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楚雲裳拖着步子緩緩走在街上,雙拳緊握,眉頭一直未舒展過。濃墨一般的天上,僅有一彎月牙,星光更是少得可憐,誰會想到在這樣寂靜的夜晚,殺戮正無休止的在進行。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所以他只好回頭,回去好好想想明日該怎麼辦。從南門回到楚府需要經過皇城,站在那高大的皇城門外,他不禁擡頭望去,那緊閉的城門挑起了他心中的怒火,更甚想要潛入皇宮去探個究竟。
愣愣的站了片刻,遠處傳來腳步聲,還盼着嘈雜之音,隱隱約約看到有火把朝着這邊移動,他不由得一驚,趕緊繞過城門,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躲起來
看着那一隊隊的侍衛朝着南門那邊趕去,他便明白了幾分,可他更是不解,難道除了他,還有別的人知道這件事?
待那些侍衛走遠,他才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兀自發愣,連身後何時站了個人也沒注意到。直到那面具男子走近時,他才警覺,“是你?”他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具,沉聲說到。
面具男人呵呵一笑,“沒想到楚老闆挺有閒情逸致的,大半夜的出來圍着這皇城轉悠,不知楚老闆是想觀賞什麼呢?”促狹的語氣讓人難以辨出他的意思。
楚雲裳緩緩牽動嘴角,冷笑兩聲,“殘月宮主如此大忙人都有時間出來閒逛,我楚某人出來轉轉又有何不可?莫非是楚某人打擾了殘月宮主辦事?”
面具男人聽他這樣一說,也不打算再拐彎抹角.“楚大統領真是客氣了,不知你今晚又有什麼任務呢?”他擡頭看看遠走的侍衛,假裝恍然大悟,“哦!想必是因爲南門蕭家的事吧,還有孫家,李家,趙家和嚴、蘇兩家。”話剛說完,他立刻感覺到楚雲裳身上那股肅殺之意,不由得冷冷一笑,“你還是留點力氣處理你家的事吧,我與你雖說不上是朋友,可也並非敵人,而你真正的敵人一直站在你背後,默默窺視着你,就等着哪一天將你一口吞下。”
他的話讓楚雲裳爲之動容,“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他看着面具男人,冷聲問到。
“哈哈!”面具男人忍不住仰頭大笑.“你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嗎?我們江湖中人有江湖的規矩,難道楚統領會不知道!”
楚雲裳眉峰一挑,冷冷問到,“那你需要多少銀子?”殘月宮是幹什麼的他很清楚,或許真的能在他這裡得到一點線索。
面具男人冷哼一聲,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說到,“你知道嗎?
有人比你先一步找到我,他說不管你出多少錢,他都出雙倍的價錢,目的就是讓我什麼都不能告訴你。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已經壞了江湖規矩了,恕我不能再多說半句。”
“是嗎?”不等楚雲裳回答,弦月突然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手提流雲劍,一臉殺氣,“敢問閣下,是誰讓你假扮殘月宮主到處坑蒙拐騙的?”
“你是假的?”楚雲裳不由得後退半步,全神戒備。
面具男人大笑兩聲,聲音越發的嘶啞,“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的假的?難道你那主子沒告訴你我是誰嗎?”
“正因爲他說了,所以我今晚纔不會放過你。”他那修長的手指緊握流雲劍的劍柄,骨節泛白,手腕上青筋盡現,眼中的殺氣漸漸加重。
“就憑你。”面具男人冷笑兩聲,倏地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攻向弦月的面門。
見他抽出的是一柄軟劍,楚雲裳更是確定了他的身份,的確是假冒的殘月宮主。想到他剛纔說的那些話,他不由得殺機暗起,從腰間摸出幾枚銀針,看也不看便朝着那面具男人射去。
面具男人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而易舉的閃過的那幾枚針,飛身躲閃的時候趁機一腳踢向弦月的胸口,弦月趕緊後退半步,迎起流雲劍擋掉了他這致命的一腳,暗呼好險。
面具男人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詭異非常,他一時看不透到底是何功夫,幾十招下來,他漸漸覺得有些吃力,而那面具男人似乎根本未盡全力。看着他靈動的身形,弦月不由得暗自吃驚,放眼當今武林,武功修爲如此之高的恐怕找不出幾個,而這個男人更是神秘得可怕。
楚雲裳默默站在一旁,一雙犀利的眼睛遊走在打鬥的兩人身上,藉着皇城門外微弱的燈光仔細觀察着兩人的武功招式,即使他看出弦月有些力不從心,也不打算上去幫忙。他將剩餘的幾枚銀針握在手中,靜靜的等待着機會。眼見弦月後退兩步,他突然揚手,將銀針拋了出去,面具男人抽回軟劍,揚手一擋,幾枚銀針全都被擋了回來,沒入土中。
楚雲裳暗暗一驚,這男人的功力十分渾厚,看他的身形不過三四十歲,竟然有這樣高強的武功,實屬罕見。眼見暗擊不成,憑空冒出的那個男人也漸漸落入下風,他不由得輕喝一聲,加入了戰局。
兩人打一人,面具男的攻勢漸漸放慢,畢竟弦月與楚雲裳都不是省油的燈。好不容易得意喘氣的機會,弦月揚起流雲劍,輕挽劍花,直襲面具男上方,意在挑下那男人的面具,他倒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長什麼樣。
楚雲裳赤手空拳,雖不能重傷面具男人,卻也能讓他忙於應付,手忙腳亂。三人糾纏片刻,打得不可開交,可都未能打敗對方,楚雲裳不由得銀牙一咬,拼盡全力。
就在三人打得難分勝負之時,一聲輕嘯突然響起,喬凝心站在十米開外,朝着三人大聲喊道,“哈羅,全都看這邊!”她那甜美的聲音在此時此刻顯得格格不入,卻成功的組織了幾人的搏鬥,當楚雲裳和絃月看清是她時,更是爲之一震。
可不等他們三人有任何反應,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直刺向那面具男人。聽着利箭的破風之聲,面具男人冷冷一笑,以爲這樣就可以傷到他嗎?
他輕巧的避開那支箭,穩穩地站在地上,雙眼透過面具死死的盯着喬凝心,眼中滿是不屑。
喬凝心輕笑兩聲,拍拍手掌,大喝一聲,“閃開。”十二支利箭齊刷刷的飛了出去,楚雲裳與弦月趕緊避開,面具男人見狀,提氣一縱,小心的躲過這十二支箭,暗呼好險。這女人算得如此精準,竟然不給他躲避的餘地,要不是他輕功十分了得,恐怕每一支箭都會射中他。
就在他落地喘氣的時候,喬凝心突然好動弓弩,三支箭同時飛出,以掩耳不及之勢飛向面具男人,“噗”的一聲,一支箭直直的插入面具男人的肩頭,他的身體不由得晃了晃,片刻後才勉強穩住。
喬凝心一拍旁邊一個男人的大腿,大笑着說到,“老孃算好的距離,難道還能讓你跑掉了不成。”以前那些知識真不是白學的,即使面對輕功了得的高手,一樣管用。
被她打中大腿的男人輕哼一聲,放下手中的弓弩,皺起眉頭看着她,暗道頭疼,真不知她這些都是跟誰學的,喬烈雖然是個奸猾的生意人,可看起來很有氣度,喬凌軒更是風度翩翩,怎麼她卻那麼粗魯!
弦月與楚雲裳微微一愣,眼見面具男人受傷,兩人對望一眼,不由分說便再次攻向面具男人,兩人還沒來得及靠近,面具男人突然往地上擲了一個東西,啪的一聲後一團煙霧接路而來,瀰漫在空氣中,擋住了兩人的視線。
喬凝心看到那團煙霧,暗罵一聲衝了過去,站在她身後的十二個男子也跟着追了上去,待煙霧散盡時,面具男人早都跑得無影無蹤了。
“靠,還真有煙霧彈這種玩意兒!”喬凝心看着空蕩蕩的遠處,惡狠狠地說到。
“你怎麼來了?”楚雲裳見她一身勁裝打扮,身後還跟着十二個男人,不由得皺起眉頭。
喬凝心白他一眼,“要你管。”她突然揚手在弦月和楚雲裳兩人的肩頭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兩個白癡,你們爲什麼不追啊?”那麼好的機會,卻被他們給放掉了,只可惜她不會輕功,不然一定追上去看看,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專在背後搞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被她沒由來的罵了一頓,兩個男人不由得一愣,一時間難以回神。那十二個男人中爲首的一個男子冷冷說到,“小姐,現在怎麼辦?”他就是剛纔被打了一巴掌的那個,仔細看他的臉,真不是一般的醜,比另外十一個都要醜,而且醜得難以言喻。
喬凝心冷哼一聲,“還能怎麼辦,人都跑了,當然是回去睡覺。”說罷,她轉身便要走。
“等等。”楚雲裳叫住了他,看着她身後的十二個男人,不悅的問到,“他們是誰?”
喬凝心再次翻個白眼,剛想罵他,突然眼珠一轉,輕聲說到,“我爹給我玩的,我把他們叫做十二暗衛。”
聽到十二暗衛這幾個字,楚雲裳的神情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回過神來,冷聲說到,“沒想到你爹如此看得開,竟然給你十二個男人玩玩,不知道大哥聽到這話,會做何感想。”
站在喬凝心身邊的醜男人眉頭微皺,壓低聲音在喬凝心耳邊說到,“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喬凝心深吸兩口氣,咬咬牙忍了過去,看着楚雲裳惡狠狠地說到,“小樣兒,姑奶奶以後再收拾你。”
呃!楚雲裳立即風化,瞪大了眼睛看着喬凝心,一時忘記要反駁。就連一旁的弦月也差點被她的話嚥到,嘴巴微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哼!”喬凝心冷冷一哼,轉身就走。
剛走沒幾步,他們便聽到遠處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正朝着這邊趕來。爲首的醜男人駐足片刻,確定了聲音的方向後,一把摟住喬凝心的細腰,飛身躍上城牆,其餘的人也隨之跟了上來,幾人貼在牆上,一動也不動。
楚雲裳與弦月聞及腳步聲,也趕緊飛上城樓,弦月將流雲劍收了起來,隻身貼在牆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裡站着人。
一長隊侍衛從下面走過,其中一個小小嘍囉走到侍衛長身前,戰戰兢兢的說到.“小的剛纔明明看到這邊有人影的,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呢!”
“混賬,你問我我去問誰呢!”那侍衛長一看就是個暴脾氣,一邊罵一邊甩出鞭子在那人身上抽了兩下,打得他跪地求饒,“你他媽要是謊報,誤了我們找兇手的大事,老子一定第一個宰了你。”別說這個該死的傢伙,恐怕就連他也活不長了,京城中六個大將家都被洗劫,朝廷官員慘死在天子腳下,他這個侍衛長難辭其咎,就是滿門抄斬也難以贖罪啊!
“大人饒命啊.小的是真的看到了.大人饒命啊!”
“哼!滾你媽的!”他一腳將那人踢翻在地,仰起頭朝着身後的人大聲吼道,“趕緊給我找,一個縫隙都不能放過,要是找不到,你們都他媽得死。”
“是!”一隊人馬立即分散開來,四處尋找無果後漸漸走遠,那個被打的侍衛早已痛暈過去,直直的躺在地上,也沒人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