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楚楚今日出現在這裡的確是一個巧合,可是一天之內,哪裡能夠有如此多的巧合。如果對方是真正的楊若楓該怎麼辦?到時候,她這個冒牌的就該退場了。真正的楊若楓一旦出現,也就意味着她要脫離馮文海,可是如今這個情況,她怎麼離得開馮文海的相助。楊府那些以前的生意夥伴,這次全都願意再次跟楊府合作,爲的,不就是因爲有馮文海這個名頭壓着嗎?不行,不管這個楊若楓是不是現在自己冒着的這個楊若楓,她都不能夠掉以輕心。
看如今這樣子,胡師爺跟馮文海應該暫時還沒發現自己是假的。可是那個楊若楓就擺在牢房裡,難免有一日不會被馮文海發現。若真是到了那個時候,那她這個冒牌貨可就是岌岌可危了。李管家之前給的那些關於楊若楓的資料她可是親自過目的,正是因爲有足夠的把握,所以才能夠不怕馮文海查,也避過了趙大公子的眼睛。可是現在,她哪裡還能夠坐得住?紙始終是保不住火的。
正好這個時候,馮楚楚一臉委屈的走了出來,看也懶得看站在一旁的李管家和楊昭君,當下便氣沖沖的帶着丫鬟婆子走了。馮楚楚一臉淚光,她是過來找父親給她出出主意的,可是誰想到父親竟然要將她趕出來。
“小姐——”
胡師爺追了出來,見楊昭君和李管家還等在這裡,當下也蘇不得馮楚楚如何如何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馮楚楚如今得不到蘇三公子的寵幸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誰叫她當初以死相逼非要嫁入蘇府。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馮楚楚這麼大的響動,楊昭君和李管家怎麼會沒有看見,見胡師爺終於出來了,楊昭君便迎了上去。“敢問胡師爺,剛纔小姐怎麼了?跑得如此匆忙。”
“哎,還不都是因爲得不到夫家的寵愛。不說這個了,楊公子,李管家,我家大人現在正在書房等着二位過去呢。”
胡師爺笑着打哈哈,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幸虧他沒怎麼多嘴,只說了一句而已。且,楊若楓也是大人身邊的人,也就不怕了。若今天聽到的是一個外人,把小姐的事情傳了出去,可就是丟了大人的臉面。
楊昭君一笑,帶着李管家邁進去。楊昭君邊走邊打量着胡師爺,胡師爺在府衙陪着馮文海,應該對這牢獄之中的事情有些瞭解纔是。當下開口問道:“胡師爺,你可知道這管在牢房裡的都是一些什麼人?”
胡師爺聽楊昭君如此一問,當下就變得趾高氣昂。要說這牢房裡關着的都是一些什麼人,他自然是最清楚的。這些案子可都是由他經過手記錄的,要呈交給大人的上級。
見他如此,楊昭君心裡也大致有了底,看胡師爺必然是知道的。正好想起來還有兩袋銀子沒用出去,楊昭君當下伸手從李管家手中拿了過來,再把腰間今日佩戴的玉佩取了下來。想要賄賂胡師爺,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幾十兩銀子就可以打發。這枚玉佩雖然與極品羊脂玉沒得比,但是也不失爲一件真品,玉身通體透潤,也不是一般玉佩可以相比。楊昭君看了眼周圍,當下手腳利索的塞給胡師爺。
胡師爺一見,當下便收了起來。“楊公子今兒個可真是問對人了,大人處理的案子都是我親自經手過得。牢房裡,其實也分爲重刑犯和輕的。像是靠右邊的,一般都是做了些偷雞摸狗之輩。而在左邊的,則是與一些和官員或是富商發生了糾紛。至於裡邊兒的,就是一些重要的,而最裡邊兒的則是擇日處斬的人飯。”
“不過,楊公子問這些幹什麼?”胡師爺轉過頭,看了眼楊昭君。“難不成,楊公子除了楊老爺楊夫人在裡邊兒之外還有什麼親戚在裡頭?”
“不過就是隨口問問而已,不過胡師爺你還真是猜對了。前幾日我家裡的窮親戚過來,說是丟了兒子好一段時間。我便想起了上次探望楊老爺楊夫人之時,在左邊牢房第三間的男子有一些熟悉,又託人打聽了好久,說是進了牢房。”楊昭君隨便編了個理由,既然胡師爺如此說,她乾脆就順着他的意思下去。
“這可就不好辦了,若是一般無關緊要我還能夠通融通融,可是楊公子若是想要救這人的話,還得大人親自發話才行。”胡師爺摸了摸自己嘴邊的鬍子,那模樣,頗是下流。
楊昭君眼神一亮,當下會心的一笑。果然是有錢能夠使鬼推磨,胡師爺現在還給自己直了一條明路。“多謝胡師爺指點。”
胡師爺一笑,給人方便,也是給自己方便。他要不是看見楊若楓得到了喬老的賞識,又有小侯爺相護,哪裡會給楊昭君半點面子。他如今給楊昭君一個人情,也是希望楊昭君他日風光之時給自己一個方便。停下腳步,看了看面前的屋子,伸手給楊昭君指了指。
“楊公子,這就是大人的書房。“
楊昭君對着胡師爺客客氣氣一笑,目送胡師爺離開之後,這纔回過頭來看着馮文海的書房。書房兩旁分別是寬闊亭廊,屋檐上懸掛着好幾個淡黃四四方方的燈籠。書房周圍還種滿了一株株楊楊,楊有君子之風,楊枝細垂,與書房重地倒是相襯。
躺在玉石鋪成的道路上,楊昭君一笑,倒是沒想到馮文海的書房還佈置的不錯。書房遠處守着幾個官差,臉色嚴肅。
楊昭君走上前,伸手在紙糊的縷空門窗上輕輕敲了幾下。“馮大人,在下楊若楓與李管家二人求見。”
這時,屋內傳來馮文海洪亮威嚴的聲音。“進來吧。”
李管家聞言,隨即便上前將門輕輕推開。他是大小姐的下人,像這種推門之事理應由他這個下人來做,哪有讓主子動手的道理。
楊昭君踢腳走進屋內,正好看見馮文海坐在正中間的書桌之上,書桌上擺着一些書籍和摺子。至今爲止,她所見過的書房就只有兩間,一間是蘇三公子的書房,裡面的書籍十分齊全。而馮文海的書房則比蘇三公子的書房小了不少,書籍也少很多,不過卻透着簡譜威嚴。馮文海書房的擺設十分簡單,但是卻處處都透着官場的味道,肅穆,莊嚴。
“馮大人,在下今日前來,是特地給馮大人請罪的。”楊昭君上前,拱手做禮,舉止謙卑。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到底犯了何罪,這樣本官也好考慮一下如何處置你。”馮文海放下手中的摺子,挑眉看了楊昭君一眼,眼裡頗有意味兒。這幾日雖然他所有的心思都費在了討好官員的用途上,但並不代表楊昭君在江南的一舉一動他完全不知曉。
李管家一聽說馮文海要處置大小姐,當下就嚇的冷汗連連,果真如大小姐所說,他們現在的確是在與虎謀皮。一時間,李管家的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馮文海會處置大小姐一樣。
“在下罪在瞞着大人,在沒有經過的大人你的允許之下,便在外頭用大人的名頭壓着那些商人。”她雖然知道馮文海不會因爲這件事而遷怒自己,但是既然是在他的手下做事,想要取得馮文海的信任,她自然是要將該說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不然,她又如何能夠表現出她對馮文海的誠意以及忠心呢。
馮文海臉色無喜無怒,只是蒼老的眸子在楊昭君身上來回打量。其實以小侯爺對楊若楓的相護,還有他那個女婿蘇三公子,外加上當朝喬老的賞識,楊若楓完全沒有必要再來討好自己。可是事實卻大爲相悖,楊若楓不但在自己的面前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桀驁,反而還是一如既往的謙恭。這一點,實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倒是坦誠,不過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小小的一個商人,竟然敢借着本官的名頭在外面橫行霸道,若是傳了出去,本官的清廉之名何在?”
“所以,我這不是來給大人請罪了嗎?”楊昭君展脣,眸中自信清亮,放佛根本不擔心馮文海會怎麼打算處置她一樣。事實上,她也早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馮文海明明知道自己如今可以不用對他放低姿態,可是她卻大大出乎馮文海的意料之外,自然是爲了進一步的謀劃。按照馮文海的角度上來思考,自然是認爲她如今已經可以脫離他了,可是她不僅僅是楊若楓而已。若是她的身份這麼單純,她早就直接去討好喬老和小侯爺飛黃騰達了。之所以不反抗馮文海,爲的,還是楊府。若是此時此刻,她因爲自己的貪圖富貴,跟着陸子墨或是喬老,那麼她好不容易慢慢扶起來的楊府不就成了馮文海的囊中之物嗎?她不會這麼傻,傻得毀了自己親手建扶持起來的一切。
“本官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楊公子,以楊公子如今在江南中的大出風頭,爲何會願意屈居本官之下?”馮文海最納悶的始終還真是這一點,今日,他倒是對這個更感興趣。
“爲了兩個目的,而這個目的,只有大人您能夠辦得到。”楊昭君忽然擡頭,眉角上揚,嘴角的笑容變得有幾分貪婪。她在告訴馮文海,他們是同一種人。“如果沒了大人,那在下可就沒有辦法繼續經營楊府了,這樣,那大把大把的銀子不久白白流失了嗎?大人你捨得嗎?而且,大人也正好需要一個傀儡。”
馮文海聞言,看來這個楊若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他的確是需要一個傀儡,胡師爺雖然爲人圓滑,善於察言觀色,可是他卻不能夠相信胡師爺對自己完全忠心。畢竟,這忠心哪裡是這麼容易買到的。而且,胡師爺在做事情上手腕不夠狠,心思是足夠狡猾,可是面對商人,他又是一個外行人。還有一點,那就是胡師爺是自己身邊的人,只要胡師爺一出面,那誰都知道了是他馮文海在背後操控。
然而這兩點,楊若楓卻是完全做到了。其一,他有一個李管家做幫手,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出什麼岔子。而且李管家常年跟在楊老爺的身邊做生意,也是一個熟臉,商人之中自然都是認識的。其二,楊若楓雖然現在是帶着他的名頭在欺壓商人不得不合作,但是出面的是他楊若楓,而不是他本人。他不想讓自己苦心經營的名聲就這麼毀了,然而楊若楓就不同,楊若楓如今在商人眼中就是一個賣主求榮,狐假虎威的人。楊若楓很聰明,的確是個人物,不過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很簡單,第一,讓我繼續經營楊府。不管怎麼說,楊府還是跟我有幾分親戚關係的,我可不能夠做的太狠,遭萬人唾罵。第二,我需要一個人。”
不管牢房裡的那個楊若楓是不是真正的楊若楓,她都必須不能夠掉以輕心。所以,她必須要在馮文海發現以前,將那個楊若楓藏起來。
“他是什麼人?值得你如此費心機?而且,這個人跟本官有關係嗎?你爲何要向本官討要?”
馮文海心裡很清楚,既然人家是對自己說的,那麼這個人肯定跟自己有關係。有事相求的人他見得多了,楊若楓還是第一個在他面前如此趾高氣揚之人。
“是一個犯了一點小事的人,也是在下的遠房親戚。如今,正關在大人你的牢房裡。”只希望這個人是對自己來說,是真的很有用處,不然還是真是白費了自己的心思。不過,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楊若楓,只要從馮文海手上救了這個人,對於她這個冒牌貨來說,都是一樁好事。楊昭君心裡不禁暗笑,這纔打理了楊府的事情多久啊,她就越來越像是一個稱職的商人了。因爲現在,往往在做每件事情的時候,她已經習慣性的開始計較了自己的得失。哎,看來當商人也是會上癮的。
楊若楓的遠房親戚?馮文海皺眉,眼裡閃着幽光。“難道,楊公子你的遠房親戚是楊老爺楊夫人?”若真是如此,他可就是萬萬不能夠依了。
“楊老爺楊夫人的確是在下的遠房親戚,不過我指的並不是他們夫妻二人,我指的是我的另外一個親戚。聽胡師爺說,他好像不小心得罪了比較有地位的商人或者是地方上的小官吏。”楊昭君回答,特地在小這個字眼上加重語氣。意思卻是在告訴馮文海,她要救的犯人不會威損到他任何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