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凝霜見得蕭然將整個爐子都抱住,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心想他莫不是瘋了?卻聽得四周的人不住讚歎,又看得一陣,才發現那爐火絲毫沒有傷到蕭然,雖然不知是怎生一回事,想那蕭然總算在衆人面前一展才華了,自己打心眼兒裡的喜歡。
蕭然將內力灌注到火爐,火勢越發猛烈,當中的十塊生鐵快速被煅燒透紅。良久,蕭然大喝一聲“起”,內力爆發,將十塊鍛鐵盡數彈到了半空中,熱氣將四周的空氣都扭曲,衆人都看得驚呼出了聲來。
趁此時機,蕭然雙手握了鐵錘,躍至空中,雙手鐵錘飛快揮灑一片光影,十片錘影分別敲在了十塊鍛鐵上,頓時無數片錘影以驚天動地之勢在空中爆炸出來。
“風捲殘雲!”
竟然,蕭然在空中瞬間揮出的十招,每一招都是那《絕殘刀典》中的“風捲殘雲”。在這一瞬間,他每敲在一塊鍛鐵上,便如同敲了數十下。
半空中,蕭然便如天神一般,揮灑出無數片錘影,只看傻了所有人,紛紛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覺得那空中漫天的錘影蔚爲壯觀。
十塊鍛鐵這無數的錘影包裹在當中,但錘影雜亂無章,自然不能起到鍛造的作用,只是這一番敲打過後,便讓鍛鐵具備初步的形狀。
蕭然與那鍛鐵一同下落,一面下落一面,以雙手中的鐵錘敲打,控制下落的速度與方位,手法巧妙到了極點,正巧讓它們落在了鍛造臺上。
緊接着,他再施展出了雙手捶打鍛鐵的功夫,這一招,雖然從未試過一次性打造十個,但畢竟是蕭然自創,加上他無與倫比的天賦,即便是十個,在他看來,也與一個無異。
頓時,兩隻鐵錘便如同蛟龍翻江,有節奏地來回在十塊鍛鐵上敲打,衆人眼中均是火星四濺,鐵錘飛舞,看得眼花繚亂,卻看得眼睛也不眨,只能不住揉搓眼睛,生怕看漏了如此精妙的鍛打技巧。
“這……這不是《奔雷四絕》嗎?”有眼力佳的鍛造師,見到蕭然飛舞的鐵錘軌跡,似曾相似,便忽然叫了出來。
“你可別看錯了,《奔雷四絕》能是這樣嗎?”有人不相信地喊道。
“你仔細瞧,他的動作,還有那鐵錘的軌跡,哪一招不是《奔雷四絕》?”
“果然是《奔雷四絕》,太難以置信了,用了這許多年,竟然不知道,可以達到這樣的程度。”
莊內的鍛造師們眼見蕭然竟然能把如此平常的《奔雷四絕》發揮到神乎其技的地步,口中讚歎不止的同時,眼中也露出了崇拜的目光,恨不得衝上去看個仔細,又或者磕頭拜師。
畢竟,若是一個人能將最爲常見的事物發揮出超卓的效果,任誰也抵擋不住當中的誘惑。
就好比,一個人在家能用最簡單的食材做出比滿漢樓還好吃的菜,誰人不激動,誰人不想學?
蕭然的驚人之舉,只把一旁的薛志清看得又驚又怒,驚的是,壓根兒就沒料到這傢伙竟然深藏不露,就連自己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華高絕;怒的是,自己終於意識到了蕭然看自己時,眼光中的“不屑”是真正的不屑。
而那南宮誠最初也以爲蕭然只是說說大話,最多也是有些小聰明,打算在這樣的場合,耍點小手段來博取眼光。但萬萬沒想到,這世間當中,真的有如此天才,竟然能同一時間打造十塊鍛鐵,切不論最後是否都能被鍛造成爲“耀品”的器具,就憑他這一手眼花繚亂的手法,自己就是絕對辦不到的。
畢竟出生於鍛造世家,南宮誠也一時看得癡了。
至於南宮鐵,更是激動得停止了療傷,睜大了雙眼望着場中的蕭然,絲毫沒料到自己的山莊中,竟然藏有如此才華的人,只怕這人的鍛造技術已不下與自己,甚至更……
一時間,蕭然的身影都牢牢地印在了衆人的眼中,刻在了心裡,驚歎着他滿身橫溢的無與倫比的才華。
一炷香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在香火快要熄滅的時候,那乒乒乓乓的敲打聲漸漸慢了下來,卻依然保持着一定的節奏與規律,自然而然地讓人感到了鍛造已近尾聲。
只聽“滋啦啦”的水聲,水霧騰空。這美妙得讓人眩迷的聲音如繞樑之音般漸漸冷卻褪去,那柱香也落下了最後的香灰,徑自熄滅了。
“十件耀品,剛剛好。”
衆人還沉浸在剛剛那引人入勝的出神入化的鍛造術當中,卻聽得蕭然那冷冷的聲音響起,聲音很輕,卻如雷貫耳,將人的神識都拉扯了回來。
這時候,在遠處照看南宮鐵的陶清,早就老淚縱橫了,一抹淚水,飛身落在了臺上。“不如就由老夫來鑑定,兩位可有異議?”
衆人都認識陶清,知道他癡迷鍛造之術,僅次於南宮鐵,並且此次南宮誠慫恿造反當中,他則站了中立,兩不相幫。此時出來做公證,再合適不過了。
見陶清仔細地檢驗着蕭然打造出一時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地屏住呼吸,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雖然陶清早就知道蕭然的鍛造技術不凡,卻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深不可測,此番將十把打造好的器具一一檢查過後,臉上是又驚又喜,朗聲道:“這十把器具,均是‘耀品’。”
陶清的這一句話,如同**一般,將所有的人都炸開了。紛紛情不自禁地呼喊了出來,也不知喊的什麼,只知道衆人的眼中是狂熱的崇拜,神情亢奮,雙手揮舞。
漸漸地,這雜亂無章的喊聲也開始清晰了,如同亂流的河水匯聚到了江河當中。
“蕭然……蕭然……蕭然……”聲音整齊劃一,震耳欲聾。
南宮凝霜再也忍不住內心中的感動,雙手捂住口鼻,歡喜的淚水浸滿了手,從指縫中溢出,只覺得此生從未如此激動與慶幸。
只有蕭然,面對衆人的熱烈追捧與歡呼,卻依舊如同雪山上的寒冰一樣,絲毫不爲所動,冷冷地望着四周的狂熱的人們,心中卻問自己:“這些東西不正是自己追尋的嗎,爲什麼卻像失去了所有一樣?”
他難過地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南宮凝霜,心頭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去想她,隱約有些絞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