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沒多久,叢林傳來了秦姐與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蕭然趕緊隱藏在了枝葉後面,從聲音推斷二人距離自己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自己不便再往前走了,便留神傾聽。
“樂兒(即秦姐,原名秦樂),我已向老爺提了,將你許配給我,今日正好老爺與小姐少爺們議事,你我也得了閒,不如這就去我那裡,一起喝杯水酒而已,你別多想。”陌生男子的聲音很渾厚,頗顯正派,但他的言語內容,卻有些下流的意味。
蕭然皺起了眉頭,輕輕將眼前的枝葉壓得低了一些,只露一些空隙,便將那男子看清楚了。他所穿的服飾是阮府管家的服飾,與那張管家的樣式很像。再看他外貌普通,也算五官端正,一雙眼睛透出精明的目光,卻是近五十歲上下的人了。
那秦姐雖然三十多歲,卻保養得當,無論模樣還是氣質都是上佳,與許多二十多歲的青春女子相比,也獨具成熟女人的韻味。
蕭然自從與靈兒好了,已不是當年懵懂少年,對女人也有了深切體會,只覺得剛纔那男子的一番話說出來。若是秦姐真的嫁給他,便替她覺得不值當。
秦姐聽他如此說話,心中對他鄙夷,卻依然不失儀態,從容地道:“譚管家,先不說老爺是否答應了,即便是答應了,也要依阮府的規矩,婚嫁禮儀不可缺少,我才能隨了你。何況老爺還沒答應,而我也沒回老爺的話,你此番跑來胡言亂語,就不怕我告訴二小姐和老爺。”
那譚管家是阮府中管理賬目錢財的,在阮府中地位舉足輕重,從二十歲就進了阮府,直到現在大半生都交付在了阮府,直到現在還未有婚配。
而譚管家早就看上了秦樂,尋了一日,對阮凌風提了出來。阮凌風念他勞苦功高,所以才答應爲他說這一門親事。
若是在其他世家當中,指配下人的婚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誰也不願爲了下人多費心。
但阮凌風卻爲人秉性厚道,想那秦樂曾是自己妻子的陪嫁丫頭,對自己的二女兒打小就頗多照顧,便親自問過秦樂,問她是否願意。
秦樂只說需要時間考慮,到現在還未回覆。
那譚管家一直垂涎秦樂的美色,想來老爺定然不會否決自己,又見秦樂沒有回絕,似乎有戲。今日老爺將小姐少爺全部關起門來議事,便等不及,抽空來找秦樂,想與她先行成了事。
按說,秦樂已是三十歲的女人了,何嘗不想找個知心的人陪伴,那譚管家身份地位在阮府中又不低,對自己也算殷勤,雖然老了一些,只要爲人厚道,也不失爲一個良配。
可那譚管家的人品卻與地位成反比,有許多風言風語在下人之間流傳,據說許多婢女的清白都被他用職務之便騙了去。
這樣的人,秦樂情願獨身到老,也絕不會嫁給他。
秦樂被譚管家此番叫出來,聽他說得幾句便知他心有齷齪,自己一生清白,與他多說幾句也覺得噁心,不願多說,道:“譚管家,若是沒別的事,就請回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譚管家知她會對自己不理不睬,趁她轉身之際,從身後掏了一個小布袋,隨手一抖,一條青色小蛇便竄了出來,落在秦樂身旁,然後叫道:“樂兒,小心。”
秦樂見腳邊一條青色小蛇吐出黑色的蛇信,嚇得花容失色,正待要後退,卻聽那譚管家低聲喝道:“千萬別動,這是‘閃電青’,速度奇快,最擅長捕捉運動的人和動物,你若是走動一下,必然逃不過它滿嘴的毒液。”
這阮府上下按照園林設置,爲了防止蛇鼠蟲蟻,在居所與道路四周撒有各種香料,薰香也多以此類爲主。僕人當中也有專人防治各種蛇鼠蟲蟻。一年到頭,雖然也能見到一些,卻極少造成損害。
這青蛇約有五寸來長,口吐黑信,極其少見。秦樂雖然不認識,卻也知道這樣的蛇必然有毒,聽譚管家喝聲,便不敢動彈,俏臉蒼白無色,將希望全寄託在了一臉色相的譚管家身上。
“你……你還不快救我。”秦樂沒有武功,面對這條青蛇,內心被恐懼籠罩,勉力支撐纔沒嚇得癱軟下去。
譚管家聽秦樂對自己呼救,卻臉有難色,顯得很是糾結,嘆氣道:“樂兒,你是不知道,這閃電青,動作奇快,我也不能保證將它制服,稍有不慎,連我自己的性命也會搭進去。”說完,臉上的表情又是難過,又是憤恨,一副心有力而餘不足的樣子,看起來跟真的一樣。
秦樂聽他的說辭,便知今日自己是死定了,腳下一軟,就要倒下去。
“若是你能答應嫁給我,便是我的妻子了,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救我的妻子的。”譚管家眼見秦樂快支撐不住了,趕緊將備了許久的關鍵話說了出來。內心中知道這麼說的成功率極高,險些按耐不住激動,臉上就要笑出來。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尷尬起來。
秦樂此時已怕到了極點,哪還注意得到他的神色異常,聽他的一番話,其實心中早就知道了他的最終目的,始終是要將自己得到手中。
她之前是死活不會嫁給譚管家的,這會兒生死關頭,無論是誰也會在心中猶豫、掙扎一陣。
秦樂淚水涌動,神色悽苦,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得自己身子像要散架了似的,四周又無東西支撐,只能雙手按在大腿上,仍由淚水不斷滴落在地。
可譚管家見她在這生死關頭,竟然還在猶豫,便悄悄將手負在了身後,掏了一根只有粗細的木製管子,用拇指按住一頭,再猛地放開。
那條蛇本來還呆呆地盤臥着,似乎受到了那根管子的影響,忽然就動了起來,往前竄動,爬上了秦樂的鞋子上。
這一下,讓秦樂瞪大了雙眼,別說是落淚了,連呼吸也不敢了,內心徹底被恐懼佔領了高地,顫抖着聲線,道:“我……我答應你。”
譚管家聽得這一聲“我答應你”,恨不得這就一把衝上去將她抱住,按耐住激動,胸口卻不住起伏。
秦樂見那青蛇在鞋子上,擡起了尖腦袋,左右晃動着,似乎在查探自己眼前的是什麼事物,若是活物,指不定就會咬上一口了。
“你……還不快救我。”秦樂心中害怕,也顧不得許多,壓低了聲音,對譚管家叫喊道。
“這……”譚管家似乎有些猶豫,道:“雖然你答應了我,可這不過是口頭約定,若是我救你了,又累得自己受了傷害,到時候你若不答應,我豈不是很冤枉,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你……你想怎麼樣?”秦樂此時已恨死他了,受到生命威脅,卻不得不隨他心意。
“很簡單,你給我一個保證就行了。”譚管家道。
“什麼保證?”秦樂咬牙道。
譚管家裝作沉思了一陣,然後面色凝重地道:“將你最貼身的衣物除下來給我,如此就能說明你我二人是情投意合,早就有過了夫妻之實了……”
他說到這裡,便裝作爲難的模樣,不再往下說了,一臉的無奈,倒顯得自己是被人強迫似的。
“休想,你這個無恥之徒!”秦樂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屈辱與憤恨叫了出來。
鞋上那條青蛇受到了震動,當即張大嘴吐出了黑色的蛇信,即將咬下去的模樣,嚇得秦樂就要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