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常氏兄弟在一旁徒手在雪地裡,使勁地刨着。由於之前捶打蕭然,此刻雙手還在疼痛,此刻又被薛志清派了這麼個苦差事。這心中自然把蕭然罵了個痛快,連那薛志清也順帶罵了幾句。
兩人幾乎是耗盡了內力才勉強挖了一塊一米深的雪坑,若不是這個坑是用來埋人的,渾身痠軟的兩人恨不得就在當中躺下了。
薛志清見坑已挖好,勉強能把蕭然埋進去,便道:“好了,把這傢伙扔進去了吧。”
蕭然此時早已沒了力氣,仍由那常氏兄弟來拖拽自己,臉上的憤恨漸漸褪去,重新換上了平日裡的冰冷,淡淡地望着即將把自己活埋的雪坑。
常氏兄弟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又拖又拽地勉強將蕭然帶到了雪坑旁邊,接着一起用腳將蕭然蹬了進去。
薛志清嫌兩人軟手軟腳,不夠麻利,沒了性子,親自動手將雪堆覆蓋在了蕭然身上。
片刻便將雪坑與蕭然覆蓋得沒了影兒。
薛志清望着填滿的雪坑,腦海裡卻飄忽着蕭然那雙冰冷的眼神,明明穿了厚厚的上好動物毛皮大衣,也有內力護身的自己,總覺得一股涼意從心窩遍佈了全身,不時地顫兩下。
薛志清深吸了一口氣,將腦子裡的東西清了個乾淨,轉身往回走。
常氏兄弟氣喘吁吁地跟了上去,各自回頭望了望那個掩蓋的雪坑,心想,那傢伙指不定半個時辰也撐不了,便會死透,到時候被野獸掏了出去,可能吃得連個渣都不剩。
雖然兄弟倆也是幫兇,甚至還是自己出的主意,但見那薛志清做事竟然如此狠辣不留情。想想也覺得畏懼,打定主意,日後在他身邊可萬萬得罪不起他啊。
一路上,薛志清三人將蕭然失蹤的理由整理了一遍,互相對了對,發現沒有什麼遺漏,便加快了腳步,不多時便回了熔鐵山莊。
由於那蕭然只是一介學童,身份低微,自然不用驚擾南宮鐵,只是讓那幾個指導師父知曉了便算了事。
反倒是讓薛志清擔心的是,南宮凝霜那裡不好解釋。畢竟哪有這麼巧的事,她剛一向自己要人,人就沒了。
但轉念一想,還是覺得自己有些關心則亂的意味,加上做賊心虛,一個小小的學童而已,忽然跑了便跑了,自己哪知道偏生就是這麼巧,這樣的事出現了,誰也沒法子不是?
薛志清心中給自己打了打氣,決定通知了學童作坊後,便徑直去告訴南宮凝霜。
讓他沒想到的卻是,當他把蕭然因爲受不了訓斥而私下逃跑的事宣告出來的時候,卻有一個人立刻出言反駁。
“不可能!”老沉忽然站了出來,神色堅定地道。
薛志清見到老沉從衆人當中躋身而出,臉色一沉,道:“你說什麼?”
老沉神情激動,憋紅了一張老臉,躬身道:“大師兄可要明察啊,那蕭然我最爲了解,他絕不是私下逃走的人。”
“哼!你憑什麼這麼肯定。”薛志清忽然被老沉這麼一說,心中好不惱怒,本來只是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偏偏出了這麼個老傢伙來搗亂,便道:“那蕭然在熔鐵場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可不是我亂說的,他疏懶怠工,我不過是好心來疏導他,卻沒想到趁我不注意,借尿遁而去。這難道是我胡說不成?”
那薛志清畢竟才智頗高,說話行事頗爲考究,一番話當中有真也有假,臨末了還加一句反問,一時間還讓人不知道是肯定還是否定。
老沉不過是一個早些年從熔鐵場退下來的普通鍛造師,平日裡也只是與那些十幾歲的學童打交道,日子過得清閒而純粹,一生當中從不與人口角,凡是能忍則忍。
忽然被薛志清這一通頗有技巧的話問得支支吾吾,不知道說是還是不是,心中越是急,越是說不清了。
薛志清心中冷笑,怒道:“你倒是說話啊,難道我真的胡說不成?”
老沉自然不敢說是,也不能說不是,激動地道:“我……我不知道,總之蕭然是不可能逃走的。他……他絕對不可能。”
薛志清眼見老沉一副“人老不怕渾”的模樣,知道與他糾纏下去沒多大意義,使勁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對其他人朗聲道:“從此大家繼續認真努力修行,遲早會在那熔鐵場有你們的一席之地,那蕭然的無恥行爲,大家當做一個警惕便是,好自爲之。”
老沉聽得薛志清再次向衆人肯定了“蕭然逃走”屬實的話,再也忍不住,“撲通”跪在了他面前,雙手緊緊抱住薛志清的雙腿,面露痛苦之色,喊道:“大師兄,你可不能如此草率就下定論啊,蕭然定是迷了路……對對,一定是迷了路,一時不能回來。你可千萬不能就這樣把一個好好兒的少年給毀了啊。”
薛志清就納悶了,那個死氣沉沉,毫無才能的傢伙到底哪裡好了,偏偏一個接一個的如此在意他。立刻想到了南宮凝霜竟然指名點姓地要他做自己的鍛造師……
想到這裡,薛志清胸中的火燒了起來,腿上一使勁,將老沉踹開,但見他還要爬過來抓自己的腿,更是氣衝上腦,又是擡起一腳踢中了老沉的側臉,將整個人踢得側翻了兩轉。
那老沉畢竟年老,被這麼一折騰,身子骨立刻顯出了老態,趴在地上接連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半趴半跪起來。繼續哀求道:“那蕭然定是在外興許碰上了狼啊,豹之類的野獸,躲了起來,大師兄,就當我這個老傢伙求您了,你讓我去尋尋,就只給我一天的時間,我一定把他帶回來。”
說着,便不住磕頭,嘴裡幾乎是哭着地道:“蕭然真不可能逃走的……大師兄求你了。”
薛志清被老沉這死纏爛打的功夫攪得心中又是怒又是煩躁不堪,仍由老沉在那裡磕頭,哼了一聲,徑自繞過他,不再去理會。
老沉見薛志清絲毫不領情,自己接連磕頭一陣,臉上滿是雪渣子,狼狽不堪,神色微微恍惚地站起了身,悠悠地道:“我這就去求大師傅,他老人家一定會給蕭然做主的。”說着,便自顧自地大步向山莊走去。
薛志清這一聽,可不得了,若是驚擾的南宮鐵,可就遭了。要知道南宮鐵能成爲一家之主,絕非泛泛,才智高絕,心思縝密,自己的謊話是絕對不可能在他老人家的面前輕易溜過的。
眼見老沉竟然完全不顧及自己這個大師兄,膽大包天地想要越過自己去南宮鐵那裡告狀,胸中的怒火按耐不住,終於爆炸了。
老傢伙找死!
薛志清飛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落在了老沉身後,雙手灌滿了內力向前推了出去,拍在了老沉的後背上。
只聽一聲悶響,老沉如斷線風箏般往前撲飛出去,鮮血從口中噴出,在空中劃出了一根拋物線,隨着人一起落在了地上,與雪滾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