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城你敢!”發現墨玄城擡手要示意他身後的兵將衝過來,洛雲陌心中一急,朝前跨了一步正在墨玄城面前。
墨玄城眯起眼,“雲陌,你是在考驗我敢不敢動手麼?”
“墨玄城你卑鄙!帶着這麼多人來這個偏僻的城鎮,我看你非要帶走雲陌是有不同尋常的心思!”
李陵已經想到遠在北紇的兩個小皇孫了,難道說小雨毒發,小皇孫們又一次落到了墨玄城的手上?
惡賊簡直太猖狂!
“哼,面對你們兩個手下敗將,本王也不屑動用更多人手。雲陌,我再問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薄野秀嘲諷大笑道:“墨玄城你根本是虛張聲勢!我早就在外面聽說,你與西羌開戰結果一敗塗地。現在你大概還在勞予綽勞兄的手下苟延殘喘吧!你根本不是不想動用太多人手,而是根本做不到!”
就算被薄野秀說中了根結所在,墨玄城依舊面不改色。
他反而云淡風輕地一笑,修長矯健的雙腿夾着馬腹,勒緊馬繮。
“哪怕本王現下處境危急,也不是你們能對抗的。雲陌,跟我走罷,省的再動起手來你受傷。”
李陵和薄野秀紛紛怒目相視,憎恨無比,“墨玄城!”
“阿秀,李陵。”洛雲陌眉頭死死蹙緊,左眉梢的紅痣漸漸暗淡下來。“看來我們的路還是到此爲止了。”
李陵睜大眼睛,和薄野秀不敢置信地對視一眼,驚呼:“雲陌,不要!”
洛雲陌表情痛苦,有一絲絲身不由己的堅韌:“對不起,我必須跟他走。”
好奇怪,心爲何跳的那麼快!
不正常,一定有哪裡不對。
洛雲陌正想着,心裡卻有一股未知力量阻止她深想下去,而且墨玄城殷切注視的目光還讓她芒刺在背。
心頭跳動的力量愈發強大,她自己都無法阻止了!
這當然是情蠱的作用。
墨玄城得意地坐在馬上俯瞰洛雲陌,完全胸有成竹,知道洛雲陌一定會跟他走。
半晌後,洛雲陌眼中倔強的神采空空茫茫盡皆散去,她自己也像是提線木偶一般,懵懵懂懂地向墨玄城伸出了雙手。
在抓住洛雲陌的手將她拉到馬上後,墨玄城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同是也頭一回惦記起來爲他立下如此大功一件的柳情。
要不是情蠱,倔強的雲陌絕對不會再次回到他的懷抱。
緊緊環抱住木呆呆一看就很僵硬的洛雲陌,墨玄城灑然一笑,絲毫不在乎她的異樣。
等回到仙度,時間會沖淡一切,雲陌也自然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沒過多久江山就完全落入他掌中了,江河並肩共覽,那該是何等壯闊的景象!
而他身邊的位置,從始至終就適合雲陌一人。
爲何他早沒有察覺呢?不過現在總歸也不晚。
“駕——”墨玄城目的達成也不多留,徑自帶着洛雲陌遠去,後面的兵馬自動跟上。
李陵和薄野秀呆站在原地片刻,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
“李陵兄,現在有辦法能找到勞兄嗎?”
“你是想?”李陵恍然大悟,眼中多了一抹亮色。
薄野秀點點頭,回屋停頓了下,向天發射了一枚信號彈。
在這個時候他想起
了老祖宗白髮蒼顏的模樣,還有殷殷的囑咐,期冀,心中慘淡一片。
只要爲了救雲陌,他犧牲什麼都在所不惜。
將雲陌重新奪回來,他們一定能行!
在靜靜的林間小路上,一隊訓練有素的兵馬緩緩前行,個個神色嚴謹,護送着洛雲陌現在乘坐的馬車。
墨玄城單人一騎坐在他的愛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不時眼含柔情向後看一眼。
沙沙,沙沙。
忽然,兩邊小路傳來凌厲如風的腳步聲。
墨玄城神色微凝依舊不動如山,可是他身後的兵士們卻紛紛神經緊繃,左顧右盼,手已經隱隱按上刀鞘。
不遠處一匹馬忽然行近,墨玄城擡目望去與來人撞個正着。
“墨玄城!”
“勞予綽。”
勞予綽身後浩浩蕩蕩跟了大批人馬與墨玄城他們對峙,從人數看來墨玄城並不佔據優勢。
墨玄城卻不慌不忙,下了馬走到馬車前面一臉溫柔地掀開車簾,“雲陌,勞你多等會兒了,我們很快就解決。”
“雲陌!墨玄城,你這惡賊,機關算盡現在滿盤皆輸還有何好說!快將雲陌交出,我留你一具全屍!”
勞予綽作風強硬,話語中也是鐵馬冰戈之氣,充滿血腥味道。
墨玄城面色漸漸沉下,“不到最後關頭誰勝誰負,猶未可知。安平侯不如和我打個賭如何?”
勞予綽警惕不減,心中卻十分擔心洛雲陌的安危,聞言硬聲道:“什麼賭?墨玄城你不要裝神弄鬼!”
“我賭你今天會死在這裡。”墨玄城笑容諱莫如深,卻引起了西羌兵馬一陣騷動。
很多人笑他不自量力胡言亂語,也有些人心中惶惑,難不成到了這般田地墨玄城還有倚仗。
而墨玄城這大言不慚的話還是惹怒了勞予綽。
他怒喝一聲執刀攻來,馬嘶聲劃破長空吊人心絃,墨玄城漠然不動,兩指隱隱對準勞予綽的劍。
他們二人一動,後方的人馬也紛紛響應,互相怒目相視之餘,馬兒嘶鳴,不知誰先喊殺,兩方兵馬頓時衝到一處刀兵相見。
喊殺聲中,墨玄城靠着馬車沒有後退半步,引起了勞予綽的疑心。
難道他對雲陌做了什麼?
想到這裡勞予綽不免擔憂,匆匆與墨玄城過了幾招,他趁機劍柄傾斜去挑車簾。
洛雲陌一直在情蠱的折磨下懵懵懂懂,神志昏沉,不知道外界發生什麼事情。
在馬車上晃悠了許久,車簾陡然被掀開,她身體條件反射地不適,用手遮住了眼。
哪知道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墨玄城大力將她拉出馬車,劇痛之下洛雲陌甦醒,剛要拔出鞭子反擊,耳邊乍聽鏗鏘刀兵交錯的聲響。
她一驚,身後一道大力忽然襲來,正是勞予綽一刀沒有準頭,正好砍在洛雲陌的肩上。
誤打誤撞砍到雲陌,勞予綽心中一痛忙看過去,驚叫道:“雲陌,你沒事吧!”
“安平侯,我說過今天你必死!”惦記他墨玄城的女人,無論是誰,只有死亡一途!
墨玄城厲聲一喝,長劍驟然轉變,劃出道道令人目眩的花招,讓人分不清虛實。
勞予綽心懸洛雲陌的傷,伸手剛要去觸碰她難免分神。
然而高
手過招豈容分神。
撲哧——
長兵貫胸而過,勞予綽血目大睜:“墨、玄、城!”
“安平侯,你當本王跟你打的賭是小孩子過家家麼。”墨玄城得意地在他背後冷笑,錯身而過間快如閃電。
原來墨玄城竟是一直藏拙,武功比勞予綽高了一倍不止。
勞予綽身形重重跪倒在地,伴隨着洛雲陌驚覺後悲呼的長鳴,不捨地合上眼睛倒了下去。
“皇上!”勞予綽一死西羌軍心大亂,衆將士惶惶而不知所措,墨玄城則趁勢帶人將局面反轉,大殺特殺。
“降我者生,逆我者死!”墨玄城嗜殺的目光轉過每一個人身上,人們身上都升起森冷的寒意,不知覺地戰慄。
洛雲陌不管肩上傳來的劇痛,瘋了一樣衝出墨玄城的桎梏,奔向勞予綽。
亂軍之中不知誰先衝洛雲陌喊妖孽,西羌人心散亂下根本無從管轄,有些激進者乾脆大吼一聲將手中兵器對準了洛雲陌。
洛雲陌心神同樣大亂,前世今生和她羈絆很深的人就這樣死了……
爲了她而死……
“勞予綽,勞予綽!”
“放箭,射死這個害了我們皇上的妖孽!西羌亡了,我們也要這個妖孽爲皇上陪葬,爲皇上償命!”
西羌人悲憤地呼吼,頓時箭雨衝洛雲陌當頭罩下。
“雲陌小心,不要啊!”淚眼朦朧之中,一個人影矯捷地從遠處敢來,不顧一切地擋在了她的面前。
亂箭全數射在對方的身上,對方卻死死摟着洛雲陌,不願將她置於險地。
“李陵……”清新如竹的氣味從對方身上傳來,像是很久以前逃亡的時候,她爲他而受傷,他就摟着她滾下山坡。
有一段時間內,心急不能代她受苦的他,寧可被她狠狠咬傷也不希望她痛得折磨自己。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傻!
到底洛雲陌有什麼好,一而再再而三讓你們不惜以性命相救?
“雲陌……不要跟墨玄城走,他不配擁有你。”
李陵艱澀地說完這一句就嚥了氣,鮮血沾染的俊顏上再也看不到那一抹溫柔如水靜雅如竹的微笑。
從來都不圖回報,默默像個影子一樣陪伴她,爲她遮風擋雨的人消失了。
他死了。
洛雲陌身心如遭雷殛,好像完全墜入萬丈深淵,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呼吸不會心跳。
這樣的她,活在世上只會一直拖累他人,活着又有什麼用?
“不如死了罷。”一死了之,誰也不會再爲她瘋狂,也不會再爲她徒添殺戮生靈塗炭。
洛雲陌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無望的她拔下沾染李陵鮮血的箭羽,朝脖頸抹去,任由劇痛侵襲靈魂,黑暗將她緊緊籠罩。
一個月後,薄家山莊。
“雲陌,以後不要再傷自己。”薄野秀聲音低沉,愛憐地撫摸着冰冷如斯,卻已經不會再說話的洛雲陌。“李陵兄勞兄都死了,還有我呢。你如今詐死,墨玄城再興風作浪也無法找到‘已死’的你。待你傷好,我們橫帆遠渡海外,以後再不回來了。”
洛雲陌還是沒說話。
她眨動了下乾澀的眼,無聲地看着窗外天空。
我沒死,不過李陵,勞予綽,我會帶着你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