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季白榆很悲傷,但她不可避免地對這樣對待聶清規的家庭感到厭惡。
“吃飯!”聶老爺子最後說道,語氣很僵硬。
然後,就是筷子的碰撞,在這個小別墅裡特別清晰。
“爸爸,我想讓安妮塔和沈景回老宅住一段時間。”聶周珏突然說:“畢竟他們也是你的兒媳和孫子。”
聶老爺子手頓了頓,然後靜靜地繼續吃飯,而安妮塔則有些忐忑地望了一眼老人,而沈景低垂着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用筷子的樣子來看,卻是心不在焉。
季白榆突然覺得食物變得像石蠟一樣無味乾燥,於是放下筷子,喝了口溫水,擦了擦嘴脣,靜靜地聽着。
聶老爺子終於看了沈景一眼,他的眼睛有些情緒。
即使分開多年,他也無法割斷這段血緣關係。
他清了清嗓子說:“搬回來沒關係,但是你也需要有人照顧你,我不相信別人。”
聶周珏看着安妮塔說:“我正在恢復。安妮塔先留在這裡陪我,沈景回老家,好和清規搞好關係。”
幾乎與此同時,聶清規和沈景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這種關係還有用嗎?真奇怪,水火能相容!
聶周珏直截了當地說:“當我好起來的時候,安妮塔會再回去的。雖然我不想回去,但是他們母子總需要一個名分,這也算是彌補我對他們的虧欠吧。”
安妮塔不禁臉紅,但沈景生氣地說:“能彌補嗎?"
聶周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阿景,想想你媽媽。”
沈景頓時啞口無言,一雙藍色的眼睛因爲憤怒而更加清澈明亮,但是火不能燒滅,只能熄滅。
安妮塔一生所期待的,應該放棄嗎?
季白榆的眼睛一驚。
聶周珏太善於抓住人們的弱點了。
既然如此,他爲什麼不認爲昨天對聶清規說的話會讓他和沈景的關係降到冰點呢?
今天,他趕緊讓沈景再住進老宅裡。
他有什麼計劃嗎?
聶周珏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眼睛,轉過頭,好像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
季白榆急忙移開目光。
聶周珏淡淡地看着他們,說道:“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聶清規放下刀叉,漫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脣,然後說道:“這會給聶家帶來前所未有的衝擊。”
“我已經是‘死人’了,沒有人會追究‘死人’的過錯。”聶周珏說道。
聶清規勾着嘴脣:“既然你想好了,就不用問我了。”
停了一會兒,他又說:“我和阿榆要結婚了。”
沈景叉子“叮”的一聲掉在盤子上,引起其他人的一些錯愕。
安妮塔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感情不能強求,即使他不想,也只能咬牙忍着。
而賀大師和聶周珏也從這三個人不同尋常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兩三分。
聶老爺子慢吞吞地說:“好吧,等到卿卿滿月。滿月酒過了,你們兩個就去做吧。事情一定要說清楚,免得鬧笑話。”
安妮塔臉色非常開心,帶着幾分慈愛看着他的兒子。
沈景冷着臉,只覺得這餐桌呆不下去了,猛地拉開凳子,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聶清規,沒有看他。
他拉着季白榆,起身說:“爺爺,爸,我和阿榆先回去了。”
“別擔心,”聶周珏說着停下來。
“既然你來了,你就陪我久一點,這樣我就可以跟阿榆說話了。”
他說的,季白榆不懂。
他能對自己說什麼?
她看着聶清規,見他微微皺起眉頭,但沒有拒絕。
“哎,我們一起泡茶吧。”安妮塔溫和地笑了。
季白榆點點頭,注意到她和聶周珏的目光接觸,心底澀澀的。
這對戀人錯過了二十多年,還真的是老天的錯!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茶廳,季白榆只能站在後面看着。
她以前偶爾在聶老爺子那裡蹭點好茶,對茶也不太瞭解,所以現在只能看着安妮塔熟練地泡茶,時不時地在旁邊遞點東西。
“白榆,我希望你不要怪你父親。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當季白榆心神不定時,安妮塔突然轉過身來,對她說。
面對安妮塔,季白榆只能微笑,不能責備,但她和安妮塔之間沒有交集,感情和怨恨不能說,也沒有必要向她吐露心事。
當安妮塔看到季白榆的沉默時,她並不在乎。
她只是笑着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時候說:“時間到了。”
喝紅茶很講究,但是季白榆懂得不多。
聶清規上樓了,她也不想留下來。
她一直在想聶周珏會想對她說什麼,所以她一直想到最後。
但直到最後,聶周珏都不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她不禁覺得,他說的話只是一個截止別人發言的由頭。
穿過走廊回到臥室,沈景在一旁等着,看到她走過來,彎曲的腿沒有伸直,臉上有點沮喪。
季白榆微微皺起眉頭,但當她試圖從他身邊經過時,沈景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季白榆幾乎瞬間甩開他的手,語氣不善:“做什麼?”
沈景僵硬地收回手,眼裡充滿了苦澀。
“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季白榆本不想多說什麼,轉身就要走,卻又被拉了。
季白榆真的很煩,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到底要幹什麼?”!"
沈景的眼睛是笑着的,他伸出手,從季白榆肩上摘下一片葉子。
他輕輕一笑,說:“沒事。”
季白榆突然有一種堵在喉嚨裡的感覺。
她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站在沈景的立場上,他沒有做錯什麼,但她因爲聶周珏的態度而生他的氣。
她不應該嗎?
然後擡頭一看,沈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角落裡。
她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進客廳。
二樓的第三個房間是他們的臥室。
當季白榆進入時,聶清規正懶洋洋地坐在紅色沙發上品酒。
這讓他看起來很危險,因爲他很模糊。
這個人從任何角度看都無可挑剔。
季白榆走過去接過他手裡的酒,擡頭喝了下去。
她抿了抿嘴脣,對他笑了笑:“很甜。”
聶清規寵壞了她,抓着她的耳垂對她說:“你忘了我們家家規了嗎?”
季白榆被他逗樂了。
她側身說:“什麼家規?我怎麼不記得了!”