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麼麼雷厲風行,短短數分鐘,便剔除了一百來人。這些人剛好是剛剛露出一臉不耐表情,或者小聲言談的人。
“咚……”廟中的鐘聲敲響了。老麼麼返回了隊伍最前臺,冷聲說道:“各位請隨老奴走吧!”
兩位老麼麼在前面帶着路,衆人低頭不語,生怕再犯錯,被這老麼麼給揪出隊伍。在寺廟中穿過幾個迴廊,又路過幾個院門口,這纔到達舉行祈福的大廳。
白露瞧着左右裝潢,這是側門,女子的地位在大楚國低下,連號稱衆生平等的佛門,這裡都不能例外。
幾個粗壯的柱子,塗着金色油漆支撐着大廳。廳約摸有三層樓那麼高,雕樑畫壁,周圍左右牆壁上畫像栩栩如生。
“聽說這壁畫上雕刻着仙人的生平記事。”一人壓低聲音對着旁邊人說道。
白露心中贊同地點點頭,這壁畫上據說雕刻了衆佛陀成佛之前的生平往事。畫壁上多是些男性,倒也有寥寥可數的幾位女性佛陀。
“佛門重點,禁止喧譁!”一和尚說道。
大廳正上位置,則是供着金身佛祖像,而巨大的佛像腳下,又擺放着裡裡外外九曾小型佛像。而最靠近佛祖身旁的雕像也越大,以此類推,則越遠離越外形小。同時,佛身也不成人型,而是奇形怪狀。有的甚至長有尾巴,有的甚至只有上身是人身或者下身是人身……
巨大青銅鼎則立在佛像臺位前一米的距離。白露擡頭,只見房樑上一環環逼真、立體的佛像。只是這佛面容猙獰,手中皆臥着各樣奇形怪狀武器,有的身邊甚至還有巨獸,巨獸大張着嘴,眼神凶煞,甚是恐怖。而這些佛眼神都是看向大廳內,有膽子小之人無意間擡頭望去,竟是嚇地尖叫哭啼起來。結果則是被老麼麼命人拖了出去。
男人與女眷形成對立站着模式,中間則空出一條寬鬆大道。不一會,兩名宮婢便扶着太子妃出現在大廳門口。
“太子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人跪下,唯獨和尚們站着,還有門口的士兵們站着。跪在地面上的白露,人身子小,又站在後排角落,輕輕側着頭,打量着太子妃背影。
太子妃在兩位宮婢攙扶下,緩緩移步到了鼎前三米處,那裡正好擺放着一個蒲團。太子妃站定,轉身,笑着說道:“衆位平身!”。
“謝太子妃!”衆人齊聲說道,站起身來。衆人皆是不與太子妃直視,當然,也有極個別例外之人。
“父皇朝堂上忽然暈厥,母后唯恐是有邪氣作祟。本宮特請母后旨意,前往護國神寺給父皇祈福!”
“太子妃千歲千歲千千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再次跪下,對太子妃行跪拜之禮。
太子妃笑着讓衆人再次平身。
“咚……”寺廟的鐘聲敲響了,這一次鐘聲與前兩聲不同。這次鐘聲響亮、宏遠,連續敲擊九次方纔停下,迴音錚錚
。
方丈一身袈裟,站在佛前唸了一段常人聽不懂得經文,白露事後才知這是梵文。待方丈唸完,對着佛祖雕像,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太子妃在宮婢扶持下,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雙眼。而宮婢再太子妃跪下身後,也各自跪了下去,跪在太子妃身旁左右兩邊。
衆人跪下,一臉虔誠!心中祈禱卻各異。
小和尚們或敲着手中木魚,或手播着佛珠,嘴中皆是念念有詞。寺廟鐘聲響起,卻不似剛剛那般。而是低沉、緩緩流長的溪水般。
香燭燃燒着,火焰在跳動着,雲霧在大廳中瀰漫着。白露似是瞧見雲霧中,佛頭處一抹紅色飄散。彷彿聞見了淡淡桃花香氣。
祈福很快便結束了,父親牽着她的手,朝着下山路走去。下山比上山容易多了,一路走來竟是絲毫不嫌棄累。
待上馬車時,白露才想起一個人來。被她忽略的海棠,脆脆童音問道:“父親!海棠還沒有回來?”
父親翻身上馬的動作停頓,不悅說道“來人!去把這沒規矩賤婢找回,直接綁了送到主母那去。”父親說完,接着翻身上馬,一辮子抽在馬背上。
馬兒吃痛的,奔跑起來,帶起一陣陣塵灰。白露轉身進了車廂內,待她坐穩後,便聽見鞭子響聲,馬車跑動起來。
剛剛開始奔跑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白露掀開車簾,探頭望去。只見一羣黑衣人正圍着父親和白府家丁,打鬥着。
馬伕已經跳下馬車,緊張說道:“五小姐!快下馬車!”馬伕說着,便伸出手臂,作勢要扶着白露下車。白露“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便抓住馬伕手臂,要跳下馬車。時間緊迫,已經不能如往常般那麼講究。
嗖!”地一聲,一道破空之箭便飛了過來。白露驚呼道“小心!”馬伕動作敏捷地抱起白露,身子朝着右邊移動。
突然飛來的箭支擦過馬伕手臂,帶飛一塊衣料,也劃破了馬伕胳膊表皮,鮮紅血水流出。白露大大眼睛,清澈漆黑眸子,流漏出關懷、擔憂之情,這其中感激之情更甚些。
“先包住傷口要緊!”,她,說道。
馬伕面上遲疑之色盡顯,白露在馬伕懷裡掙扎着要落下地面。馬伕觀察下週圍打鬥黑衣人,見沒有影藏暗處之人,心道那箭也許只是湊巧射偏了。便放下了白露,撕碎已經破損的衣袖,簡單包紮了傷口。
原本圍着白賀的黑衣人,發現了白露。幾人互對了眼神,兩人離開了圍攻團隊,朝着後方飛速衝去。手中寶劍發着深深寒光,眼神冰冷殺氣盡顯,彷彿看着死人般。劍尖處,還低着鮮豔紅色血珠。
馬伕面上嚴肅,拉過白露到他身後,說道:“小姐,待會有機會就逃,朝着山上跑,知道嗎?”
白露在馬伕身後,點頭應道“嗯!露兒一定會找到人來救出大家!”
馬伕快
速從車前駕駛的板子下抽出鋒利寶劍,右手剛剛被箭只傷到,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這般用力握着寶劍,剛剛纔止住的血液再次流出,染紅了包紮布料。
而這時,兩名黑衣人也衝了過來,劍尖直指馬伕心臟之處,勢不可擋。馬伕小心應對,以一對二,躲過了致命一擊,卻躲避不了身體其它部位受傷。
兩名黑衣人再次發難,這一次,一個從左邊,一個從右邊,對着中間馬伕刺去。馬伕這次沒有這般幸運,若是朝着前方躲閃,雖然躲過這次攻擊。但是黑衣人會立刻二人朝着他後背刺去。若是朝着後方或者跳起,則身後護着的小姐將要遭難。
“跑!”
白露小臉煞白,眼中感激,馬伕死定了。如同前世般,這次刺殺,死傷慘重。但是,再一次看見他人爲救自己,而死,無法還擊無法反抗的無力感壓着她。
白露哭着,朝着山上跑去,白賀此時正被五人纏着,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看着馬伕爲了救白露而死,看着兩名黑衣人殺了馬伕後,追向白露。
如果馬伕不是爲了救白露,他完全可以躲開這次殺機。
白露着急跑着,身後兩名黑衣人追逐着。眼看就要追到白露了,她能感覺到身後那陣陣寒意,恐怖殺氣。
“救命!”
劃破空氣的聲音,在白露身後響起,她似是聽見了劍正在刺向她背後。一抹紅色飄落在她面前,她還沒來地及看清楚來人,熟悉桃花香味衝刺在她鼻孔中。腰間便被一雙有力大手環抱着,她低頭看着那包裹着手臂的紅色布料,張揚、鮮麗!
“師傅!”
黑衣人正要從後背刺穿白露心臟時,一抹紅色人影飄過,救走了白露。黑衣人對望,然後轉身朝着來時路快速返回。
白露低頭看着樹下的情景,黑衣人離開了。白露揚起頭,向着師傅求助“師傅!能救救父親嗎?”
師傅抱着她,低頭看着她,妖治面具下遮掩了他的表情,也遮蓋了他的嗓音。
“不需要!”師傅不辨男女、不辨老幼的聲音,回答道。
白露焦急、或又開懷,她怎麼就忘了,馬上就是楚子昊要從這裡路過,然後救了父親,救了她。但是,這一世,師傅先一步救走了她。
馬蹄兒聲漸漸傳來,她心中有些慌亂,楚子昊要趕到了。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無論有沒有她去求救,楚子昊都會出現,而且恰好是這個節骨眼出現,救下父親。既然這樣,那她還按照歷史軌跡去求救好了,她無法改變楚子昊救下右相這件事實,那麼就去嗝噎下楚子昊,好了!想讓父親爲此承情,嘿嘿,她偏不讓!
“師傅!快放我下去!”白露催促道。
一眨眼,一陣紅綢飄過,白露便站在了地面上,擡頭再去尋找師傅,已經不見了。馬蹄兒聲越來越近,白露大聲喊道,故作驚慌害怕“救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