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蕪聽了這話,直接涼涼開口反駁道:“你口口聲聲拿不認識萍兒說事,爲何不說這可能是萍兒無意中找到的信?”
“還有筆跡濃重,或許也有筆墨蘸厚的緣故不是嗎?你四肢乏力,自己親力親爲磨墨,纔有可能濃淡不均,使得筆跡濃重。”
青蕪的話語才落,洛雲陌和李陵沒有搬出證據反駁,巧惠就先盯着那封信捂着臉驚叫出聲。
“巧惠,怎麼了?”老祖宗看向她,其他人也紛紛被吸引了注意力。
只聽巧惠驚惶道,“這封信……這封信,明明是我寫的,怎麼跑到萍兒手中了?老祖宗明鑑,少爺和在座各位明鑑,我醉心書法,最擅長的就是臨摹,之前鳴翠說要考校我臨摹的功夫,找出了一個人的字跡讓我用臨摹出的字跡寫一封情書,我就寫了。”
“沒曾想,這封信到最後多了前後落款,還變成了這般樣子!”
“老祖宗,我很確定這就是我的筆跡,只是我真不明白這封信爲何會到了萍兒手中,還變成陷害洛姑娘清白的書信了!”
巧惠說着忙跪下懇求恕罪,心中驚惶不定,早已將鳴翠和青蕪她們罵得狗血淋頭。
雖說用是老祖宗重用的丫鬟,但是青蕪一直以穩重示人,她走得機靈聰穎的路子,看起來是相輔相成,實是針尖對麥芒。
暗地裡她們各有門路和簇擁的人,鳴翠就是青蕪的人,鳴翠借用青蕪的名頭壓她,她怎可能相讓?
現在想想,她是中了鳴翠的激將法了!
巧惠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洗脫自己的嫌疑,不能讓青蕪有機會嫁禍到她的身上,在老祖宗這裡一人獨大。
“鳴翠,巧惠說的是真的嗎?”老祖宗虎着臉,很是威嚴地逼視鳴翠,重重拄着柺杖敲擊地面。
鳴翠啞口無言,艱澀地斷斷續續說道:“不,不是這樣的……老祖宗,您明鑑啊,事情根本不是如巧惠說的那樣。”
“若不是巧惠說的那樣,你爲何不辯駁?”薄野秀厲聲質問道。
鳴翠連忙求救地看向青蕪,只是讓她心中發涼的是,青蕪這個時候也不說話了,低調地垂下頭裝作看不見她的目光。
老祖宗立刻下令:“來人,去搜查鳴翠的房間,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線索。”
“是,老祖宗。”
等待是煎熬的,鳴翠早被人抓起來,動彈不得。
爲了防止她嘴裡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青蕪暗中示意畏懼她地位的小傭人堵住了鳴翠的嘴巴。
鳴翠驚懼地嗚嗚直叫,可是沒人有心思聽,因爲她現在揹負了重大的嫌疑。
“老祖宗找到了,在鳴翠的房間內我們搜到了有牡丹圖樣的描花印繡花鞋!”
在有人巴巴呈上那一雙作爲證據的鞋以後,鳴翠完全陷入呆滯,都不知道這一雙鞋怎麼到自己房間中的。
她倒是忘了,爲了巴結青蕪,在有一次看到青蕪鞋子破了時,針線活做得還算不錯的她主動請纓要爲青蕪縫製鞋子。
正因此,青蕪的牡丹式樣繡花鞋落了一雙在鳴翠房中,而這雙鞋好死不死在這時候冒出來,恰恰成了外人眼中給鳴翠定罪的有力證據。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鳴翠拼了命地掙扎、搖頭。
薄新是最清楚真相的人,
見到這樣的鳴翠他心中升起一絲憐憫,走過去拔下她嘴裡塞的東西。“你還有何話說?”
“這雙鞋不是我的,這鞋子是青蕪姐姐的!老祖宗,奴婢是做了對不起洛姑娘的事情,但是始作俑者並不是奴婢啊。”
“大膽鳴翠,都這個時候了還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狡辯。”青蕪站出來了。
鳴翠萬萬想不到的是,青蕪打定主意卸磨殺驢,而且爲了讓自己不被人注意更不被六神無主的鳴翠供出來,她不惜先下手爲強,出口就將髒水全潑在了鳴翠和萍兒她們身上。
“老祖宗,這些個丫頭都是我調教不周。她們現在大概是看到少爺回來了,心都大了,難免起些不好的念頭。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發覺她們的心思,洛姑娘就不會和少爺蒙受冤屈,都是我不好。”青蕪表現得十足懊惱,在老祖宗面前沮喪地道。
青蕪、巧惠還有阿蘭三個丫頭算是老祖宗看着長大的,尤其是青蕪,常年陪伴在她身邊不但是左膀右臂,更是好比親孫女一樣疼愛信任的。
有青蕪的陪伴,就算薄野秀常年東奔西跑在外,老祖宗也不會覺得無趣。
偏心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鳴翠一看眼神不是那麼純澈,目無尊卑嘰嘰喳喳,把臉都丟到外人面前去了。
相比青蕪,老祖宗更願意相信是鳴翠這等刁奴一手自導自演,害得孫兒如此被動,遭到冤屈的家法。
“誒,青蕪快起來,這哪裡是你的錯。”老祖宗緊緊蹙着眉,“都是鳴翠這丫頭,主意太多了,薄家是留不下她的。”
薄野秀道,“老祖宗,難不成就因爲青蕪姐姐的一面之詞,您就要相信她了嗎?”
“孫兒其實還想說的是,這件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而且雲陌一直呆在屋子裡,想要陷害她,怎麼說也得手眼通天,在薄家可以盯緊她,知道她什麼時候不在屋子,並且挑到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將玉扳指放在枕下。”
老祖宗沒想到薄野秀還沒完沒了了,“葉兒……”
“老祖宗,事到如今,我是無法獨善其身啦。”薄新忽然長長一嘆,面上帶着和煦的笑容,眼中是無比的欣慰。
“各位,這件事其實是有我的手筆。”
在衆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薄新直接認下了罪名,“是我和青蕪合謀,用玉扳指嫁禍給洛姑娘,想讓她知難而退離開薄家。”
“只可惜,葉兒對洛姑娘那般執着,我們反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整件事,除了今日這鬧出的畫蛇添足的信件,都是我和青蕪合作所致。包括放玉扳指嫁禍於人,也是我知錯犯錯,由我親自將玉扳指放在了洛姑娘的枕下,製造她盜竊的假象。”
薄野秀愕然了,他沒想到薄新會認罪認得那麼痛快,省了不少口舌。
“二叔,您爲什麼要如此針對雲陌?還有昨日,我分明聽見你和青蕪姐姐談話,你們不是還有計劃嗎?是什麼讓您改變了想法?”
老祖宗不敢置信的目光隨後轉移到青蕪身上,滿滿的失望。“青蕪,你怎能如此糊塗!”
“老祖宗!”青蕪根本沒想到二爺臨時反水,今日心裡的不安算是徹底應現了。
“我、我……”
“給我跪下!”老祖宗氣得臉色漲紅,都不知道如何面對洛雲陌,“虧我對你信任有加,你
怎能如此?”
“呵呵,葉兒你很奇怪是嗎?其實薄家上下哪個的想法不是和我一樣?包括老祖宗,我們都不希望你跟洛姑娘在一起,就算到了現在我也不贊同你和洛姑娘走的太近。因爲我由衷覺得你們不是良配,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現在我有一點後悔,你對洛姑娘的看重超乎我們的想象。二叔想了想,堵不如疏,不妨讓你轟轟烈烈愛一場。或許到最後不需要我們的插手你自己就能想通呢!至於青蕪,這丫頭也是走上了歪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也是個可憐人。”
薄新悵嘆一聲,又笑着望着薄野秀。“葉兒,你是真長大了,這件事你處置的很好。謀定而後動,你將來會是個出色的家主,二叔看好你。家法不可廢,二叔知法犯法,又是薄家旁系罪加一等,所以我現在自請流放,永不會回本家。”
“二叔,您不用!”薄野秀和其他人都驚住了。
洛雲陌和李陵則是看出了薄新眼裡更多的東西。
這個人不看重名利,看重親情和家族的威嚴法度。
他寧可薄野秀藉着他立威,也不希望薄野秀優柔寡斷,做不好薄家少主的本職。
一個出色的家主,擁有過人的智慧和堅忍並不足夠,必要時還需要有所犧牲的決斷和制服下屬的鐵血手腕。
薄新現在是用自己,給薄野秀好好上了一課,想要他的心腸別繼續柔軟下去。
薄新主動認罪,帶出了青蕪的惡性惡念,老祖宗也不能縱容她了。
面對薄野秀憤恨、老祖宗失望、衆管事竊竊私語直搖頭、一旁傭人指指點點,還有洛雲陌和李陵毫無溫度地注視,青蕪終於知道怕了,她跪在地上哀哀懇求老祖宗。
“老祖宗,這麼多年青蕪陪伴在您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高擡貴手饒了青蕪吧,青蕪再也不敢了。”
老祖宗撇過頭不想看她,語氣沉痛。“青蕪,這麼多年你伴在我身邊也該知道我最恨的是什麼!你說你不敢,在你心生惡念,一計不成再生一計陷害的時候你可有想過別的?這件事現在我就交給葉兒處理了,你要求就去求葉兒吧。”
“少爺!”青蕪又忙將殷切的目光投向薄野秀。
薄野秀皺着眉頭問:“青蕪,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後不後悔針對雲陌?你和雲陌又什麼仇怨,竟然如此惡毒地要陷害她兩次?”
“我……”
“說實話!”薄野秀嚴厲喝問道。
青蕪畏縮了下,垂下眼眸,忽然笑出了眼淚。
“您問我和洛雲陌有什麼仇怨,問我爲什麼一而再陷害她,答案不是很明顯麼?”
薄野秀驚疑起來,不明白青蕪什麼意思。
同是女人,洛雲陌卻是懂了,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青蕪,默默嘆息。
“少爺,青蕪喜歡您啊,青蕪從很久以前就不像弟弟一樣對待您了,而是像對待心上人那樣的喜歡啊!”
“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爲何不看我一眼?現在有了洛雲陌,你更是會將我遺忘,我又豈能甘心!我不在乎做妾侍,只要能陪伴在你左右我做什麼都甘之如飴!可是我真覺得洛雲陌她不配做你的女人啊!她做過墨玄城的王妃,身子早已給了他人,她根本不配少爺你如此傾心相待啊,所以我不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