷口,不由得驚呼,“夫人,您怎麼了?您沒事吧?”
羅氏搖搖頭,將三個孩子護在身後,看着那跪了一地的黑衣人,面向鄔晟曦輕聲問到,“這些也是他的人嗎?”
鄔晟曦點點頭,朝身旁的一個暗衛遞了個眼神,那人立刻明瞭,走到一個黑衣人面前,強行給他灌進一顆藥丸。藥效很快發作,那暗衛解開黑衣人的穴道,他立刻就地打起滾來,一雙眼睛睜得如銅鈴一般,雙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連慘叫都無法發出,那痛苦的模樣讓人不忍再看。羅氏趕緊捂住幾個孩子的眼睛,自己也撇開頭去。
不一會兒,那人終於不再掙扎,硬硬的躺在了地上,七竅開始流血,那墨黑色的血液帶着刺鼻血腥味,在場的人紛紛捏住鼻子,直到他們看到一些一寸來長的蟲子從那人的身體裡緩緩爬出時,他們才嚇得尖叫出聲,幾個丫鬟更是暈倒在地。
毒蟲從那人的鼻子、嘴巴,甚至眼睛裡緩緩爬出,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旁邊那些黑衣人全都睜大了眼睛,看着那正朝着自己爬來的毒蟲,想叫叫不出口,想逃了逃不了。一個離得最近的黑衣人看着腳邊的蟲子,嗚嗚出聲,眼見那蟲子就要爬到自己的腿上,突然聽到撲哧一聲,一股白煙冒起,毒蟲立刻化成了一攤血水,那人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鄔晟曦收起手中的瓶子,冷冷一笑,“現在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你們肯低頭,我便讓你們活命,若是不肯,他現在的模樣就是你們的下場。”
那幾個黑衣人雖然被嚇得不輕,但還是猶豫不定,鄔晟曦與他身旁的暗衛對望一眼,那人隨即走到其中一個人身旁,再次拿出同樣的藥丸,這次那黑衣人變乖了,死活也不肯吃,牙關緊咬,嗚嗚大叫。暗衛像是在逗他玩一般,手中的藥丸在他的嘴脣邊上擦來擦去,惡臭的藥味薰得他睜不開眼,直到那地上的屍體“噗啦”一聲後,兩人的動作才停止。
一堆堆毒蟲撕開了那人的肚皮,從他的肚子裡緩緩爬出,墨紅色的身體緩緩蠕動,正朝着四面八方爬去,羅氏身後的僕人們大叫一聲,全都跑開了,就連羅氏自己也趕緊帶着孩子們離得遠遠的,三個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早已嚇哇哇大叫。
所有的黑衣人全都嚇傻了,看着那同伴的屍體,呆愣在原地,直到一個黑衣人着急的點頭後,其餘人才回過神來,全都將頭點得如搗蒜一般。鄔晟曦冷冷一笑,倒出瓶中的藥水,不消片刻,那慘不忍睹的屍體和滿地的毒蟲便一個不剩,唯有濃烈的惡臭味久久不散。
他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冷冷說到,“全都帶回去,按老規矩辦。”
“是。”一小組暗衛領命,毫不客氣的將那幾人拎着,離開了方家。
鄔晟曦緩緩轉過頭,看着那些嚇呆了的僕人丫鬟們,邪魅一笑,“夫人應該還記得剛纔的承諾吧?”
羅氏強迫着自己鎮定下來,趕緊點頭。鄔晟曦隨即說到,“很好,很多話就不用我來教夫人了,夫人帶着他們都回去休息吧,這裡由我們來收拾就好了。”
“嗯。”羅氏再次點頭,轉過身看着身後的人壓低聲音說到,“全都回去睡覺,今晚的事情,你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聽明白了嗎?”
她難得露出威嚴的一面,一臉嚴肅的看着衆人。
那些丫鬟僕人們也不明白原因,可沒一個敢站出來反對,重重的點頭後,相互攙扶着走回後院。
趁着這當口,鄔晟曦吩咐人將主屋內的屍體處理乾淨,並且點上了特有的薰香。他看着那些人全部離開,這才緩緩說到,“夫人也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屋內已經清理乾淨,這院中也會有人把守,夫人大可放心。”
“多謝你。”她的臉色蒼白無比,牽着幾個孩子,趕緊走回屋中。
注視着她的背影,鄔晟曦緩緩說到,“吩咐所有的人,務必保證他們母子的安全,否則你們就提頭來見。”
“是。”剩下的人領命離開,留下他獨自站在原地。擡頭看了看天,他輕嘆一聲,“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
昏暗的房中,點着沁人心扉的薰香,那是林天炎特意爲喬凝心準備的。
楚雲絕呆呆的坐在牀邊,腦袋靠在牀沿上,眼眸暗淡無光,整個人一動也不動。他在牀邊整整守了十二天了,爲何凝心還不醒來?爲何她一點清醒的跡象也沒有?
這幾天他就像發瘋了一般,打走了許多前來探視的士兵們,就連楚飛和段如風都被他趕出去數次,一個人死死地護着喬凝心,除了林叔外,不讓任何人靠近。
皇城的叛軍聽說段如風已經殺了回來,七皇子也倒戈相向,四皇子和六皇子都被抓了起來,不由得慌了神。五皇子和八皇子死守皇城,只爲一絲活命的希望,可他們也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父皇和二皇兄的對手,如今他們還有景龍大軍和那強大得變態的方大豪相助,他們要想殺進皇宮或是逃出昇天都已不太可能。
大軍在宣威呆了數日,段如風心繫國事,只能丟下昏迷的方大豪和發瘋的羅字義,他決定明日便啓程,帶領大軍剿滅皇城叛軍,爲父皇和皇城的百姓解圍。
林天炎端着藥汁走進房中,看到暗自掉淚的楚雲絕,不由得輕嘆兩聲,“雲絕,喂她喝藥吧!”喬凝心的情況讓他都有些抓狂了,他號稱神醫,這一生遇到過多少棘手的疑難雜症,可他從沒皺過眉頭,向來是藥到病除,這次卻偏偏出了問題。喬凝心的腿傷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傷口已經結病,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一切正常,可她就是無法醒來。這幾天他試過了所有的方法,甚至冒險在她腦袋上的幾大穴位施診刺激,可她還是不見任何反應。
喬凝心已經七天沒進食了,要不是他一直在喂她補藥,恐怕她就是不病死,也得餓死。
楚雲絕緩緩站起身,手雖然在動,可眼神卻呆滯無神。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喬凝心,接過林天炎手中的藥碗,喂起藥來。
雖然喬凝心一直昏迷着,什麼感覺都沒有,但他卻百般呵護,每一勺藥都輕輕吹涼後才溫柔的灌進喬凝心的嘴裡。一碗藥足足餵了一刻鐘,林天炎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直到他將空碗遞過來,他才接過來放下。“大軍明日就啓程了。”
“那又何妨?與我無關。”楚雲絕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所有的心思全在喬凝心身上。
“難道你就不顧你爹了嗎?”
“南嶽天找的是羅字義和方大豪,如今真的和假的都不在他身邊,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內憂是除去了,可外患呢?段峭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此去是何結果還未知,若是他們反悔呢?”
說到這個,楚雲絕終於有了點反應,他輕挑眉頭,片刻後說到,“可我也不能丟下凝心不管。”
“凝心就交給我吧!我把她帶回去,我答應你,無論如何也要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妻子。”實在不行,他只有用最後的一個辦法了。
楚雲絕微微擡頭,似是在思量,半晌過後,他再次搖頭,“上次就是因爲我丟下了她,所以她成了這樣,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丟下她了,不但是這次,以後無論她到哪裡我都會跟着,會小心的保護着,不讓她受任何一點傷害。”他皺眉,看着那依舊沉睡的女子,暗自問到,凝心,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一定不會食言,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你。
“難道你連林叔都不相信了?”
“我不是不相信您,是不相信我自己。”他理了理被子,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再過幾日太子和那些御醫就要到了,若是凝心的身份被揭穿,到時楚家會惹來大禍的。”他此時帶走喬凝心,也正好可以避開此劫。
楚雲絕倏地睜大眼睛,擡頭看着林天炎,冷冷說到,“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靠近她,更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固執的一次,無論林天炎怎樣勸說都不起作用。看着一臉堅定的他,林天炎不由得輕嘆一聲,愛情這東西,果然強大得可怕。雲絕這孩子和他孃親一樣,一旦認定了,便再也不會回頭。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卻沒有發現那搭在牀邊的小手輕輕的動了動,雖然只是動了動,卻意味着她已經有了甦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