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殿試在即,他也應該過去找她好好商量一下才成。'
想完這些,楊若楓便轉了個方向,向着楊昭君房中走去。途中,正好撞上了去取了糕點回來的冬芝。
“表少爺,你這是打算去看小姐的嗎?”
本來一開始的時候冬芝還對楊若楓有幾分生疏,可現在卻是越來越熟識。
原因,自然是因爲他這個表哥做的十分合格,一直陪在小姐身邊照蘇小姐,這樣的表兄,的確是很稱職。
“嗯,她的病可好些了?”
楊若楓看了一眼冬芝手中提着的食盒,其實問這話的時候心底已經有了底。既然楊昭君現在已經開始叫身邊丫鬟找吃的,那病情肯定是好了不少。
“拖表少爺的福,小姐現在身子已經完全痊癒了,今天早上陳管事纔將太妃娘娘派來的那些個御醫統統送了回去。小姐這兩天已經能夠自己下地了,而且還能夠提筆寫字了。”
如今的小姐,雖然還是一樣的懶惰,但是知道練習寫字,她也倍覺高興。
主子有寫字這樣的風雅愛好,她這個做丫鬟的說出去也有面子。以前在江南的時候,二小姐老是嘲笑小姐目不識丁,哪裡知道小姐其實是深藏不露。
因着小姐整日睡覺的事情,不知道挖苦了小姐多少。而且她瞧着小姐核姑爺似乎又和好了,以後再回到蘇府中,看見二小姐,她一定得好好炫耀一番。
冬芝這沾沾自喜的話令楊若楓挑了挑眉,什麼時候懶惰成性的楊大小姐也會有如此風雅的愛好,她不一直都是鍾情於睡覺吃飯的嗎?
難不成這次大病了一場,連帶着性子也給改變了,若是如此,他還真得去好好瞧瞧。只是,還有一點令他很好奇。
“表妹竟然如此出息,若是楊老爺楊夫人知道定是欣慰之極的。只是不知道,這表妹寫字寫得都是些什麼?”
冬芝聽見楊若楓這麼說,只當是他在誇讚自家小姐,再加上相處長久,對楊若楓也沒有任何防備,當下便脫口而出。
“小姐最近可是在寫書呢,名爲夫綱。”
“咳咳……”
楊若楓怕是自己聽錯了,但人家冬芝吐字清晰,確確實實是夫綱二字。
他只看過女戒,度過論語,道德經,以及資治通鑑等治國治家,三綱五常的書籍,還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夫綱這一本書呢。
不用多說,光是一聽到夫綱這兩個字楊若楓便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楊大小姐這是打算給他們男子寫一本書呢。
冬芝卻只當作是楊若楓太過驚訝了,所以接着道:“怎麼樣,表少爺,我們小姐是不是很厲害,這本書我可是連聽也沒聽過呢。你不用太驚喜的,小姐一直都在給冬芝製造驚喜呢。”
楊若楓聽冬芝這麼自豪的語氣,當下滿頭黑線。
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可面前的這位小姑娘怎麼跟在楊昭君那樣狡猾奸詐之人的身邊連半點東西都沒有學到呢?
不應該,這實在是不應該啊。
這冬芝腦袋實在夠發達,估計連一點褶皺都沒有,不然怎麼會跟在楊大小姐的身邊連一點不正常也沒看出來。她家那位主子啊,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兩人說話間,就已經趕到了楊昭君的住處。冬芝給楊若楓推開門,楊若楓一進門便看到楊昭君正規規矩矩坐在凳子上,纖手在宣紙上游龍走鳳。
女子素面朝天,僅僅披着一頭青絲垂直盈盈一握的腰間,除了腦後繫着的紫色蓮花髮帶再無其他。
身着淡紫色紗裙,羣上朵朵白蓮綻放,煞是好看。正午的陽光細細點點的頭多雕花窗照射進來,投在楊昭君安靜淡雅的臉上,形成一幅美麗的畫卷,讓人不忍心打擾。
楊昭君剛寫完幾個字,就聽見背後的響動,也就將手中毛筆放了下來。轉過身看了一眼進來的冬芝和楊若楓,嘴角帶笑,瑩瑩如波。
“我當是誰來了,原來竟是表兄大駕光臨。冬芝,將你取來的糕點擺出來,我要與表兄好好洽談一番。”
楊若楓的到來,她一點也不意外。
她早就算到,楊若楓一定會在殿試之前找她商量。
剛好,她也想找他談一談。
從江南到京都,她和楊若楓早已經達成共識,策劃了這麼久,就是爲了能夠踏足殿試,得見天顏。如今殿試即已經在明日,他們也的確是該好好商量一番。
冬芝走到圓桌前,將她從丞相府廚房裡取來的糕點一一放在桌子上擺好,順帶還泡好了茶,香氣四溢。
楊昭君將手中的書卷收了起來,那宣紙上的黑白分明,楊若楓剛好瞟到兩眼。只見,那開頭兩句,便是。
Wωω ▲ttκan ▲¢ ○ 爲人夫者,需對內子一心一意,事事妥帖,不可招蜂引蝶。
爲人夫者,需對內子萬事遵從,不可有怨。
“表妹的文采實在是世間難得,也無怪乎連夫綱這樣的書籍都能寫得出來。”
楊若楓嘴角帶着明顯的笑意,能用規矩來規範時間男子的,估計也就唯此一人。
只是可惜了蘇三公子這等人物,日後,怕是要被楊大小姐事事踩在腳下了。
女子沒了地位不要緊,可要讓一個長期處在高高之上的男子服服帖帖,實在是難如登天。她能夠將蘇三公子製得服帖,那倒是獨一無二的本事。
“我只當表兄這話實在誇我獨樹一幟,標新立異。”
楊昭君挑眉,走過去凳子與楊若楓對立而坐。才一本夫綱就驚訝到了,真是定力不足。看了一眼一邊站着的冬芝,讓她退了下去。
“那是,我更佩服蘇三公子能夠放下身段,事事遷就與你。”
楊若楓伸手將茶倒滿,看得出來,她今日心情很好。
這樣便好,他可不想再看見一個眼神空洞悲傷的楊昭君。楊昭君,就應該是意氣風發,光芒萬丈,陰險狡詐。
那樣無助的她,他看着不爽。
楊昭君被楊若楓這話說的噗嗤一笑,她可以認爲,蘇三公子這是被鄙視了嗎?而且,鄙視他的,還是楊若楓這廝。
別看楊若楓現在嘴硬,指不定日後會找個什麼樣的女子。若是個強勢的,他這輩子估計只有委屈的份兒了。
“好了,你今日來找我,不會就是爲了閒聊吧。表兄,明日便是殿試,你是如何打算的?”
楊若楓喝了口茶,他能夠怎麼打算?他也沒有參加過殿試,所以自然也是心裡沒底。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你,準備怎麼做?你真的確定,聖上忌憚丞相?而丞相,也真的能夠因爲這一裝案子喪命?”
楊昭君明白,她和楊若楓完全不同。
她所揹負的,只是爹孃的清白。而楊若楓揹負的,卻是家族仇恨。他沒有衝動妄爲,已經足以說明他的忍耐力強悍到什麼地步。
天天看着自己的仇人在面前晃悠來晃悠去,估計沒有誰會比他心裡更加難受。
他們手上所掌握的,只有丞相貪贓枉法的證據。至於蜀川楊府被滅門和江南楊府被誣陷的事情,都是由馮文海這個爪牙在替丞相完成,而丞相卻是一滴血未沾。說實話,想要憑着這一點便整垮丞相實在是有些天真了。
到時候,丞相大不了在公堂之上舍去馮文海這個門生,以洗脫自己的罪名。
至於貪贓枉法,就憑着丞相在朝廷中的勢力,以及他的過往功勞,還不至於能夠娶他性命。
她很清楚,她所能夠想到的,楊若楓一樣能夠想到。
“表兄非要置丞相那個老狐狸於死地嗎?”
其實對於權勢者來說,失去權勢可比生死來的痛苦。
以她看來,倒不如剝奪丞相的權勢,讓他苟延殘喘的活,或許比殺死他更加生不如死。
楊若楓靜默,渾身帶着一股殺氣。
楊府上下近百口人命,其中還包括了他楊若楓的兄弟姐妹,生身父母,這樣天大的仇恨,他哪裡能夠不報。
可他也不是因爲報仇而失去了理智,不然又怎麼可能跟隨楊昭君一路忍耐至今,仍是按兵不動。但只要一想到明日便是殿試,他本是暗藏洶涌的心此刻再也掩飾不了,他要殺了丞相。
“表兄,我勸你還是先冷靜冷靜。”
楊昭君見他愁眉緊鎖,雙拳緊握,知他是抱了必要殺死丞相的心態。
說實話,想讓丞相死的可不僅僅只是她和楊若楓二人,想必最上頭那位肯定也是爲這事寢食難安的。
上頭這位想要殺一儆百,消散丞相在朝廷中的勢力,可是也沒有讓對方一擊斃命的辦法。
一來,丞相早年時的確是功高蓋主,救了先皇的功勞可是明明的擺在那兒,聖上怎麼着都得蘇忌幾分。
二來,若是聖上當衆命人斬殺丞相,也怕朝廷中的老人們心寒。
畢竟朝廷之中,從來不是鮮明的陸侯爺黨和丞相黨,其中聖上的人當中多半也有不少迂腐守舊的大臣。
若是貿貿然因爲貪污這事兒了結丞相,怕是引得那些老臣子寒心。
殺一儆百的效果固然是達到了,但是卻只會讓朝廷變得一盤散沙,這對聖上來說有害無益。
即使,在聖上的心裡,更想置丞相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