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的到來,引起了僕役別院不小的轟動,都探頭探腦地往會客間張望,忽然聽得張管家大喊來人,紛紛跳了出來,涌了七八想要獻殷勤的僕役進去,站到了張管家身後。
“給我把這傢伙,先拖下去打上二十棍子。”隨着張管家一聲令下,身後的七八個壯實僕役就要去拿蕭然。
對於這種仗勢欺人的奴才,蕭然受得多了,也見得多了,早就料到去了阮府當下人,少不得會撞上,卻沒想到剛來就碰上了這麼一個欺軟怕硬的主管,活該被阮馨如斥罵。
他見幾人衝了上來,也不急,只是冷笑道:“你要是把我打傷了,三天的時間可學不了什麼東西,若是我搞砸了,二小姐怪罪,可少不了張管家的那一份。”
張管家平日裡在這僕役羣中,身份地位極高,平日主人家極少來到這裡。他就儼然如一個小主人的身份,在這裡呼來喝去,舒適之極。
多少年了,他也未曾被主人家如此責罵過,久而久之,舒服成了習慣,忽然被二小姐如此責罵,心中羞辱,怒氣上涌,當即就昏了頭,想拿蕭然出氣,完全忘了二小姐限他三天培訓的事。
此番被蕭然一陣搶白提醒,立即就叫住了幾人,然後一整面容,冷笑道:“也對,打傷了你,二小姐那裡可不好交差。既然時間緊迫,現在就開始吧。”
張管家見自己剛纔跪拜,把衣衫也弄髒了,這身衣服可是自己存了好些日子的錢買來的,精貴無比,心中更是氣憤,便要回去換下,讓人小心搓洗乾淨。
臨走之時,吩咐了人給蕭然拿去僕役的服飾,讓他換上。
這阮府向來喜歡清雅,對任何事都頗多講究,就連僕役穿的服飾相比起在南宮世家,也多了不少講究,穿戴起來倒也不是那麼簡單。
蕭然搞了好一陣,纔將服飾穿戴整齊,剛出了房間,就見到兩個壯漢在門外等着,見自己出來,不由分說地一把將自己抓住,推搡着自己,往張管家那裡走去。
一進門,就見到張管家穿了一身白色睡衣,手裡掂着煙桿,嘴裡吞雲吐霧,見蕭然被一把推了進來,臉上便有了笑容,吐着煙,道:“來吧,這第一課就教你怎麼給主人家洗腳。”
他說着,便將雙腳擡起,筆直地放在了腳凳上,手指頭點了點自己的腳,示意讓蕭然過去爲他脫鞋。身後的兩個壯漢也對他橫眉瞪眼,若是他敢說個“不”字,只怕就要對自己動手。
蕭然知他這是假借培訓的理由來羞辱自己,也不生氣,卻作出滿臉疑惑,問道:“怪了,二小姐不是讓我去他的別院伺候嗎,難道作爲男僕可以爲二小姐洗腳?這事傳出去可就大大損了阮府的清譽了。”
張管家沒料到蕭然竟然有此辯才,哼道:“少在哪裡胡說,爲主人洗腳按摩,都是作爲僕役的基本功,無論你是去伺候哪位主人,都必須學了,以便碰上緊急情況,可以臨時調配。若是你臨時被調去了少主那裡,連這個都不會,豈不是連累本主管?”
張管家徑自說完,不理會蕭然,對一旁的人使了眼色,讓人將洗腳桶放到了他面前,然後道:“現在就教你怎麼做,先倒溫水、調溫、放草藥……”
接着,他便自顧自地隨口將洗腳的步驟說了一遍,散漫隨意之極,毫無教導之意,重點畢竟是要讓蕭然來爲自己洗腳,趁機再羞辱他。
蕭然端起了洗腳盆,無可奈可地道:“其實,洗腳這種細緻活真不適合小的做。小的從小就粗手粗腳,幹啥都沒個剋制,力氣又大……”
他一面說着,一面暗暗使力,手中的洗腳盆,砰的一聲,就化作了碎片,只留下兩個把手還在他手中拿捏着。
“這個……怎麼這麼脆,一捏就爛了。”蕭然一臉茫然地望着主管,心中卻在偷笑。
張管家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也是練家子,悄無聲息地就將木盆給震碎了。這份功力只怕與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了。但他也不懼怕,這裡可是阮府,一個下人難道還想用暴力以下犯上不成?
好哇,你說你粗手粗腳,木盆讓你捏個粉碎,老子讓你用銅盆,你捏碎給我瞧瞧。
張管家不動聲色,讓身旁的下人果然去端來了一個銅製的盆子,那下人端來也頗有些吃力,放到蕭然腳邊時,力量不濟,發出咚的一聲,顯得極爲厚重。
蕭然望着腳邊的銅盆,用手摸了摸,果然又厚又重。思忖,這主管看來是鐵了心想來羞辱我了。可他卻打錯了算盤,自取其辱。
他臉上裝作無奈的樣子,雙手將銅盆端了起來,顯得舉重若輕,便往張管家走過去,剛走了兩步,房間中的人都聽得一陣金屬彎折的聲音,咔嚓咔嚓的,像是什麼東西被揉搓成團似的。
身後的兩個壯漢自然看不到,而在蕭然前面的張管家,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厚重的銅盆在蕭然的手中,如同紙糊的一樣,被他雙手一陣揉搓,裹成了一團廢銅。
頓時,張管家臉上的血色褪盡,眼前的少年彷彿怪物一般的存在,並且猙獰着笑容,往自己走來,嘴裡還說着:“既然主管堅持,小的就好好爲主管洗腳。”
張管家心中駭然失色,自己的雙腳可比不得銅盆,到了他的手中,只怕連蚊蠅腿都不如了。耳中彷彿也有了骨頭斷裂的幻聽,再也坐不住了,一個翻身便從椅子上滾落在地,來不及起身,就四肢齊動,不住往後退。
“咦,張管家,不讓小的洗腳了?”蕭然將揉搓成團的銅盆,隨手扔在一邊,發出咚的一聲響,連彈也沒彈跳一下,可見它是多麼厚重了。
這時候,一旁的大漢才見到這駭人的一幕,心想,“剛纔被自己一路推搡,也沒見察覺他有如此駭人的勁道。若是他剛纔一個不高興,也把自己當做銅盆揉搓,只怕就……”
兩個大漢兀自想着渾身打了一個冷戰,腦中不住回憶,之前推搡他的時候,有沒有做了太過分的事情,會被這傢伙記恨。
蕭然見張管家已被自己嚇怕,連站也不敢站起來,心中好笑,幸好自己在南宮世家研習出來的“內息灌入”之法,破壞了銅盆內部的氣脈,否則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將這個銅盆,當做紙盒一樣的揉搓成團的。
既然有了如此良好的效果,蕭然儘量讓自己的笑看起來很具親和力,慢慢蹲下了身子去看張管家。
張管家見他蹲了下來,臉上的笑容越看越恐怖,顫抖着嘴脣,道:“你……你要做什麼?”
蕭然道:“是這樣的,我呢,在你這裡不過呆三天的時間,你呢,就按照二小姐的吩咐,該教我什麼就教什麼,別耍什麼花樣,我也就不再玩這種揉搓銅盆的小把戲。”
張管家已然嚇怕,無論他說什麼,都不住點頭,差點把下巴甩掉。
蕭然見他表現得很明白,滿意地繼續道:“三天過後,你繼續做你的逍遙主管,而我則去了二小姐那裡,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與你無關。”頓了頓,然後強調道:“當然,這三天我必須過得順心,否則……”
“否則……你要做什麼?”張管家胸口不住起伏,想要若是不能讓他順心,到底會有怎樣的災難,鼓足了勇氣詢問。
蕭然舒展了一個極其溫和的笑容,“算了,我第一天來,不說那些太過於血腥的話。”
說完,便擡起手拍在了張管家的大腿上,頓時就將所有人的心都嚇得跳到了嗓子眼兒,渾身猛的抖了一下,沒聽見任何血腥的畫面,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我餓了,你們有吃的嗎?”
“有,馬上送來。”
“對了,這洗腳該怎麼洗啊。”
“你請坐,小的馬上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