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崢康還頭一次脾氣遇到這麼大的,一看這氣得嬌豔如花的俏臉,閉緊了嘴巴不言語。'
哼,算了。
孔子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他齊崢康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纔不會與一個小太監計較。
當然,他可沒說不跟小太監計較。
“本公子第一次來賞花宴,難免好奇,哪裡像公公這麼熟稔老道。恕齊某人大逆不道說一句,一個公公,竟然還來參加賞花宴,莫不是要找個對食的貴女回去共度殘生?”
這話,實屬大逆不道,十分大逆不道!
小端子看着周圍個個貴女對她避諱不及的模樣心裡別提有多鬱悶,真想大吼一聲,姑奶奶我是女人,不是那不男不女的玩意兒。
對食,對食你個頭,本姑娘堂堂端秀公主,還需要找個庸脂俗粉回去對食,笑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想發火,卻被周太妃即使拉住手,阻止了她的行爲。
周太妃看着這出言不遜的少年,不由有幾分刮目相看,能夠讓她這皇兒有口無言,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再看他站在陸子墨身旁,便留意了幾分。
見他面如冠玉,俊美襲人,且打扮名貴雅緻,心裡更是有了一番定論。
能夠跟在陸子墨這樣年少有爲之人的身邊,那麼這個男子必然也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最好,最好這個男子還是宮外邊兒的人,跟朝廷不搭邊兒。
“太妃娘娘,這人對我不敬,你可是最疼我的,一定要爲我做主纔是,可不能夠寒了我這破碎的心。”
小端子滿眼不甘,哼,想她也橫行霸道有了些年頭,哪裡能容得這來歷不明的男子在她面前放肆。
齊崢康卻是不慌不亂,十分鄙視小端子這死纏爛打的撒嬌行爲。
“太妃娘娘,你要爲我做主纔是,這小端子公公實在霸道,難道就連我開口說話也不許嗎?既然如此,那這賞花宴要這麼多人幹嘛?乾脆不開口得了,全盯着花看個透徹。”
“嘿,你倒是有理了!”
小端子氣得渾身發抖,從來,道理就是站在她這邊兒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混蛋,竟然強詞奪理。
哼,遲早有一天,本姑奶奶會代老天收了你不可!
楊昭君本來還覺着有幾分暈眩,可是面對面前這一場好戲,她也來了興趣。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小端子公公和齊大公子還真是有幾分緣分。
而陸子墨站在她旁邊,見她神色清明瞭幾分,心裡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可是蘇三公子此時此刻心裡卻是七上八下,擔心的忘乎所以。她既然知道自己不舒服,那又何必出席賞花宴強撐呢。
“君墨。”
鄭娉婷握着蘇三公子的手有幾分顫抖,用盡了身上的全部力氣。她的模樣,就仿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如今,她只有君墨了。
“小端子,你給我安分下來。”
周太妃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嚴厲,很明顯這是帶了幾分怒氣。都怪她太寵着這丫頭了,所以纔敢在賞花宴這裡大鬧。
人家不過也就是說句話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那個非不可計較的必要。
對於突然冒出來抵制小端子的齊崢康,周太妃反而更加有幾分覺得喜歡。
這麼些年,這丫頭不還是頭一次被人氣得跳腳呢。或許,今兒個的賞花宴,她已經找到了自己來的目的。
“太妃娘娘,該是到了放孔明燈的時候了,我們還是快些趕過去吧,別耽擱了時辰。”
喬閣老找到空就鑽進去,他比誰都清楚小端子這脾氣,你跟她越是擡槓她就越有精神。
這麼爭執下去,他精心籌辦的賞花宴到底還要不要進行下去啊。
周太妃一笑,看着不遠處擺了整整一地的孔明燈。
孔明燈上,分別寫着詩句,裡面的雙喜字燭火還未點亮,火摺子用幾張桌子分別擺好。
旁邊的下人則是將孔明燈一個個的排列好,而後面,還準備了不少。
每年的賞花宴,第一個步驟便是帶領着衆貴女公子放孔明燈,之後才能進入到裡面,讓她們切磋文采。
甚至較爲大膽的,則是給中意的男子親手府上送上情詩一首,聊表心意。
而男子接到情詩以後,若是不中意女子,便會一動不動。若是中意那名女子,便會親自解下自己的髮帶,贈與女方慢作爲定情信物。
透過孔明燈,她放佛看到了那個平靜如水的少女許願的模樣。
如花年華,小家碧玉,一身淡青色金絲線雕繡而成的荷花全數綻放,每一個腳步都爲她鋪開一層薄紗。
裙襬很大很寬,就算是一個小小的跨步也是娉婷蹁躚。裙襬的荷花栩栩如生,她就仿若荷花仙子一般清新可人。那簡單樸素的衣裙層層疊疊,卻是她鮮少能夠穿出來見人的衣衫。
秀麗端莊的臉上僅僅點了繼續胭脂,卻有着少女應有的迷人,散發着百合一般的清香。
忽的,一陣威風拂來,吹走了她薄如蟬翼的手絹。
手絹上繡着兩隻蝴蝶環繞,圍繞在花朵上頭盤旋,直直看着那手絹掉入荷花池中,就仿若飛蛾撲火一般。
她毫無禮儀的蹲下身子,伸手想要去抓住手絹,卻在手絹的那一頭,看到了那個風度翩翩想,笑容清貴的男子。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你怎麼了?”
小端子離着周太妃最近,自然感覺到了她的失神,小小的手白淨如雪,爪子在周太妃面前揮來揮去。
楊昭君注意到了周太妃臉上泛着的一抹甜蜜,都說這賞花宴是周太妃命運的轉折點,也是在這裡與先皇相遇,並且定情,從此麻雀變鳳凰,成了榮華富貴的娘娘。
如今見她臉色如此陶醉,那眸光裡的懷念,看來事實卻是如傳言一般。
這裡,應該就是周太妃當年與先皇定情的地方吧。都言自古君王多薄倖,可是周太妃無疑是一個意外,她可是最受寵愛的妃子。
周太妃回過神來,臉色有些尷尬。
今兒個到場的可都是些年輕後輩,她怎麼反倒是傷感起來了。率先與喬閣老,丞相以及陸侯爺走過去,周太妃拿了一根拉住點亮,遞給喬閣老。
“喬閣老,這賞花宴以往可都是你點燈纔開始的,今兒個自然也是你來主持,我不過是來湊熱鬧而已。這點蠟燭的事情,還是交給你。”
喬閣老聽周太妃如此說,也懶得客氣,伸手將點亮的蠟燭放進巨大的孔明燈中。
孔明燈中,擺着一個荷花形狀,而蠟燭便是放在上面。
周太妃見此,也同樣如此。陸侯爺和丞相見周太妃動了,便也跟着開始動作。這時,只聽周太妃那隨行而來的總管大人一聲高呼。
“點燈!”
楊昭君是頭一次參加這種場合,心裡頭也有幾分新鮮,她長這麼大,就連江南的荷花燈都沒有放過。
學着周太妃的動作,楊昭君也拿了一根蠟燭過來。冬芝點亮火摺子,遞給她。
“小姐,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做吧,你就安心的歇着纔是。”
冬芝扁扁嘴脣,說罷就要伸手將楊昭君手裡的蠟燭拿過去。
小姐身子不好,又被蘇三公子這廝氣得不輕,這種粗活,當然應該交給她這個貼身丫鬟來做。若不然,她肯定會被牢獄之中的老爺夫人追問的。
鄭娉婷也注意到了楊昭君今晚臉色有些不好,嘴角一勾,將自己面前的孔明燈點亮,再看了眼楊昭君一笑。
“儀靜小姐沒有參加過賞花宴,怕是不知道這放孔明燈其中的規矩。這孔明燈啊,要自己點亮,自己放飛起來,這樣才能夠顯示你的誠意,你的願望也才能夠美夢成真。儀靜小姐莫不是這點小事也要假手於人,這樣長生天可是不會成全儀靜小姐的心願的。正所謂心誠則靈,娉婷相信若是儀靜小姐自己願意高擡金手放孔明燈長生天一定會保佑你的。”
這話,怎麼說的這麼不懷好意呢。
正紛紛低着頭點蠟燭的貴女們擡起頭,看着鄭娉婷與楊昭君。多事參雜了看好戲的成分在裡面。
冬芝是個信佛的,一聽鄭娉婷這麼說當下便縮回了手。小姐最近夠倒黴了,說不定親自放飛孔明燈長生天會保佑她的。
喬閣老等人往這邊看了一眼,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他雖然想幫着剛收的小徒弟,可是鄭娉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怎麼說都是這次的主持人,難道這放孔明燈還得假手於人嗎?
人家鄭娉婷句句把話給堵死了,也根本沒有讓別人爲他這徒兒辯解的份兒。瞧了一眼蘇三公子,這孩子,媳婦都被欺負了,竟然還不站出來,真是個不合格的夫君。
昭君對他如此冷淡,那也是活該。
小端子一聽鄭娉婷的話當下就不樂意了,這鄭娉婷,竟然還想在這裡搶儀靜姐姐的風頭,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
“娉婷郡主會不會管的太寬了點,儀靜小姐身子尊貴,不動手又如何?”
鄭娉婷吃癟,這楊昭君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讓這個小太監如此維護。
正氣憤間,卻看見楊昭君手中的蠟燭點亮,而站在她旁邊的,卻是蘇三公子與陸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