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重地，不得喧譁、不得造次、不得正眼看宮中女眷，當然除了皇帝。
皇宮規矩衆多，但是規矩都是定給下人，你若想不收規矩，便只有努力朝着前方爬。這便是皇宮！
“右相白賀到！”
“右相嫡女白露到！”
這聲音，直到聽到第三次時，她才進入靈堂內。
女子哭泣聲，一個比一個兇猛，有得還在念叨着皇帝怎麼就這麼捨得離開。皇帝歸天了，最可憐不過是這些女子。沒有子嗣，只有被送進廟中，一生青燈古佛常伴！當然，也可以不去，但是不去，便只有一死。這些女子中，有的不過也纔剛剛入宮。
有子嗣的，也只是落個頤養天年下場。出宮，那是不可能的。若是運氣好，皇帝在位之前，封了王爺，道也可以隨着王爺去封地。但是，新皇登基之時，若是拿不出讓新皇信服你沒有謀反之心，那麼還是難逃一死，只是這次死隨着兒子一道去罷了！
皇帝想讓一個死，那是有千萬種方法。
有封號的妃子，可以落下太妃封號，可以留在宮中，但是卻不能居住之前宮殿，而是和其它妃子一道前往另一宮殿居住。太妃也不過是能單獨住一間房罷了，倒也有宮人伺候。但是，可不是之前可以比擬！
太妃過得好不好，這要看太后心情好不好！
她感覺自己手被一雙佈滿繭子粗糙手抓住，又鬆開。她順着手望去，父親已經對着坐在高位上皇后一拜，並未跪。
她這時才驚覺，自己原來已經出神片刻，如果不是父親關鍵時刻提醒她，她還在盯着哭泣的妃子們、公主們。
父親可以不跪，但是她不能。她連忙跪下，低着頭說道：“臣女白露拜見皇后娘娘！”
她原本想說，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但是，想起，在這個場合，恐怕，不會適合。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都躺那去了，再喊皇后千歲，萬一惹惱對方，不見是好事！
“平身！這便是右相之女，果真是國色天香，世間難得美人！”
她聽着皇后聲音從高位上傳來，卻沒有擡頭去看。只是低着頭，說道：“謝皇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過是託了父母福罷了！”
“皇后！白小姐倒是懂得謙虛！”旁邊站着婆子對着皇后說道，聲音清晰讓整個大廳都可以聽得見。
皇后點了點頭，那婆子便沒有再吭聲，而是恭敬站着旁邊。
她更加困惑，這究竟是鬧哪出！這婆子話明顯是皇后示意，纔會說。這種場合，即便再受皇后賞識，也不會這般不知趣在此時，說話。
她理不出一點頭緒出來，皇帝歸天，她跟着父親進宮，本就詭異。如今，這婆子又如此說辭，更是莫名！
陰謀！絕對有陰謀！
如今，她不過只是一個臣女，再場哪個人沒有她身份高。她只能安靜站在父親身旁，不啃聲。
“既然大家都在，哀家便將先帝最後一道聖旨拿出！”
哀家！難道不需要等皇帝過了七天後，經新帝登基後，再這般稱呼嗎？皇后現在便如此自稱，這是在奠定她自個地位，新帝都無法動搖。
衆人面上一沉，神色各異！
“聖旨到！”
一個尖酸公鴨嗓子大聲唸叨，衆人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深感大限將至，唯擔心江山社稷，朕慚愧，未能完成先帝遺願，朕這一生，只守住大楚江山社稷，百姓安樂，卻未收服河山！朕愧對先帝！太子性子溫順，若是太平盛世，倒是不錯明君！但是，周圍四國虎視眈眈，朕恐太子坐不穩江山，愧對祖宗！故，若朕歸天，廢太子，封王，化成都爲封地。另傳位於九兒，立楚子昊爲儲君。收服河山，朕交給九兒！望九兒勿辜負朕之厚望！國師曾預言，有鳳來儀，必出南方！國師圓寂時，告知朕，鳳女只在此三處。經朕排除，一是右相白府，二是將軍侯府，三是民間！朕爲九兒選鳳女爲後……欽此！”
她大概聽了對自己有用信息，其它並未再用心聽進去。無非就是政治事情，這些對她來說，目前還無用。
這份聖旨非常怪異，她觀察衆人都一副悲傷模樣，似乎皇帝最後聖旨，是留給他們最後念想。她觀察着站在皇后對面位置，一身白袍，冷麪九王爺。
她這般望去時，發現九王爺若有所思也朝着她望着。九王爺身旁站着一位小太監，低着頭，她瞧着身形有些眼熟。
她想再觀察下，九王爺不動神色，朝着旁邊移動半步，剛好擋去她探究目光。她知道是誰了，雖然她沒有瞧清楚，但是能讓九王爺這般在意，只有那一個人！除了柳婉兒不會再有其它人！連這個場合，都帶着柳婉兒！
她對着靈柩跪拜後，便被宮人帶出後宮。父親還需要留在宮中商量先帝入墓，新皇登基之事。她跟着小宮女，一路走到內宮城門口，便瞧見了秋月等候在一旁。
宮裡消息還真是靈通，前腳她剛出靈堂，後腳便有人去通知秋月再內城門口外等候。
返回白府後，小桃子好奇皇宮，追着秋月問，皇宮什麼樣子。秋月並未入後宮，小桃子問不出什麼，便又望向她。
她說道：“人很多！”
小桃子顯然沒想到她會這般回答，呆愣後，反映過來，白露在打趣她，臉急着紅了起來，丟下一句，去端吃食，跑出房去。
白露面上神色如常，心中焦急。沒想到前世被封后，原來是因爲這麼一回事情。但是，前世，是直接封后，九王爺登基，也是在皇帝在世時，得到父親朝堂上幫助，推翻太子，才立。
今生，她並沒有去求父親幫助九王爺。九王爺還是被立儲君！
她仔細回想起，父親不待見她，她前世去求父親，父親竟然答應了！這本就怪異，就算她去以自己已經和九王爺有了肌膚之親，可能腹中已有子嗣爲要挾，而去威逼父親站在九王爺這邊。
但是，她如今回想起來，這裡面太多怪異。以父親性子，那個時
候本就不喜她，而她又做出這等有失風德之事，父親只會更不待見她。
而父親居然同意了，父親從不買賬任何王爺，她今日也瞧見父親對皇后，現在是太后了，對太后都不怎麼買賬，又怎麼會爲了她，而去幫九王爺。
難道說，是先皇暗中示意，父親正好藉由此事！
而這道聖旨已經指出鳳女所在，無論她是不是真的鳳女，既然先皇已經示意，父親必然要幫助九王爺。
鳳女也只能是她，或者侯將軍之女，侯希彩！
白露看着錦盒中安放着玉笛，手指觸碰上，便感覺到陣陣涼意。
“五小姐真是受九王爺厚愛，聽當時在場當差人說，這玉笛可是九王爺生母如妃遺物。平日，九王爺不喜人去觸碰。”
白露從玉笛上擡頭，朝着門口，說話人望去。
堂大奶奶？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怎麼沒有人進院稟報白露！
“大伯孃您怎麼有空來我這小院？這些丫鬟真是，我平日太過放縱於她們，既然不知道稟報，大伯孃來了，怎麼也不知道說一聲。好讓露兒準備些茶水點心！”白露說道。
“小姐，奴婢稟報了！”
白露看着一臉還在狡辯丫鬟，心思一沉，面上絲毫不惱，平靜如常，說道：“陳麼麼呢？小桃子呢？秋月呢？大伯孃都進屋了，也不見端杯茶水上來？”
平日，她們三人，都會留下一人在這院中。
剛剛說話丫鬟，她有些印象，陳婆子似是非常不喜這丫鬟，將其安排去了前院，往院門。平日，這丫鬟甚少出現在她面前。
堂大奶奶明知她這話雖明面上在責備僕人，其實，則是在說堂大奶奶！堂大奶奶面上顯得有些不悅，但是，卻沒有發作出來。
她只對方是長輩，本這事情也不算什麼。她也不好再繼續發難，便笑着拉起堂大奶奶手，坐下。
她將手中玉笛放到堂大奶奶面前，說道：“大伯孃今日怎麼得空過來！”
她不接堂大奶奶先前話，這話不好接。說是，會讓人覺得不過是九王爺送了一份及笄之禮，她卻拿這把自個真當了會事。若說不是，又會讓人覺得，九王爺連這般貴重禮物都送了出去，其心可見，她還這般高冷。難道堂堂皇子還配不上一右相之女嗎？
這話不好接，她只有繞過這話，反問堂大奶奶，爲了什麼事情，來找她。
堂大奶奶聽她這般問，臉色不再像剛纔那般不悅，面上一片和悅笑着，說道：“大伯孃要恭喜五侄女！”
五侄女！堂大奶奶這還是第一次這般稱呼她，讓她感到有些意外。她更加好奇，這堂大奶奶所來何事！
她仔細回想想這些時日，是什麼事情讓堂大奶奶親自來賀喜！而陳婆子、小桃子、秋月又不再院子，又是什麼事情讓她們三個同時調動出去。而她更是絲毫不知，看來這事情，來得非常急！急得讓三人來不及通知她，更來不及告訴這院子裡其它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