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日練得如何?”南宮凝霜臉上的柔情快滴出水來,嬌柔地問道。
“師傅教導有方,所獲頗多。”蕭然竟然第一次對她說話如此利索,並且目光也沒有飄忽不定,凝視着她,似乎從未如此認真欣賞過一般。
反倒是南宮凝霜變得矯情無比,一會兒看他,一會兒又將眼光移開,咬咬嘴脣,才悠悠地道:“可別累壞了身子,我每日都來看……看你,給你做些好吃的。”
“嗯,謝謝……霜兒。”
兩人的手握得更緊了,此時的濃情蜜意讓一旁的陶清有些着急了。
自己可是特意來與蕭然交流心得的,只是順勢撮合一下兩人,卻不想這一撮合,效果極佳,大有卿卿我我一整天的趨勢。
陶清實在是憋不住了,差點被嘴裡的糕點噎着,猛灌了幾口香茶,一抹嘴,很討人厭地擠到兩人中間,先對南宮凝霜笑道:“乖侄女啊,不是大伯打擾你倆,這大白天的,被人瞧見了,傳出言語,你爹那裡總是不好看的,是吧?”
南宮凝霜被他這麼一說,立即醒悟了過來,破天荒地沒有生氣,幽怨地看了蕭然一眼,輕聲道:“你……好好練,我晚些時候……再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小跑而去。
畢竟是少年人情竇初開,早把那仇人後代什麼的,扔到了一邊,並且暗示自己,真正的仇人早死了上百年了,南宮凝霜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禍不及後人嘛。
陶清見南宮凝霜已走遠,蕭然竟然還沒回過神來,不由地沒好氣地敲了敲他的頭,道:“做任何事都切忌分心,你倒好,剛做了徒弟就學着談情說愛了。”
蕭然被他這麼一說,自然知道師傅之前那一推,是有意而爲的,心中嘀咕:“還不是你造成的,怎麼倒怪我了。”
眼見蕭然神色有異,多半是在埋怨自己,心中不忿,便端起了師傅架子,朗聲道:“爲師今天考察你的武功,把昨日的刀法再練一遍給爲師看看。”
說着,便徑自拿了一塊糕點,一壺香茶,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準備欣賞起來。
蕭然此時滿心思都在刀法上,此時讓他演練,自然是滿心歡喜,飛快地跑去拿來了鋼刀,不待陶清說開始,便將刀光舞成了一片光影。
陶清見他比昨日的刀法更爲嫺熟了,嘿嘿一笑,將手中的香茶冷不丁地潑了過去。
頓時,茶水碰上了刀光,盡數化作了星星點點,灑落在地上,倒是一滴也沒碰到身上。
“好哇,原來昨夜偷偷練過了。”陶清笑着將糕點一口吞掉,拍手道:“比昨日的速度更快了。”
只是待得蕭然將刀法使完後,陶清有些疑惑地道:“怎麼才一百六十招,反而比昨夜少了些呢?”
蕭然將刀收好,興奮地道:“昨日練了幾遍,將一些多餘的刀招去掉了,便剩下這一百六十招了。”
陶清哦了一聲,覺得他的說法比較在理,又心急與他交流鍛造心得,便不去在意,只提醒他要勤加練習。
蕭然趕緊稱是。
“那……我們這就交流鍛造心得了?”一提及鍛造,陶清的師傅架子一下就垮塌了,反而像徒弟一般,客氣異常。
蕭然對這個癡迷鍛造的師傅,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卻不敢造次,恭敬地道:“師傅請。”便與他一併去了恬悅之間。
陶清的鍛造水平僅次於那“尊品”的南宮鐵,倒不是真的不如他,而是陶清至今爲止從未打造出過一把神兵利器。
歸根結底,自然是那打造神兵利器的材料實在過於稀罕,尋了多年,也不曾尋得。
打造神兵利器對一個鍛造師來說,是一個十分全面技術考驗,只要有一項不合格,就是拿到一塊稀世材料,也不可能打造出神兵利器來的。
所以,能打造神兵利器,可不僅僅是一種象徵和頭銜,而是絕對的實力證明。
陶清與蕭然兩人在恬悅之間,先是各自將自己對鍛造的理論交流了一番,倒發現有不少能互相印證之處,各自沉思許久。
又各自按照自己新發現的思路,現場打造實踐,再來互相印證。
由於蕭然從來是一人獨自研習鍛造,許多方法均是靠着自己的想象,在紮實的基礎上一步一步演練實踐出來的,極具創新,甚至另類。
讓陶清大開眼界,與自己的理論印證後,發現所獲太多,一時半會兒,根本來不及吸收,迫不及待地現場演練實踐。
蕭然也不催促,在一旁耐心指點,把自己掌握的訣竅一併說予他。自然省去了“以氣灌注鍛造”的理論,畢竟這個方法始終沒有成熟,暫時不便拿出來交流。
陶清聽得蕭然的鍛造心得,連聲稱妙極,欣喜若狂地將蕭然的鍛造理論,一一實踐。
每成功一次,自然又驚又喜,狠狠地講這輩子所知的讚譽都給了蕭然。
倒讓蕭然反而覺得受之有愧,畢竟自己至今爲止可是一件讓自己滿意的作品也沒有,無論如何也受不起這些讚譽。只能連聲稱不敢。
最後,陶清始終記着蕭然那套雙手鐵錘打造的絕技,也顧不得師徒之禮了,懇求蕭然傳授。
蕭然自然欣然應允。
可是,陶清聽他說了好幾遍,又看他演示了好幾遍,卻始終不能讓兩塊鍛鐵控制在兩隻鐵錘之下跳動。
倒不是陶清的鍛造技術太弱,而是這份技術實在有些強人所難,敲打的過程中,不但要計算力度,還要預測鍛鐵的彈跳,每敲一下不但要將鍛造塑形,還要考慮讓鍛鐵彈跳的位置。
當中所需的力度、眼力、落錘點、時間差……不但要互相配合,甚至要做到“入微”的境界,半點鬆懈不得。
要做到這些,還真只有身體內流淌着“天英族”血統的蕭然,那陶清只怕再練幾十年也不見得能做到。
蕭然見他有些沮喪,心中不忍,便告訴師傅,其實這個方法也就是省些時間罷了,沒有太大的實際效用,倒可不比過多計較。
然而,陶清能習得一身極高的鍛造技術,憑的就是不服輸的勁兒,偏生覺得蕭然這一手“雙錘鍛造”的技術,是一個極品鍛造師的最佳體現,自己必須做到。
蕭然見實在勸不過他,只能由着他的性子,繼續反覆地耐心講解當中的訣竅。
時間很快便過去了,鍛鐵敲打了數十塊,陶清依然只能敲打十來下,便將鍛鐵敲飛了老遠,撞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便如同撞在自己心坎上一般,難受得想拿鐵錘砸掉自己沒用的雙手。
蕭然見狀,也不急,道:“師傅,你可是告訴我,做任何事都不可急功急利,更不可能心煩氣躁,怎麼你反倒有些心急心燥了。”
陶清聽後,嘆了口氣,笑道:“你倒真是活學活用,現學現用啊,呵呵。”
蕭然也笑了,道:“這都是師傅教導有方。”
“好了好了。”陶清笑着指了指蕭然,道:“你說得對,我們該消停一下了,不知霜丫頭給我們拿來了什麼好吃的。”
蕭然立即會意,趕緊打開了門,卻見到南宮凝霜獨自一人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手託着腮幫,微微了有睏意,正輕閉了雙眼假寐。
蕭然輕輕地走了過去,注意到了她睫毛有些溼潤,忍不住愛憐地想,難道她在外等了許久了?
想到這裡,見她身上的大衣有些鬆脫,便裝着膽子輕手輕腳地將她的大衣扶正,爲怕大衣再鬆脫,又爲她緊了緊大衣胸前的絲帶。
饒是蕭然手腳靈便,南宮凝霜卻也醒了,睜開雙眼的瞬間,便見到心儀的人兒離自己是如此的近,幾乎自己的臉上能感受到他那有些急促的呼吸,拂在自己臉上,溫暖而柔滑。
不由地,心中的柔情再次從透過了雙眼,將他整個人都含了進去。
蕭然感受到這含情脈脈的目光,人也呆了,本來還在爲她栓緊絲帶的手,卻不知怎麼的,輕輕地往自己方向拉扯了。
南宮凝霜也不知怎麼的,這樣小的力道,自己的身子怎麼就順着過去了。
兩人的臉越來越近了,都不約而同地輕輕閉上了雙眼。
正在兩人的嘴脣快要貼上的時候,卻聽“哐當”一聲,兩人忽然驚醒,如同驚嚇的兔子一般,立刻分開,並循聲望去。
只見陶清正十分尷尬地對兩人笑了笑,手裡正提着南宮凝霜送來的精美菜餚盒子,將不小心打翻在地盒子蓋撿在手裡,笑道:“你們繼續,別管我,我什麼也沒瞧見。”
說着,徑自提了盒子躥回了房,將門緊緊關上,彷彿在表示自己絕不會再打擾了。
這麼一來,少男和少女反而別過了臉,仍由那月光灑在滿是緋紅的臉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